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嗎?”紀萊看著那個人,眼角的余光卻罩著沙發上的楊昊穹。
男人又細看了兩眼,仍舊是一口咬定,“是他,這個男人長得好看,我記不錯的。”
紀萊呆了一瞬,身體靠回到枕頭上,目光投向楊昊穹,“讓他出去吧。”
楊昊穹這才對著李彬遞了個眼色,李彬得令帶著偷拍的男人出去。
病房里再次恢復平靜。
紀萊看著他的目光緊盯著沒有移開。
楊昊穹同樣回望著她。
“為什么這么看著我?”
她沒知聲,清冷的目光鎖定他。
楊昊穹聳動下肩膀,“你不會是懷疑自導自演的這出戲吧。”
紀萊終于環轉了眼神,淡淡說,“這些不都是你慣用的伎倆嗎?”
“天地良心,”楊昊穹起身再次坐到床邊來,大手落在她手背上,火熱的溫度也隨之襲來,暖烘烘的很舒服,“我楊昊穹在生意場上,確實做過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事,但是我對女人不那樣。”
她盯著他又看了一秒,將手抽出溫暖的覆蓋,“楊昊穹,你在我心里是個英偉不凡的男人,在某些方面,也確實令我很欣賞,我真不希望這點欣賞也消失不見了。”
楊昊穹將臉向她面前湊湊,雙眼狼一樣的放著光,嘴角得意地咧開了,“寶貝,我究竟哪一點讓你欣賞,能細細說說不?”
紀萊抬手就是一指頭彈在他一側的腦殼上,“楊昊穹,你別自戀,現在就去治療你的感冒吧,我可不想被你傳染感冒,到時我因為懷著孩子不能吃飯,那可是真的煎熬。”
楊昊穹臉上的笑容漸漸止住,他眼神即刻落在她的小腹位置,他望著她小腹好一會,大手伸過去落在上面,溫柔地輕撫了兩下,之后才抬起頭,眼底掠過一絲自嘲地笑,“如果我媽還活著,我現在恐怕是許多孩子的父親了。”
憋了半天,就憋出一句這?
紀萊本來陰郁地心里,算是被他投下一個小亮點。
她苦笑了聲,“小婉還好嗎?”
楊昊穹溫柔的目光突變,他別開臉,側面的線條略顯冷硬,恢復初見時的神秘感。
“我甩掉的女人多了,我已經不記得誰是小婉了。”
紀萊真是看不下去,也聽不下去,“嘖嘖嘖,人都說女人心,海底針,我看你的心……”
楊昊穹一把握住她的手,濃黑的眉毛微上挑,壞壞的笑臉變得嚴肅森涼,說不盡的絕情。
他說別過臉看她,“紀萊,如果有一天你決定離開江映風,我會把身邊的所有女人全部處理掉,我會娶你,并且一心一意的對待你。”
“得得得。”聽到第一句的時候,說離開江映風起,她的耳朵就開始嗡嗡作響了。
楊昊穹急得瞪眼,瞬間就改成了大白話,瞅著她吼,“你這女人真是惹人恨,我說真的話時候,你當假話聽,說假話的時候,你聽都不聽。怎么我楊昊穹在你心里就連個位置都沒有呢。我發這么重的誓,可是別的女人夢寐以求,都求不來的。”
“好好好,你的話我都聽到了,我不管真假,我沒有離開我老公的想法,所以,這話對我沒用啊。”
“我拜托你收回,多考慮下別的女人。”
“紀萊!!!”
楊昊穹站起來,在屋子里來來回回地走三圈。
把她弄得有點害怕了。
等來回走到第四趟的時候,紀萊向他伸出手,“楊昊穹,咱別走了行不,咱歇歇行不,你走得我頭暈哪。”
楊昊穹長長的呼口氣,終于一屁股坐到了沙發里。
又過了一會,他閉著雙眼,以至于她以為他睡著了。
“你難道真的愛上他了?”
