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錚出來之后才發現變了天,下雨了,一邊咒罵著開出車,一邊問向手機那端。
助理的手機剛才已經被他給奪過來了,那邊兒電話一直沒有掛,只有輕微的抽泣聲。
“你現在在哪兒?”
沒有多少好氣,事實上寧錚現在暴躁的想要殺人。
虧他還想著那個女人沒有搞出多少麻煩,現在又來了這么一出,果然是凡是兒都不能高興太早是吧。
寧錚倒是不想管的,但是昨天剛把人家給睡了,如果不聞不問就太不是個人了。
一張俊臉陰沉沉的,手指不耐煩的敲著方向盤。
心里已經做了決定,等著見到人不管怎么樣他都要把錢給她。
寧錚等了好久,等到耐心都快消耗完畢,以為那邊兒永遠都不會回應,正冷笑著想要把手機掛上轉身回公司的時候,那邊終于有動靜了。
“我在……我在哪里?”
“我在我家門口。”
“……不,已經不是我家了……”
女生聲音小小的,說了兩句又開始沒聲了。
什么有的沒的。
“你在搞笑嗎,你家門口是哪里……現在給我一個地址!”
寧錚太陽穴呼呼的疼。
那邊兒報出了一個地址,雖然聲音依舊不大,但是寧錚好歹還是聽清楚了。
在一片別墅區,寧錚的死黨明景在那里有一套房子,之前買了屁顛顛的開了一個Party,寧錚這才多少有了點兒印象。
……
別墅區不小,但是門口蹲著一個人的倒不多。
寧錚也不知道應該說運氣好還是不好,剛剛開到別墅區沒有多久,就看到了那個女人。
她還穿著那套衣服,蹲在一棟別墅的門口,雙手環膝,頭抵著,小小的身子蜷縮成一團,就像是受傷了的小獸,旁邊還有行李箱。
渾身散發著一種叫絕望的東西。
寧錚在車上沉默了兩秒鐘,然后罵了一聲人已經下了車,他記得后備箱好像還有一把誰落在車上的傘。
寧錚撐著傘朝著溫軟走過去,把傘遮在溫軟頭頂上,語氣不無諷刺。
“你這大雨天是在表演什么苦情戲?”
“今天早上的時候不是挺灑脫的嗎,現在要死要活的給誰看……”
寧錚覺得溫軟這個表現跟不久前相差的實在是太多了。
他本來還以為她是個灑脫的。
這么快就露出馬腳了嗎?
寧錚說了不少,對方都沒有一點反應,寧錚氣結,蹲下來,伸手拍了拍面前的女人。
“裝什么死。”
而一直動也沒動的女人,這次終于動了動,她就像是慢動作一樣緩緩地抬起了頭。
在看到那張臉的時候,寧錚所有惡毒的攻擊都戛然而止。
她的臉無比蒼白,沒有一點血色,眼眶紅紅的,明明下著雨寧錚卻分明看到豆大的眼淚在她眼中充盈,然后無聲的落下。
正是因為見過她之前的樣子,現在這個模樣才對寧錚產生了這么大的沖擊。
變化最大的不是她的樣貌,而是那雙眼睛。
充滿著一種死寂。
短短的幾個小時內,到底發生了什么?
寧錚沒有說話,他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說什么好,而對方卻開口了。
聲音干澀,如同朽木,“你……怎么來了?”
寧錚:“……”
冷笑一聲。
“麻煩你看看手機,是誰打電話的,我剛才還在開會。”
“哦。”
溫軟應了一聲,沒有去看手機。
她現在整個人都是暈乎乎的,遭受了一系列的打擊,溫軟甚至覺得她已經死了。
她好像確實打開了手機,想要找人說說話。
但是手機聯系人太少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霍飛和方思雅。
她這么長時間過得實在是太失敗了。
上了大學之后就是跟霍飛還有方思雅黏在一起,大學同學沒有關系特別好的,之前高中同學關系也淡了……
帶著些破罐子破摔的念頭,溫軟就隨便點了一個號碼。
誰都行吧,只要能跟她說說話。
不過應該會被當成瘋子吧……
但是溫軟自己都沒有想到,她隨意撥出去的居然是面前這個男人。
這應該說什么,悲慘到還要再扎她一刀嗎?
是誰都無所謂了,是個人就行。
“我可以抱你一下嗎?”
溫軟哆嗦著嘴唇開了口。
寧錚皺了皺眉,還沒有把不可以說出來,女人就已經撲了上來。
她的身子極涼,就像是從冰水里面撈出來似的,讓寧錚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顫。
不過也是,她不知道淋了多久的雨,能不涼嗎?
偏偏這人像是抱到了暖爐一樣,一個勁兒的往他懷里鉆。
身體是涼的,身子卻是軟的,就像是一條冰涼的美女蛇,寧錚很操蛋的發現自己居然有了反應。
他試圖把溫軟給從身上巴拉下來,那人卻低聲哀求。
“讓我抱一會兒,就一下下。”
聲音很輕很低,幾乎跟雨聲連在了一片,像是一個吃不到糖的小孩,委委屈屈又害怕遭到別人的冷眼。
寧錚奇跡的心軟了。
保持著那個動作,僵硬著身子任由她抱著。
他可能最近流年不利。
寧錚任由面前的女人抱了一會兒,蹲著的姿勢不是很好受,寧錚很快整個身體都麻了。
溫軟把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他看不到女人現在的神色,只能出聲。
“喂,你現在好點兒沒?”
“說好一下下,現在很久了吧。”
“做人要懂得適可而止,下來。”
沒有動靜。
寧錚覺得有點奇怪,屏息去聽,聽到了一聲平穩的呼吸。
一個荒謬的想法出現。
該不會睡了吧?
寧錚太陽穴呼呼的疼,把人巴拉下來之后確實閉著眼睛。
他遇到面前這個人是倒了八輩子的霉嗎?
不過下一秒,寧錚俊朗的眉毛擰成一團,望著那張泛著不正常潮紅的臉,伸出手摸向了她的額頭。
滾燙!
不是睡了,分明是昏了。
寧錚咒罵了一聲,抱起懷中的女人就大步往車方向走。
很輕,輕的好像沒幾兩肉。
寧錚聽到輕聲的呢喃。
他把人放在副駕駛上,女人身上的水粘在真皮座子上,寧錚的臉色變了變。
他有些潔癖。
努力忽略這些細節,寧錚俯下身子,打算聽一下她在說什么。
說不定是有用的東西呢。
然后寧錚就聽到了一聲——
“媽媽。”
寧錚:“……”
氣極反笑,寧錚狠狠地摔上車門,也不知道是在對自己還是在對那人撂狠話。
“只有這一次,以后我再管你我就不姓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