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男人讓人送過來。”提到這個名字,鐘意心如止水,“他不可能知道。”
許愿略顯尷尬笑著,沒想到關(guān)靖北做事還挺細(xì)心,方方面面都能照顧周到。
“孩子呢,什么時候生的,長得像你還是像……”她說到一半忽然頓住,自顧自地解說,“不管像誰都會很漂亮,基因擺在那兒呢!”
“孩子被余新帶走了,他說守在監(jiān)獄的我不可能帶孩子,再說孩子是無罪的。而且周圍的人,除了他沒有別人更合適領(lǐng)養(yǎng)這個孩子。”
“余新?他……”
鐘意低垂著頭,扎起的利落的馬尾掩面,那抹苦澀的笑漾在唇角,“我一直對不住他,現(xiàn)在倒好,還留個累贅給他。”
許愿抿了抿唇,她想勸說鐘意盡快離開這個沒有自由的地方,就當(dāng)是為了孩子,他不能沒有媽媽啊。
“鐘兒……我覺得……你不為自己考慮,能不能為孩子考慮。”猶豫很久還是開了腔,一字一句清晰至極,“畢竟,你還要在這個地方再呆九年多。”
鐘意看了她一眼,微微笑著,像是早就明白她今天來的目的不僅僅是為了看孩子,而是為了勸說。
“呆在這里其實挺好,可以把前半生做的蠢事一一回顧,再懺悔。”
脾氣很倔,許愿深知自己是勸不動的,只能低低咒罵,“都怪明玉兒這女人,好端端破壞你們。”
“是她讓我明白那場大火給多少人造成了災(zāi)難,是我為愛昏了頭,連計劃都沒有安排縝密,不然也不會有很多小孩死去……”
鐘意頓了頓,一臉認(rèn)真,“明家其他的成年人死有余辜,但是孩子,他們才真可憐。”
她認(rèn)為那場大火燒死的至少有十個孩童,那就讓她坐十年的牢來彌補。
“算了,我說不過你。”許愿擺了擺手,“你以后打算怎么辦,孩子交給余新帶嗎。”
“嗯,我相信他會幫我照顧好的,如果有可能,十年后我出獄,會和他在一起。”
唔,再一次刷新了鐘意和明書寒身上的狗血記錄,深情男二號?嘖嘖,對情敵的兒子視為己出,這需要多大的度啊。
“如果有幫助的話隨時讓人聯(lián)系我,前些天我哥突然出現(xiàn),有些措手不及,沒顧得上你。”許愿稍顯內(nèi)疚。
鐘意淡淡一笑,她們都是處了多少的好姐妹哪在乎這個,注意力很快就從自己身上牽扯出去,“你哥陡然出現(xiàn),不是讓你故意為難嗎?”
“關(guān)靖北說我哥是壞人,但我哥胳膊廢了一條,這讓我推翻之前所有不好的猜測,但他仍然堅持,甚至揚言要殺死我的親人。”
許愿唇際勾著濃濃的嘲諷,“他還說,其實我什么都懂,但就是要袒護哥哥,是啊,我袒護怎么了,我哥是個大壞蛋又怎樣,他一沒傷關(guān)靖北二沒讓我傷心,有錯嗎?”
好壞是別人衡量定義的,而她只認(rèn)為對她好的人就好。
“你哥……其實我也搞不懂,不過雖然我不喜歡關(guān)靖北,但還是那句話,人品說得過去,他的判斷應(yīng)該不會錯。”
“那又怎樣,逼我在他們兩個之間選一個嗎?”
“如果真有哪天呢?”
“我……如同先前跳海那次,他會救他的恩人,我也會選擇我的哥哥。”
報應(yīng)而已。
媽和媳婦同時落水該救誰,根本沒有完美的回答,包括救媽然后和媳婦同歸于盡的。都會讓人無奈又心寒的回答。
提及過往,鐘意輕蔑一笑,“那時我真搞不懂,他那樣對你你還和他回去。”
“嗯……那時可能比較喜歡他吧。”
“現(xiàn)在呢?”
“現(xiàn)在……沒之前那種傻勁了。”
說到心坎里了,誰都一樣,開始奮不顧身,拼命去愛。
以后,就算以后提及,也不過是談笑的一部分,說出口竟可以心平氣和。
臨走前,許愿又回過頭來,鐘意以為她又要問是不是決定好了不走。
誰知她小臉難得正經(jīng)認(rèn)真,“你知道明書寒還在傻不拉幾寄明信片然后自己收嗎?”
鐘意一愣。
“擁無數(shù)金山,享無盡孤單。”許愿淡淡道,又自解自嘲,“他不就是這樣嗎?”
