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里的笑意漸漸的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逐而升起的寒涼,嗓音低了下去,“愿愿,你還跟我玩真的了,嗯?”
許愿垂下眼簾并不看他,慢慢地敘述,“早就想離婚了,還記得你保證不做讓我失望的事嗎,這次算是有個爆發點。”
“怎么個爆發點?”
她淡笑了下,兩手插在發間,很是隨意的樣子,“靖北,你不覺得你的行為很可笑嗎,作為他最好的兄弟,我都覺得你的做法太過分了。”
她說的是給明書寒下藥這件事。
“再過分這也是別人的事,你為了這個和我離婚?”他語氣仍然不變。
“不是啊,我就琢磨你是為了兄弟的幸福考慮,還是為了救命恩人的幸福。”
許愿輕輕裊裊地笑著,“如果是前者,我也不會原諒你,如果是后者,我好像和你更沒法談感情了。”
如果是前者,她是作為鐘意的角度考慮,如果是后者,則是從自己感情角度出發。
關靖北沉默了一會,而后抬眸看著她,“你就這么想離婚?”
“是。”
“你知道我不會離婚但還是跑去擬一份協議書,是為了向我挑戰還是警告我,你對我的感情所剩無幾了?”
她遲疑了會,又聽到男人低醇的嗓音;“許愿,你把我到底當做什么,任何時候為所欲為,絲毫不顧及別人的感受。”
“是,我不顧及,那你找一個顧忌的人。”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你看你,又鉆牛角尖。”
她咬牙,把協議書放在桌上,轉身就要走。
腕出乎意料地被男人攥住,她沒有回頭,只是頓了很久,才冷冷地道:“放開。”
“你去哪兒。”
“自然是去醫院收拾你的爛攤子。”
許愿這回想用力地掙脫,但剛使一點力,男人的手就松開了。
她有些怔怔,見他好像沒有阻攔的樣子,拳頭緊了緊,頭也不回地走開。
她離開后不久,成秘書就過來了。
成文的臉上莫名浮著無端的倦意和一種躁動,推開進來,看到自家頭兒就坐在辦公桌前,手抵著額頭,不知思索什么。
他徑直走了過去,低聲喊了句,“三少。”
關靖北應了一聲,抬起頭,眼里布著血絲,他似乎也沒有察覺,淡淡道:“事都處理好了嗎?”
“都處理好了,不會有人看出破綻。”
“那就好,你把手下的事處理下交給副秘書,一個月后就可以走人了。”
成文面色蒼白,一時沒話說,余光無意間瞥見了桌子上的協議,頓時驚訝。
“三少,這是什么……夫人剛才過來,是和你……”
“嗯,她要和我離婚。”
“為什么,你們吵架了嗎?”
男人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跟了這么多年的小秘書立馬就明白,自己真是多嘴了又多管閑事了。
不過,還是暗自琢磨,自言自語地道:“是不是因為昨晚的事……如果是的話,三少,你應該告訴夫人實情啊,不是你的錯。”
“沒有必要。”
“我知道自己錯了……一時昏了頭,三少,如果是因為這件事讓你和夫人離婚,那我真是罪大莫及。”
“沒那么夸張。”關靖北看都不看那份協議書,直接順手遞進了垃圾簍。
“昨晚……明明是我給他們下藥,我……我也是……看到唐寧經常來找明總又哭著回去,我心疼,問了之后才知道他們根本不算夫妻。”
關靖北聽得有些煩了。
成文沒有看他,仍然自顧自地道:“我想成全他們而已……沒有想過這件事的后果。”
“如果明書寒知道是你在背后下的手,以他的個性會直接殺了你。”關靖北摸了摸臉上的傷,自嘲道,“對于兄弟,他還算手下留情。”
給明書寒和唐寧下藥的人是成文,替他頂罪的是關靖北。
畢竟這么多感情,關靖北不會讓自己小秘書出什么大事,所以自己擔下來了,不然以明書寒的個性,小秘書根本留不得。
只是公司不能再留了,如果現在辭退的話勢必會引起懷疑,所以一個月后讓成文自動走人,這期間還可以把一些事處理下交給副秘書。
成文一個大男人就差感動得哭哭啼啼的了,臨走前,關靖北喊住他,打量了一番,淡淡道:“你昨晚也吃了藥?”
提到這個,成文臉一下子紅了,承認了自己也吃了藥,胡亂找了個女人解決了。
見關靖北眉頭蹙了蹙,成秘書有些疑惑,“三少,有什么不對嗎?”
“沒什么。”
關靖北淡笑了下,“想問下那藥好不好使……要不,我也弄些?”
