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難道不知道?”許愿反過來回視他,“你不知道我在唐寧死后就辦了領(lǐng)養(yǎng)手續(xù)!
這件事沒有聲張,但他們不可能不知道,就算關(guān)靖北真的一無所知,明書寒身為孩子的父親也知道有人要領(lǐng)養(yǎng)他的女兒,他們是兄弟,難道會不說?
“是,我知道,但不知道具體!
關(guān)靖北說罷,略顯煩躁地摸出了煙,點燃后吐出一個不完整的煙圈,青色的煙霧在濃濃的夏夜里漫延。
“沒什么具體的,領(lǐng)養(yǎng)手續(xù)早就辦好了,因為糖糖身體原因現(xiàn)在才把她從醫(yī)院帶來!
“你以什么身份撫養(yǎng)?媽媽?”
“暫且讓她叫我姑姑吧!痹S愿想了想,畢竟這是明書寒的女兒。
關(guān)靖北卻不合時宜地一笑,笑意涼薄,淺掛在唇角,“那我呢?”
“你……我收養(yǎng)小孩,和你有關(guān)?”
聞言,男人不知是該惱還是該怒,他已經(jīng)很克制很壓抑了,眸里洶涌,卻異常平靜地望著她。
“許愿,你把我當什么了?”他深吸了口煙,淡淡吐出,“前夫,男朋友,還是一個普通的追求者!
“你想說什么?”她隱隱感覺到不太好的事要發(fā)生。
“收養(yǎng)一個孩子,你當玩游戲嗎,你有考慮過再婚后男人的感受嗎?”
男人低沉的嗓音黯啞得不成樣子,“你連和我提前說的意思都沒有,自作主張!
“你不喜歡這個孩子?”許愿莫名的心慌,目光卻被他膠上似的移不開,“或者,你不想我領(lǐng)養(yǎng)?”
“是,兩者都不喜歡,但你連通知都沒通知一聲,一點都顧忌我嗎!彼D了頓,“還是說,你這次全新回來,根本就沒打算和我在一起!
她強迫自己冷靜地看著他,男人的視線濃烈得讓人招架不住,扭頭避開,耳邊反反復(fù)復(fù)回蕩他方才說的話。
沒打算和他在一起嗎。
她沒想過嗎,好像是,好像不是……可是,他也沒有逼她啊。
在連城那段日子,他三天兩頭往那邊飛,最長的一個星期沒見,她也沒有過分的想念。
不愛了……嗎?
“所以,你這次來我這里的目的是什么,分手?”許愿慘淡一笑,蒼白著臉問道。
關(guān)靖北閉上眼睛又睜開,彈了彈指間的香煙,“許愿,我們冷靜后再談這個話題!
“不……我不要冷靜,我現(xiàn)在就要知道……或者說,我現(xiàn)在和你說分手,你同不同意?”
許愿上前一步,視線直直地定在男人身上,離得越近,氣息越重,干凈冷冽的,混雜著煙味。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臉,很溫柔。
同時響起的事他低沉如溪水的嗓音,“你說什么就是什么!
許愿不知道自己該用什么表情來回答,她聽清楚他說的每個字甚至尾音落下的沉重,也都聽進去了。
思維一下子跟不上節(jié)拍,從未遇到過這種事情的她,并不驚慌,卻失措得厲害。
眼睛沒有焦距,卻還是竭力捕捉他離開的背影,漸漸模糊,模糊地看著車揚長而去,慢慢地化為一個點。
許愿努力調(diào)整自己的呼吸,剛才的心跳好像漏掉了一拍,不知怎么補回來——
他們分了。
沒有購物的心情,她回到別墅,靜靜地坐在沙發(fā)上,傭人過來說道:“小姐,寶寶已經(jīng)睡了!
許愿沒有說話,待得對方重復(fù)第二遍時她才勉強點了點頭。
周圍安靜得很,不得不開音樂來驅(qū)走無窮無盡突然而來的寂寞空虛感。
他們好像從來沒有分手,有的也只是默認,比如六年前她的離開,比如一年前他們要離婚。
許愿像往常一樣洗漱,上床睡覺,沒什么不同,也沒有像失戀少女那樣失眠。
第二天去片場居然還是精神抖擻,笑容滿面。
以至于江江一見到她就問:“你又有什么喜事啊,樂成這樣子?”
許愿詫異,“有嗎?”
“怎么沒有啊,你自己照照鏡子,這笑都成面具了!
她還真拿出鏡子看了下,果然,自己是微笑著的,但也如同江江所說,和面具一樣。
原來面具般的笑又回來了。
許愿就這樣,帶著面具一樣的笑過了一天,疲憊,勞累,天熱都沒讓她摘下笑容。
傍晚的時候,她沒有開車,便和蘇景致說了聲,搭他的順風車。
蘇景致也略微好奇地問:“你一整天怎么了,一直笑?”
“呵呵,還好吧……”
“遇到開心的事了?”
許愿忽然不說話了,因為她看到關(guān)靖北。
男人像以前一樣,身子倚在車旁,目光先是鎖定了似的,只定在一個人的身上。
以往,這個人是她,現(xiàn)在,卻換了一個。
不知他們的對話是否被聽了去,關(guān)靖北仍然面不改色,甚至頗正式地道了聲蘇少。
兩人說上一番后,關(guān)靖北的目光始終沒有看向許愿,可能是故意的,也可能是兩人之間根本沒有話可說。
許愿第一次感受到他們之間還有尷尬的時候。
“不說了,我要等的人來了!