鐘意良久沒說話。
…
明月的一家私定包廂。
幾個男人舉盞交杯,煙熏彌漫,放的音樂和氣氛極其的不符,卻無人起身去換。
明仔嗓音是在法庭上練出來的莊重威嚴(yán),生活上卻透著無盡的玩味,此時正拿著一張明信片,正兒八經(jīng)坐在沙發(fā)上念。
“墨西哥的第二站,錢包被偷了,還好有備用的支票和卡。沒找到兌換機,身上僅有的零錢只能買一份玉米餅還不加肉。看過三毛的書,夾菜的玉米薄餅叫做搭哥,味道還好,十美金。”
“會一些西班牙語,但僅夠簡單的交流,兌換錢幣后,所有的支付都是一百美金。就當(dāng)是做慈善。”
“加勒比海岸的第三天,上火,唇角起泡。”
第四封明信片被拿起的時候,成文瞥了眼明大總裁的臉色,趕忙制止明仔不要再練下去。
明仔便停止了絮叨,漫不經(jīng)心拿起杯子小小啜了一口,“這都把全世界走遍了,驚羨我們這群被束縛的人。”
“你被誰束縛了?”成文忍不住笑問。
“怎么,難道你們沒束縛,就說你吧小秘書,你得掙錢養(yǎng)女兒,還要給她找個合適的后媽,這不就是束縛?”
明仔興許是被那酒喝得有些興奮,頓了頓繼續(xù)補充,“哪像……鐘大小姐,世界那么大,輕輕松就去看看。”
成文把杯沿塞在他的唇角,“喝酒吧,堵不上你的嘴!”
在座的心里都清楚,都以為自己的認(rèn)為是真的,鐘意死了,鐘意沒死只是在監(jiān)獄。明書寒的心里也可以永遠(yuǎn)欺騙自己,鐘意活著,好好地活著。
關(guān)靖北先提及了話題,談起金融行業(yè)上的事情,夸贊的意思很明顯,能把明宏在不到五年的時間發(fā)展成如今的規(guī)模,和執(zhí)行人的本事是息息相關(guān)的。
明書寒心不在焉地聽著,心不在焉地算了下上個季度的利潤,多少億來著,這些錢……他用得完嗎。
錢財越多越凸顯孤單。
剛才想到鐘意,表面上無動于衷,渾身的血液卻在沸騰,心的最底處,肉眼看不見的地方,在孤獨在滴血,疼痛叫囂著。
用他最愛的人和未出生的孩子換來的錢財和孤單,再用什么去彌補呢。
如果她還在的話……孩子已經(jīng)出生了,是什么樣子呢,像他還是像她?這個問題可以留著想一個晚上的。
“哥,你最近是不是特忙,明玉兒總纏著我讓我給你們兩個人牽線。”明仔晃蕩著酒杯,悠悠地走過來然后坐下。
明書寒淡淡瞥了他一眼,“你要牽線?把自己當(dāng)什么了?”
“呵呵……牛郎織女之間的……銀河啊……”
“銀河是什么做的。”
“喜鵲。”
“你碩士白念了?銀河由星構(gòu)成。”
“……”
完全轉(zhuǎn)不過來好嗎。
再看其余兩人,都是用看傻子似的目光看他。
這時,手機鈴聲響了,幾個人都看向手機的方向。
明仔的速度比成文還快,“不許接電話,說好喝酒的,不能說話不算話,不許聊事業(yè)秩只許吹牛叉。“
“你讓他接,說不定是孩子的事。”明書寒難得的大方。
成文看了眼號碼,有些猶豫,看了眼自家總裁,他好像一直在喝自己的酒。
躊躇一番,還是出去接了,過了會回來,臉上的神情明顯和出去之前不一樣。
“什么事啊?”明仔好奇地道,醉了的他話更多起來。
成文沒說話。
關(guān)靖北看了他一眼,也把急著問,該說的自然會說。
成文想了想,還是走過去,低聲給自家總裁匯報了這件事。
“許古安一直徘徊在別墅外,現(xiàn)在快五點了,許小姐應(yīng)該要到家了。”
見男人仍然面無表情無動于衷,成文補充說明,“我們是不是要……”
“不用擔(dān)心,她身邊的保鏢看似弱不禁風(fēng),卻是一等一的高手,并且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出手,比那些蠢貨強多了。”
“可是,許大少的身手……”
“怎么,難道他還要在我的地盤興風(fēng)作浪?”
關(guān)靖北波瀾不驚,語調(diào)沒有任何起伏的變化,“他也是聰明人,獨自一個來的話只可能會送死。”
“可如果他就是來送死的,怎么辦?”成文很擔(dān)心地說出自己的憂慮。
“那就將計就計。”
如果許古安是故意來送死為了讓許愿親眼看見哥哥是被自己愛人殺死的話,那就直接順著意思,當(dāng)著她的面和不當(dāng)她的面意義都一樣。
從不認(rèn)為許古安會傻冒著生命危險,他死了,許愿恨自家男人,但那又怎樣,人都死了也無法興風(fēng)作浪。
懸崖那次他設(shè)計圈套步步為營,不照樣沒有把她奪走嗎。
“你們那邊說什么呢!”明仔大聲地說了句,把杯子重重一放,“說給我們聽聽!”
另外三個人看著他醉沉沉的樣子,冷眼旁觀,成秘書倒是好心,把他的杯子挪開,但很快引來牢騷。
“許古安現(xiàn)身了嗎?”明書寒淡淡一問。
“嗯。”關(guān)靖北視線落在桌上晶瑩剔透的酒瓶上,漫不經(jīng)心,“他的出現(xiàn),勢必要給我和許愿帶來危機。”
“直接找人干掉就是了,他現(xiàn)在無依無靠。”
“妹妹的支持就是最大的力量。”
聞言,明書寒唇角揚著嘲諷,“你不是把許古安的真面目都告訴她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