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愿抬起低垂的眸,順了順耳邊的發(fā),“沒有……對了,那個掛牌子的工作人員,背后搞小動作,把他刺了。”
“掛牌子的很多啊,辭哪個?”
“我不知道,你問下道具組的大媽……這里的有些工作人員玩的水很深,沒本事還禍害圈子里的小姑娘。”
江江口頭上應(yīng)了。
許愿開車去了明宏大廈,但是沒有找到人,倒是看到了唐寧。
唐寧一見到她,不太好看的臉色更沉了,但沒有刻意表現(xiàn),假兮兮的笑掛在臉上,“哎呀,好巧,你這又是來調(diào)查鐘意的事?”
許愿冷冷看她不說話。
“要我說啊,你急著調(diào)查這件事和我有關(guān)做什么,倒不如去找下好閨蜜是不是真的死了,畢竟我聽說機場的那場爆炸只是死了兩個男人。”
機場的爆炸驚動了不少人,那兩個人因為面目全非放在殯儀館好些天也沒人認領(lǐng),只能確認是男性。
“你說,明書寒如果知道鐘意下落不明,死因和你多少有些聯(lián)系,會怎樣?”許愿漫不經(jīng)心地道,眼神里懶散放射的寒意冰涼徹骨。
唐寧冷不防地退后兩步,緩了緩心神,鎮(zhèn)定自若道:“他知道又怎樣。”
“是啊,知道的話不能怎樣,和不知道一樣對你冷淡。”
被人捅到心坎去,她握緊了拳頭,手中拎著的東西格外地重。
許愿瞥了眼她手中的飯盒,淡笑,“喲,這是給誰送飯啊。”
唐寧心不在焉的,聽到如此諷刺的嗓音,“給誰送飯你管得著嘛,反正不是給你。”
許愿走過去,低頭瞥了眼,笑意更深了,“這飯盒倒是精致,但里面的飯似乎沒動啊,唐大明星親自送飯誰還會不領(lǐng)情呢?”
“我……現(xiàn)在快三點了,誰還沒吃午飯啊。”
“我可沒說這里面是午飯……瞧著盒子漂亮得跟日本貨,估計是下午茶吧。”
許愿看著唐寧明顯變化的臉色就知道被自己說中了,里面是下午茶,至于給誰送的還用猜嗎。
想到這兒,心里倒是出了口惡氣,說話也就隨著心了。
“明書寒這個人呢,平時對我們冷漠也就算了,怎么對新婚小妻子也這樣,人家好端端送下午茶還不領(lǐng)情,親手做的吧?”
唐寧的面色越來越差,“你什么意思,到底想說什么。”
“我這是為你打抱不平啊,你不覺得委屈嗎,才結(jié)婚幾天啊就這樣,要不離了算?”
“你,你又在誘導我們離婚,安的什么心,我告訴你,我不會離婚。”
“不過是想找一個可以依仗的權(quán)貴而已,要我說,明書寒還不比我家大叔有錢有勢,脾氣還不好,人緣也不行,還是一張冷冰冰的臉。”
許愿掰著手指給她分析,雖然這些是外在條件,但分析出來后她發(fā)現(xiàn)自己男人優(yōu)點還蠻多的。
最后,許愿怕還沒有說服動心,悄悄地湊過去,低聲道:“而且,我家大叔床上功夫還特別好。”
唐寧臉一紅,瞪她,“你在跟我炫耀。”
“沒有。”真沒有,許愿擺手,“我覺得你對靖北還是有些感情的,和他在一起要比和明書寒在一起好很多。”
“那又怎樣,他已經(jīng)結(jié)婚了。”
“可以離啊。”
“你要和他離婚?”唐寧吃驚得一下子張大了嘴巴。
許愿還是一臉云淡風輕的樣子,像是說一件習以為常的小事,“離婚怎么了,現(xiàn)代人最擅長離婚了。”
“為什么……你們不是很相愛嗎?”
她笑,“五年前倒是挺愛的,現(xiàn)在,沒多大感覺了。”
唐寧忽然沉默了,不同于她的沉默,半晌,才緩緩道:“不對,肯定有原因。”
“把男人讓給你,你還不樂意接受?”許愿揉了揉頭上的發(fā),懶懶打了個哈欠,“算了我實話實說,只是覺得你放過明書寒比較好。”
頓了頓,她倒是無所謂的樣子,“你和明書寒不太配,與其這樣,倒不是選擇關(guān)靖北。”
“你想讓我退位,讓鐘意和書寒重歸于好?”
“我看起來有那么善良?”