關(guān)靖北淡笑著扔下一句,主動去開副駕駛的車門,他今天開的車只是普通的商務(wù)車,但還是惹了不少的視線。
許愿順著他說話的方向看過去,看清那個人之后,大腦嗡嗡作響,諷刺,嘲諷涌上心頭。
秋葵。
他要等的人是秋葵?
許愿有生以來,當真是有生以來覺得這般諷刺,比一開始她在城堡,看到他和唐寧秀恩愛還要諷刺。
那個時候,她知道他有故意演戲的成分,然后這次,卻不得而知。
肯定是假的。
但是眼前的情景讓她不得不相信。
秋葵之所以會遲了些,是因為換了衣服也打扮了下,不知怎么,她走的風格忽然就成了之前許愿的作風,張揚,媚艷卻不俗套。
她走到關(guān)靖北旁邊,笑吟吟地和他們打招呼,“愿姐,蘇少。”
許愿平淡的小臉沒有絲毫的溫度,不答話。
機靈世故的蘇景致似乎猜著了發(fā)生什么事,看了看關(guān)靖北又望了許愿幾眼,笑了笑,“我們也有事,就不多說了!
說罷,便順其自然拉著許愿的手,一齊離開。
期間,許愿沒有掙脫,連掙扎的痕跡都沒有,任由他牽著。
蘇景致為她打開了車門,她也乖乖地鉆進去,沒有回頭望一眼,或者留戀一下子,他們的車很快就開走了。
留下關(guān)靖北面色沉著,冷冷地望著,才上了自己的車。
兩輛車里的人不同,氣氛卻一樣尷尬。
許愿低垂著頭,短發(fā)遮蓋住溫靜的小臉。
一旁開車的蘇景致見此,趁紅燈的時候遞過去一張紙巾。
“你干什么?”她抬起頭,露出溫靜的臉。
“沒……我還以為你哭了。”
“為什么哭?”
蘇景致沉默了一會,剛才他是樂于助人,“你們分手了?”
“嗯!边@次許愿頗正式地嗯了聲,沒有漫不經(jīng)心或者心不在焉說,差不多之類的敷衍話。
“那我可以追你咯?”他半似玩笑道。
“他追了我半年都沒追到,你也來?”許愿語氣透著明晃晃的諷刺。
蘇景致倒也沒繼續(xù)開玩笑,沒有捎她回家,而是提議去吃飯。
“不用了,家里還有小孩,我要陪糖糖一起吃。”
糖糖兩個字清晰地如了男人的耳朵,敏銳地捕捉到,他正經(jīng)起來,“聽說你領(lǐng)養(yǎng)了糖糖,沒想到是真的!
“嗯……我是糖糖的姑姑,所以你不能追我,不然亂了輩分。”
他對于她說的笑忽然沉默了,手指握緊方向盤,似是不經(jīng)意地道:“你和他分手,是因為糖糖嗎?”
許愿怔了怔。
他也猜得差不多了。
“兩個人分手,就是因為不愛了,沒有其他原因。”
許愿忽然難得地認真,頭依靠在椅子上,“真的,所謂的異地戀,父母不同意,沒房沒車都是借口,就是不愛了!
“那你們呢?”
“我不知道!彼胝f,她不知道是真分還是假分。
憑她對關(guān)靖北的了解,不可能說愛就不愛了,一定是有什么事。
本來她不想去猜什么事,但今天看到秋葵的那一眼,她隱隱約約感覺到這件事和秋葵有關(guān)。
但是不知道具體。
他們在一起那么久,這點了解還是有的,男人不會在分手的第二天就和其他女人在一起,甚至還在她面前出現(xiàn),頗有耀武揚威的意思。
故意的,做戲,不是給她看的,那么四個人當中,不是給蘇少看的,就是給秋葵看的。
“到了!
蘇景致簡短的兩個字讓許愿從思緒中反應(yīng)過來,她解開安全帶,下了車,又忽然感覺不好意思,便說道:“要不要一起吃晚飯。”
因為有糖糖在,蘇景致欣然同意,當然即便沒有小孩子,他也不會拒絕。
糖糖認得蘇景致,但是開口的發(fā)音不準,她一天都沒有走路,可能是昨天初到新環(huán)境一下子玩累了。
鐵漢柔情,蘇景致把她抱在懷里,擱在腿上,溫柔仔細地給她喂飯。
許愿便在一旁,偶爾夾個菜什么的。
看起來好像一家三口子,很和諧。
吃完飯,許愿送蘇景致離開,說了些感謝的話,大抵是感謝他送她回來,也感謝他陪伴糖糖。
其實最感謝的,是他在關(guān)靖北和秋葵面前,做出那樣的舉動,把她及時帶走。
“真要感謝我的話,不如來點實際行動,親一口怎么樣,要求不過分,親臉蛋就行!
“這個我可辦不到。”
“別害羞嘛,來來。”
“真辦不到!痹S愿一板正經(jīng),瞅著他好一會,很是惋惜,“找了這么久也沒找到你的臉,你是不是又把它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