小孩子的世界啊……真難懂。顧長纓心理學沒少研究嬰幼兒的認知記憶言語思維，現(xiàn)在真帶起孩子，就覺得……
紙上得來終覺淺啊！
“總之，以后看到什么奇奇怪怪的畫面就不要亂說話，你偷偷告訴我就好了。”
之之不知道媽咪臉上復雜的表情代表什么，但是她一貫聽顧長纓的話，既然她這么說她就這么做唄，于是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顧長纓覺得這丫頭有時候很膽小，但有時候又膽大得很。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對那些恐怖的畫面沒有什么概念，所以看到那個重復跳下去的小鬼一點也不害怕。
說到那個小鬼……
怎么沒有來陰差或者引渡者帶走？都死了一周了，真是……怪瘆人的。
“媽咪，那以后之之偷偷跟你說喔……”
她壓低聲音，偷偷湊到顧長纓耳邊說著，顧長纓無奈的笑了一下。
“媽咪……有一個老爺爺沒有腿欸……”
顧長纓差點也給趔趄摔倒，只見對面的地鐵駛來，慢慢停下，車門開了，然后一個只有上半身的老頭正在四處找他肚子往下的雙腿……
“我的腳呢……我的腳去哪了……”
“誰能幫我找找我的腳……”
“我的腳……我的腳……”
那老爺爺撥開人群，出來四處找，神情呆滯，透著幾分鬼氣森森。
顧長纓臉都是白的。
今天真是不宜出門啊……
“媽咪，老爺爺在找他的腳呢，好可憐啊，沒有腳怎么走路啊……”
你還可憐別人呢……
“噓，別說話……”
顧長纓怕那個老爺爺聽見，趕緊捂住之之的嘴巴，可是，還是晚了。
他已經(jīng)看到她們了。
之之正看著他，顧長纓則故意看向別的地方。
“唔唔……”之之想說話，顧長纓沒有放開手，急得腳心都冒汗了。
以前她不是沒坐過地鐵，可沒碰到這些恐怖的事情，畢竟哪里都有人死，但是一般來說陰差或者引渡者甚至是有著自己渡劫對象的渡劫者都會及時清理這些東西，不可能一直留在陽間，留下的只是極少數(shù)，尋常也不是隨便出門都能碰到的，碰到了權當看不到就好，這些年她也學會睜眼瞎視而不見了。
只是沒想到一帶之之出來，就總碰到……
真是招災體質(zhì)啊。顧長纓發(fā)現(xiàn)這丫頭比自己還多災多難。
“小丫頭，你是不是能看見我啊？”突然，那個老頭的聲音出現(xiàn)在耳邊，偏頭一看，就看到了身旁的老頭。
很嚇人的好不好！
“小丫頭？”
顧長纓故意沒看見，玩起手機，可對方偏要試試她能不能看得見，就在眼前晃來晃去。
“原來你也能看見……太好了，終于有人理我了，我的腿不見了，你們能幫我找找嗎？沒有腿走路不習慣，我的老伴還在等著我買菜回去呢……”
“她等久了會生氣的……你們能幫我找找嗎？”
顧長纓別過臉，他又湊上來，之之被顧長纓“警告”過不能亂說話，所以啥也沒說，只是……
她一直看著老頭，看完老頭看顧長纓，好像無聲地告訴她什么一般。
真是豬隊友。
這不是告訴這個老頭此地無銀三百兩嘛！
唉……
剛好此時地鐵的門開了，顧長纓無奈地抱著之之直接進了里面，沒想到老頭竟然跟著來了。
“媽咪……”之之小聲對她道，“這個爺爺是不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噓……”顧長纓抱著她，想躲開老人，假裝不去看他，一會兒沒了人影，心也放松了下來。
只是快下地鐵時竟然看到老人在人群中來來回回地尋找著什么，神情茫然，眼神呆滯，顧長纓覺得他死前應該患了輕微的老年癡呆，行動緩慢，老花眼，他的下半身……
應該是被什么截斷的。
顧長纓不自覺地想到一個畫面。
疾馳而來的火車，轟隆轟隆地叫著……
老人在軌道邊拾荒，沒有注意到向他駛來的火車……
等他發(fā)現(xiàn)時已經(jīng)晚了，他腿腳不便，躲得很慢，踉蹌摔在地上……
一陣疼痛，他的雙腿離開了他。
失血過多，他最后沒能保住性命。
原本出來買菜的患有輕微癡呆的老人走了很長的路，最后迷了路，他手里的菜永遠都帶不回去了，他的老伴則可能一直在等著走失的老人，他成了失蹤人口，但很快警方就找到了尸體，確認其死亡，他找到了回家的路。
他沒有找到回家的路。
因為，他的亡靈，永遠流浪在外。
顧長纓心中一陣唏噓。
“媽咪……老爺爺跟著咱們呢，他是不是想跟我們回去呀？”
反復叮囑不要亂和莫名其妙的東西交談，但是之之就是記不住。
現(xiàn)在老頭應該確定她們能看到他了。
他最后默默地跟在她們身后，嘴里絮絮叨叨著什么，顧長纓聽不太清，好像老人老了都挺喜歡咕噥著什么，自言自語。
顧長纓雖然不喜歡多管閑事，但是事兒來時還是沒有選擇躲避，老人走得很慢——沒有了腿的他只能挪動著，懸在半空中，看起來挺詭異的，顧長纓牽著之之走在前面，也盡量放慢腳步等他。
她彎來繞去的，終于來到了一個城中村，城中村鬧中取靜，環(huán)境不算多好，但是人都很熱情，而且友好，小巷里有著五花八門的攤位，賣什么都有，吃的，小玩意兒，不時還有一些來購物的騎著電瓶車和三輪車進貨的人。
顧長纓七拐八彎的終于來到了一個看著有些年份的古老四合院門前，木質(zhì)大門貼著一些小廣告，門楣上掛著一個大紅燈籠，門則是虛掩著，顧長纓敲了敲門，沒見里面有回應，又喊了起來。
“賀奶奶在嗎？”
“賀奶奶？我是長纓，您在家嗎？”
沒人回應。
這個點……
難道她午睡？
“賀奶奶？我進來咯？”
“媽咪？這里住著媽咪的奶奶嗎？”之之眨著眼睛，不解。因為房子太舊了，她沒見過這樣的呢。
“是啊。”
還是沒有人回應，顧長纓呆了一會便自個進去了。
高高的門檻是古代樣式的，而青石板路，假山，栽滿樹木和花草的院子也有著古代小院的風格，小橋流水，麻雀雖小卻是五臟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