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猶豫了半秒,“不行。”
男人忽然笑了,松開她,玩味的樣子,語句全然不是這樣,認真而鄭重,“許愿,其實你心里很清楚,許古安做過哪些事情,只是你要維護他到底。”
即便事實擺在她眼前,她也寧肯相信這是夢。
“我不清楚。”她怔了怔,低著頭,“我什么都……不清楚。”
就算不清楚,迷迷糊糊該懂一些,但她還是要袒護。
他早該想到的。
她抬頭看他失望至極的俊顏,有些無錯,“關靖北,你不知道也不了解,我和我哥那么多年的兄妹感情,是怎樣都抵消不了的。”
是呢,她和她哥十幾年。
他和她不到十年,其中還要減去她離開的五六年。
“乖,不說這個,回房睡。”他率先打破他們之間良久的沉寂,輕輕拉起她的腕,帶到了房間。
就算在一張床上也是背對著睡覺,兩人一動不動但雙方都很久才入睡。
許愿想的是,怎樣保許古安平安,她覺得男人想的應該和她相反。
實際上,關靖北也很認真地在想,下個和她恩愛選個什么地方比較好。
…
第二天早上,許愿睡到中午才醒,洗漱后差不多到了午飯的時間。
來房間拿換洗衣物的傭人提醒她,三少已經回來了。
許愿下來卻沒有看到人影,問了傭人,才知道他在廚房。
早飯沒吃的她很餓,吃了些開胃菜后更餓,聞到香味后簡直餓得不行。
他突然下廚,很讓人奇怪,不是只有心情好才樂意炒幾個菜嗎。
今天就算是瞎子都懂他心情不爽,當然她也一樣,兩人應該處于冷戰的狀態,他卻跑進廚房樂呵。
迫于面子,許愿倔強地沒有過去,等飯菜端上桌后,鼻子靈敏的她立馬跑過去。
“誰讓你坐下的。”男人的聲音響起,與平時的平和不同,多了幾分嚴厲。
許愿一愣,無意識地站起來,踢開椅子,望著系圍裙的男人。
心中一陣猜測,難道這男人不是為了討好她下廚,而是專門做好菜擺在她眼前不給她吃,特意懲罰她?
許愿當即就不爽了,氣沖沖地要上樓,決心再也不理他。
“你干嘛去。”男人忽然問。
她瞪過去。
他莫名其妙地看了眼,“我讓你洗手,你至于跑樓上洗嗎?”
“什么洗手。”
“洗手再吃飯,這么大人了還養不成習慣。”
“……哦。”
她不尷不尬地下樓,默默地洗好了手,心里還不肯承認自己方才的行為就是小肚雞腸。
嘗了口飯菜,胃口大開,很快就剔除了“回家就不理他”的想法。
“這些飯菜和你哥比,如何。”關靖北仍然系著圍裙,手撐在桌上。
“……我哥是人,這些飯菜怎么和他比?”
“……”
他一副看神經病的樣子看她,又好笑又無奈,一字一頓,“我是說,我做的飯菜和他做的,到底誰好吃。”
“他的水煮蝦不錯,你的百合排骨燒得一向好……我不知道。”
她也是實話實說,見關靖北明顯不太好的面色,抿了抿唇,淡淡道:“你以為你拿這些菜討好我就行了嗎?”
“難道你準備還要和我慪氣?”他看了她一眼,視線落在桌上的菜上,“怎樣,你才能消氣呢?”
“至少……再加一盤水煮魚。”
“……”
他皺眉盯著她,“你在養身體,不能吃辣。”
她低著頭,繼續手下的動作,不急不緩地吃著菜。
男人服了,“那你等等。”
許愿望著他轉身進廚房的背影,唇角勾起得意的笑,果然,堅持到底還是有效果的。
相信只要她堅持維護許古安,就不會發生矛盾。
十分鐘后,許愿望著擺在眼前的一盤子水煮魚,湯水清澈得可以看清魚片的紋理。
嘖嘖,還真是“水”煮魚呢。
“關靖北,你給我解釋一下這個!”她怒不可遏。
男人已經解開圍裙悠然坐下,聞言正兒八經瞅了下最后一道菜,無辜地問道:“怎么了?”
“這是水煮魚嗎?”
“怎么,不是嗎?我用水煮的。”
“……”
她見他一副耍無賴的死樣子就來氣,真不明白外界是怎么用儒雅斯文來評價這個衣冠禽獸的。
“是你說的,水煮魚,我按要求辦事。”男人這時候的樣子更無辜了。
“水煮魚是超辣超辣的,你這里面放辣椒了嗎?”
“哦,我不知道,你應該說,辣椒煮魚,也許我會考慮放一些。”
他還強詞奪理了。
許愿懶得理睬他,狠狠地瞪了眼他,繼續把“回家后不再理他”的想法拾回腦海。
吃完飯,她就換了衣服,打算出門的樣子。
關靖北隨口問了一句去哪。
誰知她坦蕩蕩地道:“去找我哥!”