紀萊抬起頭,再看他時露出嫌棄眼神,“兩個人從登記到結婚,自然是互相感覺良好,那不是愛還能是什么呢?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視愛情如兒戲,視女人如衣服。”
楊昊穹睜開雙眼看向她,眼中寒光四迸,只說了一句話,就夠紀萊消化半年了。
“像江映風這樣的男人,他沒那么簡單的,你看到的只能是浮夸的表面,過去,他大哥在時,他可以隨便任性,躲在國外過逍遙生活,江家的產業要他獨掌乾坤,他和我一樣,身不由已,必要的時候,跟什么人戀愛,跟誰登記,與誰結婚都不是簡單的看自已的心情。”
“楊昊穹,你是不是知道內情,把你知道的告訴我。你要是一味不說的話,我就認識你是惡意中傷,故意挑撥我們倆夫妻的感情!”
紀萊也是怒了。
說江映風與她在一起有目的,她真的很憤怒!
“有些事情,有些道理,都需要你自己去經歷,去感悟,并不是我了,你就能明白。”
“你滾粗,你說得這么籠統,我怎么能懂,而且,還有一點是,我又不是什么明門千金小姐,也沒有億萬家產等著繼承,江映風跟我同居三個月,從登記到結婚,根本就是日久生情!”
“看來你還真的愛他了。只可惜太不值!”楊昊穹如是說著,大手按住兩側的跳痛的額角,從她的床邊站起來,“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我不信。我不信。根本沒法信。”說江映風跟她在一起時,全部都是虛情假意,別有用心?紀萊根本不相信。
“我真得找個醫生了,好累,好冷,也好困。”
他說完走幾步,躺回到沙發里,拿出手機來,打給門外的助理,“幫我找個醫生來,我好像感冒來。”
不出十分鐘。
紀萊的病房里擠滿了人。
楊昊穹還真是大人物,過來給他檢查病情的人,就有三五個醫生,后面還有七八個護士。
要不要這么大的陣仗。
“楊昊穹,你丫頭出去吧,去高等病房住單間好不好?你搞這么亂,我真沒辦法休息。”
何況她還得思考人生。
楊昊穹躺在臨時增加的病床上,與她一米距離,搖搖相望。
他看著她苦著臉,“寶貝,我頭暈得厲害,不希望被挪動。”
“那行,你不走,我走。”紀萊說著掀被子,拔掉輸液,直接下床。
她先是到柜了里拿出自己的衣服,包和鞋子,緊接著就是穿鞋子。
“你這是要走?”楊昊穹傻眼地瞅她,“我現在可是病人。”
紀萊沖著他擺擺手,“楊昊穹,你要相信醫生,會把你的小感冒治好的。既然你這么喜歡這里,你留下,我走。”
她說著當真往外走,到了門外才停下來,“那些粥是我婆婆親手做的,你可以吃,不過吃光后,記得清理把保溫壺清理干凈。”
楊昊穹眼看著紀萊瀟灑出走,起身就要下床。
結果,面前的小護士伸手將他摁回床上,“請不要亂動,打針了。”
“嘶……”楊昊穹手背上疼了下,看向小護士乖乖地躺回床上……
走出醫院的紀萊,被迎面吹來的冷風猛吹單薄的病號服,冷得她本能的縮了回去。
退回到醫院的大門里。
她出來得匆忙,身上的病號服并沒有換下,只得把拿出來的風衣套在病服外。
門外,又下雨了,一場秋雨一場寒。
氣暖在不知不覺中悄然下降著。
自從來了這個地方,紀萊養成了一個習慣,那就是隨包帶傘。
撐著黑色的雨傘,獨自走進了雨里頭。
雨聲淅淅瀝瀝的敲打傘面,就連馬路上穿行的車聲也被稀釋掉了。
心里頭終于靜下來了。
偷拍照片的人,無論是誰找的,終有一天會真相大白。
在見不到江映風之前,她不會胡亂的猜疑,除非由他親口說出。
撐著傘,越走越遠。
包里的手機響起,接聽后耳邊傳來江映蕓的暖甜的聲音。
“二嫂,你,你們聊完了嗎?”她的語氣小心翼翼地,大約覺得楊昊穹還在她的病房里吧。
“聊完了,我在外面呢。”
“在外面?外面哪里?楊總走了?”