唐寧在心里說,沒有,但她實在想不到許愿這樣做還有其他的意義。
“既然你把我想得那么偉大那就是咯。”許愿聳了聳肩,“我看看我能不能把婚離掉,離掉的話就通知你趕快上位。”
她知道自己嘴上說得輕巧,實際上比做什么都難。
走過去,看到唐寧拎著挺重的飯盒,便好心地道:“要不我?guī)湍愠缘舭桑氵@樣拎回去也蠻尷尬的。”
唐寧猶豫,她已經(jīng)伸手接過了飯盒,放在鼻息間聞聞,的確好香,都是些日本的茶食。
坐上車,許愿打開飯盒,從中拈了塊壽司放嘴里,然后才撥通明書寒的號碼。
沒有撥通,也就自然而然撥了成文的,讓他聯(lián)系明書寒的秘書,問問這男人到底在干嗎。
幾分鐘后,吃完了一半的壽司,成文的電話也就打來了,“夫人,明總在明月。”
“明月?喝酒的?”
“這個不太清楚,不過他的秘書說,要是能把他家總裁勸回來就勸回來,已經(jīng)在明月呆了好些天了。”
“我知道了。”
許愿掛斷電話,心中還是有些異樣的,雖然明書寒在明月有特定的房間供他住宿吃飯,但也不能把那里當家吧。
而且呆了好幾天,那不就說明新婚夜也沒有在家?
直接去了明月。
問了前臺,前臺的小姐只是說客人的信息不方便透露,更何況是他們的老板。
許愿于是自報了家門,揉了揉眉心,有時候權(quán)大還是好,足夠壓人啊。
果然,前天小姐就報了包廂號。
推門進去,許愿先入目的便是地上幾個斜放的酒杯,東倒西歪,像是隨手丟棄了似的。
“有事嗎?”
冷沉陰暗的嗓音傳來,著實把她嚇了一跳。
明書寒的胡茬長了些出來,星眸依然寒涼但布著血絲,眼窩深邃下去,渾身散發(fā)酒氣,給人一種頹廢的美感。
當然,許愿不覺得一點美感,白眼掃過去,“你這是自甘墮落了?”
“你管得著我嗎?”
“管不著,但是我有事要和你說。”
她見他似乎還不想聽高高在上的樣子,眉目一挑,“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和鐘意有點關(guān)聯(lián),你不感興趣我就走了。”
說著便要往門口走去。
剛到門邊,一個酒杯就砸到了腳下。
回頭看,男人依然一張油鹽不進的冰冷面癱臉,薄唇動了動,“說。”
于是她抑制了脾氣,坐下來,偏偏不急不緩的先給自己倒了杯酒,就是要慢慢的,要急死這個男人。
酒很好喝,不濃不淡的葡萄味,也不容易醉,喝多了不傷人,腦子清醒但不足以控制。
這個男人……估計是感情受挫來這里買醉了,但到底是明智的,不會把自己喝得爛醉。
明書寒看出她的磨蹭,也不表現(xiàn)特別急的樣子,在沙發(fā)一邊坐下,扯了下襯衫的扣子,然后倒酒喝酒,一杯接著一杯。
事事要循序漸進的,一樣一樣來,最后再告訴他,鐘意可能……死了。
許愿深呼吸了一口氣,緩緩地開口:“明書寒,你有想過后悔嗎?”
男人一頓,繼而又仰頭而盡干了一杯酒,“后悔什么?”
“后悔那樣對她……后悔對鐘老爹。”
“我活著就是為了給我父母復仇。”
“可你沒了她,等同于白活。”
男人修長的手指握緊玻璃杯,閉上眼睛,良久才睜開,看著杯底一點點的液體,喉間滾動了幾圈,最終沒有言語從中吐出。
許愿抿了口酒,輕輕裊裊地笑,“冤冤相報何時了,鐘意說,從哪里開始從哪里結(jié)束,鐘老爹因你而死,她卻不想再報仇而殺你,從她這里斷了吧。”
明書寒望著昏昏暗暗中女人精致美麗的臉,酒精的催化加上強烈的思念讓他的眼睛不由自主看到了另一張熟悉的面孔。
接著忽然變得猩紅,他自己被嚇了一跳,緩過神來又變成了許愿。
許愿望著他時而清冷時而迷茫的雙眸,一時不忍心再開口說下面的。
怎么說呢,才不顯得傷人……
明書寒捂著額頭將自己頭埋下去,喉間壓抑發(fā)出近似悲哀的聲響,無助無奈像個得不到糖果的孩子般。
酒杯咣當落地。
許愿一下子就不想告訴他實情了,不能說……她第一次心疼這個男人。
如果知道鐘意死了,他……會崩潰的吧。
如果不說出來,也許他會一直認為鐘意在躲著他,不管在哪里活著就行。
讓這個秘密永生永世藏在許愿的心底,何嘗不讓人崩潰。
左右思索時,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是成文打來的。
“夫人,已經(jīng)聯(lián)系上受害人的家屬。”成文說話簡明。
許愿心中一提,“好,我馬上過去。”
她收好手機,看了明書寒一樣,走過去把他的幾杯酒都帶走了,淡淡地道:“喝多了不好,現(xiàn)在沒人提醒你,你自己也該注意。”
明書寒頭緩緩地抬起,眼睛只瞟到了她離開的身影,大腦不知不覺跟著回憶起最深處的女孩,一臉埋怨把他的酒收好,嘴里嘟囔喝多了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