成文:“……”得了吧,你老婆都要和你離了還嗑藥。
到了晚上,許愿所在的劇組都開工了。
她也不知怎么,好像喜歡上《畫仙》里的角色了,偶爾蠢萌的女主,男主偶爾也賤賤的,說的最多的臺詞便是喚女主的小名,“勺子,給師父冰個西瓜吃吃。”
仙俠劇,女主最擅長的是冰法,最強的法術是掌心生出數朵冰花。
里面的臺詞也挺搞笑的,不像是溫華的風格,應該是其他編劇填進去的。
比如一個小片段。
女主白芍藥咬了口師父做的糕點,悶悶地嘀咕:“水晶糕太硬了,嚼不動。”
男主,也就是師父華盡眠訕訕地笑:“硬嗎,方才還扔給貓一塊。”
“貓嚼得動?”
“被砸暈了。”
這是后面的劇本,許愿看到這里笑出聲,這個對話怎么看都不像出自溫華之手。
蘇景致探過頭來,把她手中的劇本挪開,“笑什么了,別把妝笑掉了。”
許愿理了理衣襟和發飾,不知不覺地發現自己在劇組,歡樂挺多的,看來心情不好一定不要一個人悶著。
“今晚月色不錯的,正好拍的也是外景,你面對我這種帥得不能再帥的人,可要把持住。”
“把持住什么?”
“當然是別愛上我啊,我長得這么帥,身材又好,完美……”
“蘇少,你過來下。”江江不滿的聲音傳來。
蘇景致搖了搖頭,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那個人妖又喊我,真是。”
江江黑著臉走過來,翹起的蘭花指拎起蘇景致,“我讓你丫過來你是不是沒聽到,啊?今天非逮著你NG不可。”
蘇景致連忙求饒,笑著走過去,臨走前,調皮地沖許愿眨了眨眼,“好了,小美人呢,別不開心了,雖然哥長得帥但你也不能嫉妒得讓自己不開心啊。”
許愿一愣,搞不懂他怎么知道自己不開心的。
勉強笑了下,“好,蘇大帥哥,你顏高活好身材妙。”
然后便笑著去工作人員布好的片場了。
拍得還算順利,只是期間有人過來通知說,三少來了。
許愿正在和蘇景致對戲,聽說后也只淡淡道:“投資商抽查,我們可悠著點。”
“不是,許小姐,三少應該是來找你的。”
她淡笑,“他一定是來找我的我都不會過去,更何況還應該,你去告訴他,要么就等著我拍戲結束,要么就走人。”
傳話的人一臉為難啊,這得罪了云城三少可不好,而且照著傳話的內容,說不定會惹了這祖宗。
兩夫妻吵架還害了別人啊……
傳話的人手里捏了把汗,把話帶到,雖然一字不漏但語氣不會像許愿那樣。
關靖北沒什么特別的情緒,只是說了聲我知道了,便站在片場這里等候。
有人特意討好端來椅子,他只說了聲謝謝,沒有坐下。
不知過了多久,他們收工了,許愿擦了擦臉上的汗,卸了妝換了衣服也準備走人,卻被秋葵拉了拉,說有人一直在等她。
因為關靖北的到來,幾乎所有人都提高了效率,只有許愿心無旁騖地演自己的,跟沒來一個樣。
她聽到秋葵的提醒,只是淡笑了下,“忽然想放松下,反正都這么晚了,不如去喝點小酒。”
許愿不會有借酒消愁的想法,那些都是自欺欺人,她喝酒也純粹是喝著玩,打了個電話就在明月要了包廂。
“愿姐,都這么晚了……而且女孩子去那地方不好吧。”秋葵有些擔憂地道。
到底是沒出校門,許愿也理解,“沒關系,你回家吧,我約江江他們。”
“江導在那邊,要我去幫你叫嗎?”
許愿見小姑娘很困的樣子就讓她早些回去睡,她自己去就可以了。
但秋葵堅持要陪她,因為是助理,畢竟拿著三倍的工資不盡職可不行。
約了幾個人,大大方方地開了車就出發。
片場一下子就安靜了很多,只有一些人布置明天的外景的,看到關靖北還在那里等著,不免有些疑惑和驚訝,上前問了下。
“三少,你在等許小姐嗎,她已經離開了。”
關靖北低頭踩了下腳下的幾根煙頭,皺眉,“什么時候離開的?”
“就在剛剛。”
“我怎么不知道。”
“演員們的更衣間在那邊……”工作人員只當他們是錯開了,好心地指引,“聽說許小姐和江導他們要去明月喝酒助興,也就剛走不走……”
現在追還來得及。
后話還沒有說我呢,眼前的男人就轉身離開了。
油門直接踩到底,車速彪得飛快。
到了明月,男人沉著臉問前臺許愿他們所在的包廂。
他上了電梯,按著前臺小姐給的號碼找到包廂,正要推門進去,忽然感覺有些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