男人的眉頭瞬間皺緊了,昨天剛把她從那離拎出來,現在她又要過去?
是不是今天要把昨天沒做完的事情做完,看完胳膊后再看其他地方?
“不許去!”他義正言辭。
“你覺得我會聽你的嗎?”她冷笑了聲。
是啊,現在社會講究人身自由,他還能控制得了她的自由嗎?
就算制止得了,她還不能逃嗎。
男人抿著的薄唇唇際勾了勾,淺淡的弧度近無,“明書寒下午約的我。”
“哦,干什么的。”她隨口一問,也不以為能干什么。
“喝酒。”
她眨了眨眼睛,開始往不好的地方想。
女人的直覺告訴她,接下來沒好事。
果然,關靖北頓了不到三秒后繼續補充說:“我不想去,但耐不住他們勸說……你覺得禍從口出這個詞,是不是很有概率會發生。”
“你想說什么!”她幾乎已經猜到了。
“朋友間喝酒可以促進情誼,促進交流,明書寒感興趣的是經濟,但他最感興趣的卻是別的。”
許愿幾乎把詞句咬著說出來,“你卑不卑鄙。”
關靖北盯著她漲得通紅的小臉,抬手捏了捏,笑道:“乖,在家等我,我會少喝一些,盡量不說漏嘴。”
“你是在威脅我,你知道嗎,把鐘意的事情告訴明書寒,對他們兩人沒有一點好處。”
“但對他們的孩子有好處,總不能讓她在牢里帶孩子吧……鐘意的孩子生了,你這幾天忙著見哥哥可能不清楚。”
后半句帶著諷刺的話聽入許愿的耳中,她顧不上他的冷嘲,皺眉,“生了?什么時候?”
“前不久。”
她竟然一無所知。
不對,不知道也正常,鐘意的消息封得死死的,如果不能經常去看望她,根本就不知道會臨盆。
而許愿這些天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哥哥的身上,
一時間忘了。
“男孩還是女孩,漂亮嗎,生了幾個,一個嗎?”許愿問得斷斷續續,情緒激動,“我要去看她……看孩子。”
關靖北瞥了她一眼,“一個漂亮的男孩。”
他好整以暇地繼續盯她看,“我怎么感覺,你比生孩子的她們還激動。”
從開始的唐寧,到秋葵,最后是鐘意,周圍的人都生了,就她最沒動靜還跟著瞎激動。
許愿這時也顧不上哥哥了,估摸著關靖北也不會挑近幾天下手,可以放心很多,她也可以去關注鐘意的孩子。
“孩子生下來……誰帶啊。”她有些懵逼。
關靖北淡淡看了下表,知道她的問題多得數不清,索性讓她等到晚上再說。
“你要是去看她的話也可以,但是五點之前必須回來。”他淡淡道,不相信她能借看鐘意的時間去做別的事。
許愿不情愿,光是花在路上的時間就得好幾個小時。
而他給出一副不可商量的樣子,穿上外套提前走人。
五點之前就五點之前,總比沒有的好。
很快,安排好車輛,又確認了沒有跟蹤的人,三點的時候抵達鐘意所在的地方。
走在路上還在疑惑,鐘意剛生下孩子,現在應該屬于月子期間,那豈不是不能服刑嗎。
會不會在醫院養著,那她這一趟豈不是白跑了。
早知道應該問清楚再過來的。
許愿一邊懷揣著擔憂,一邊問候廳的獄警,報出鐘意的資料。
“哦,那位啊,她不在之前的房間。”獄警隨意翻開了薄本。
哎,果然這樣,許愿有些失望,“那她在哪家醫院?”
“什么醫院?”獄警莫名其妙地看著她,“犯人因為個人原因暫且住在三樓的特別房間,上面領導吩咐的。”
許愿一愣,反應過來后連連道歉,填了探監資料后便由人帶過去。
所謂的特別房間和之前住的沒什么兩樣,只不過里面的家具措施比較齊全,床褥生活用品較新,而且是單人房間。
她進去的時候,鐘意正趴在陽臺上寫寫畫畫。
“鐘兒。”許愿低喚了聲,走過去,忽然懷念起和鐘意在同一個房間的生活。
除了沒有自由,其他都還好,也不需要她們去勞改勞教,頂多會應付上面的檢查工作,做一些簡單的手工活。
聽到聲音,鐘意轉過頭,整體沒什么變化,除了產后稍顯清瘦,臉色蒼白,但添了不一般的韻味。
獄警隨后退下了。
兩個姐妹相依倚在簡易的沙發上,許愿看了眼擺在桌子上的水果和營養品,笑道:“待遇不錯啊。”
“打點好而已,你猜這些是誰送的?”
“溫華?”
“不是,你再猜猜。”
“啊呀,這個我怎么猜,不是溫華還能是誰啊。”
許愿撇了撇嘴,只要溫華對她們兩個有照顧,也算是知道鐘意在監獄里為數不多的人之一。
“你把他忽略了。”鐘意嘆了口氣。
“誰?明書寒知道了?”
許愿神經緊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