“呵呵,”江映蕓一句三問,倒惹得她笑了,“楊昊穹……走了。”紀萊并不想說出那家伙不僅沒走,還占了她病床的事實。
“三妹有事?”
“嗯,我在黃金大道這邊的禮服店呢,不知道穿什么赴約好,想讓二嫂幫我參謀一下。”
“是這樣啊,你把地址發給我,我這就過去,正好我也想選一套呢。”
“好啊,我把地址發你,等你啊。”
江映蕓興沖沖地將手機掛掉,很快就發來地址。
紀萊在路邊打了輛車,直奔手機上的地址。
為了讓相親變得不那么刻意,楊昊穹燒包地送給她兩張邀請函,說是某集團舉辦的酒會,到時候大家在會場巧遇,一切就變得自然合理。
懷孕四個多月,小腹已經微微隆起,盡管不那么明顯,紀萊最近穿衣服,都是盡量選擇寬松的款式,自從來到這里,她顯少有穿禮服的機會,這次雖然是個陪襯,也不想把自己搞得孕味辣么足。
“小姐,前面路狀不好,您能不能從這下車,走過天橋就到這家店了,我這車子開過去,水位太高,恐怕會拋錨的。”
紀萊隔著車窗向外看,連日的暴雨讓路面上積了不少的水,車子開過去,實在是有熄火的可能。
與人方便,與己方便,就多走幾步路,何樂不為。
“好的師傅,我走幾步,您就不用開過去了。”紀萊在包里找出車錢,交給司機。
“小姐,您心眼兒真好,這個送給您。”
司機回頭看著她笑,憨厚地遞給她一枝玫瑰花。
紀萊看著那花,神情微微怔了一秒,才伸手接過,“謝謝。”
撐著傘,拿著花,紀萊獨自走上天橋。
雨仍舊淅瀝地下著,以往這條街上的行人是特別的多。
可現在,行人稀少得可憐。
一側的馬路上,遠遠的看到一輛寶藍色的帕加尼由遠至近,飛駛而來。
紀萊沿著扶梯一步步走下,眼看著那輛車子的款形十分的眼熟,她記得她老公江映風也曾開這款車子……那時候的他,對她也曾體貼入微。
正想著,車子猛一個轉彎,駛入了一側禮服店前的停車位上。
車門打開,首先伸出一把檸檬黃色的雨傘,緊接著露出一雙漂亮的黑色的高跟鞋,纖細的小腿均勻有致,高提輕落的姿勢也是十分的優雅。
紀萊看著,腦子里猜測有著這么漂亮長腿的女人,肯定也是個白富美,只可惜,她站在上方,女人打著小傘在下首,紀萊看得見女人的長腿短裙以及上半身,唯獨看不到她的臉。
車子駕駛室,車門也緩緩推開,一個筆挺的身影很直接的走了出來,那張臉突然地砸入眼底,紀萊的腳步尷尬地僵住。
撐著檸檬小傘的女人扭動窈窕的身姿,一步步迎了過來,高舉她的小傘撐在男人的頭頂上。
就這樣,倆個人同撐一把檸檬色的雨傘,相當和諧地走進了路邊的禮服店。
紀萊站在樓梯邊,眼前都是江映風下車時,高傲清冷的神情。
一段婚姻最忌諱的,就是三人行。
她在醫院生病,江映風早就知道,可是他回來了,卻沒有急著找她,而是帶著這個有漂亮小腿的女人逛街購物?
這樣的念頭一經產生,她只覺自己全身無力,重重的挫敗感將她壓來,手里的雨傘掉落在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