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暖玉宮內,晨光一片暖意。
“不好了,不好了!”新來的婢女薔薇匆匆地跑了過來。
大殿內正在撥弄著竹香的香蘭轉身,看著薔薇著急忙慌的跑過來,忍不住攔下了她。
將其拉到了一邊來,輕聲訓斥道,“怎么這般大喊大叫的,沒個規矩!”
皇后娘娘今個早晨剛回來,喝多酒倒是有些不舒服,回來便躺下睡了。
香蘭看她喘息了口氣,平靜下來了,才繼續問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薔薇平穩了一下氣息,方才實在是跑得太急了,嗆了一口氣來,這下子才算是有力氣說話。
“不好了,如畫夫人不行了。”
今個早上,宮里人便來報信,說是魑魅大人的夫人如畫不行了,今個早上流產了,怕是挺不過去,讓她盡快來找娘娘。
香蘭渾身一顫,手中的香也落在了地上。
她快步跑到了內殿之中,床上的寧輕顏正躺在休息,臉上盡是疲憊之色。
“皇后娘娘,快醒醒!”
床上的人卻沒有動彈的痕跡。
這下子算是沒了辦法了,香蘭只得用手狠狠地推了一下寧輕顏來,想要將她濃醒。
如畫對于皇后娘娘是非常重要的存在,從前是,一直都是。
寧輕顏被搖晃地發暈,勉強睜開了想要入睡的眸子來,帶著點點醉意,隨之說道,“香蘭?別晃本宮,本宮乏了……”
昨個一高興,喝多了酒,今個大早便趕回來,頭疼得難受。
香蘭緊咬著櫻唇,最終說道,“娘娘,宮里來人說如畫夫人今個流產,怕是不行了,想要見您最后一面!”
躺在床上的寧輕顏頓時一驚,一把掀起了被褥來,微睜的眸子發出了惶恐,就連抓著衣服的手都有些顫抖。
寧輕顏穿著軟鞋,喃喃說道,“不會的,不會的……”
她不會有事的,她不相信!
寧輕顏來不及披上繡襦夾襖,隨便披了一個長袍,便奔了出去,香蘭趕緊跟了過去,吩咐人準備馬車。
到了宮門處,坐了馬車。
寧輕顏大聲喝道,“快!要是如畫有什么事情本宮要了你們的命!”
駕駛馬車的馬車立刻提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來,快嗎加鞭。
正值早朝下朝的時候,四散分開的人紛紛圍了過來。
一些老臣看著那駕駛的馬車,忍不住嘆息了口氣。
早宮內能夠自如形使馬車的也就是當今的皇后娘娘了。
諸位老臣皆是憤怒。
“這皇后就是個紅顏禍水!”
“居然在宮內行駛馬車,視規矩如無物!”
“噓,諸位大臣還是別說了,皇上對皇后可是寵愛之至,前些日子辱罵皇后娘娘的老臣已經懸梁自盡了。”
此話一出,諸位皆是閉嘴了。
容越走了出來以后,看著那急切奔馳而去的馬車,也是稍顯狐疑。
馬車很快便離開了皇宮,一路馬不停蹄,短短的半柱香的時間居然就趕到了魑魅的府中。
寧輕顏慌忙下了馬車,急忙就往府中奔去,在門前守著的關鍵趕緊將其帶去了。
房間內。
濃濃的血腥之氣圍繞著。
寧輕顏走到門前那一刻,居然有些害怕,生怕如畫真的去了。
重生一世,她身邊的人就是如畫一直陪在她的身邊。
豆子走了,夢兒背叛了她,木姐也走了,青眉已經回到了慕容府。
如今就剩下她。
寧輕顏在門前晃了一下,緊攥著拳頭,終于是跑了進去。
大夫站在一旁,正在開著方子,但是仍舊是一副回天無力的神色。
床上躺著的人十分地虛弱,如畫勉強咳嗽了一聲,摸著自己的肚子,混混沌沌的。
“娘娘來了嗎?”
寧輕顏趕緊跑了過來,緊緊地抓著她的小手,開始把脈,脈搏極為虛弱,她看了一眼地下,銅盆里面全都是血水。
“如畫,我來了,你肯定會沒事的!”
如畫搖了搖頭來,唇瓣泛著白色,勉強睜開了眼睛,“沒有辦法,已經沒救了。”
她已經回天無力。
寧輕顏晃動著她的手來,“不會的,你絕對不會有事的!”
她一把掀起了她的被褥來,便看見了她身上全都是血跡。
看來孩子是沒救了。
寧輕顏回頭,眉眼皆是凌厲之色,吩咐著房間內的人,“準備熱水、剪子、銀針。將沒有干系的人驅逐出去!”
正在開方子的大夫一愣,“你這個丫頭是怎么回事,穿著衣衫不整的,還敢命令我!我可是京城有名的大夫!”
香蘭直接一把攔下了那叫嚷的大夫嗎,“滾出去!”
那大夫何曾受過這樣的辱罵,“不就是官家夫人,這么能耐!”
香蘭眸子收緊,“這可是當今的皇后娘娘,再不滾出去,你的腦袋就別想要了!”
大夫一愣,也不知道真假,索性閉嘴,手里的方子也扔在了床上了。
寧輕顏看著如畫又陷入了昏迷之中,沒有辦法,如今如畫就剩下一口氣吊著了。
“香蘭,你去熬煮一碗雪參湯,趕快!”
香蘭點了頭,趕緊去做了。
寧輕顏將被褥直接掀起,扔在地上,將如畫身上的衣物一并除掉了,隨手將桌子上丫鬟準備好的銀針拿起來。
開始扎針。
“準備艾草!”
守在房間的丫鬟趕緊下去準備艾草去了。
寧輕顏額頭上蒙上了一層細密的汗珠來,頭仍舊是怔怔地泛著疼痛,可是她咬牙緊緊地撐住了。
如畫身子骨薄弱,方才把脈便覺得細若游絲,這撥開衣服一瞧,如畫身上居然有一些青紫的斑點。
顯然這是被下毒所致。
可是這毒素已經積蓄很久了,倒是生出了斑點來了,如畫怎么如此粗心,這么久了都沒發現!
寧輕顏屏住呼吸,開始施針,奈何如畫的氣息仍舊是薄弱,而且呈現出越來越弱的趨勢。
不消片刻。
如畫的氣息已經消弭下去了。
寧輕顏手無力地垂了下去,淚珠兒泛出來,“不要啊……如畫,你快醒醒!”
外面的香蘭端著那一碗雪參湯來,腳步匆匆地趕了過來,“娘娘,雪參湯已經熬煮好了。”
寧輕顏擦去了淚珠兒,不行,她不能放棄!
她伸出手來,一把端穩了雪參湯來,直接掰開了如畫的嘴來,將雪參湯打算灌進去。
一個明黃色的身影略進。
“顏兒,停手!”
寧輕顏手一顫,回頭一看,居然是秦涼逸。
秦涼逸闊步走了進來,一進門便看見了躺在床上的如畫,目光凜冽,看了一眼她身上的斑點來。
寧輕顏收緊瞳孔,“我沒空和你說,如畫流產,我得給她喂雪參湯!”
如此緊咬的關頭,秦涼逸也沒空和她多說什么,直接將她拉起來,讓她站在一邊。
秦涼逸伸手把脈,臉上帶著寒氣,大約算是明白了一二。
他從袖中取出了膏藥來,直接塞進了如畫的嘴里面,又看了一眼那剪刀和熱水。
“顏兒,準備好,別害怕!”
寧輕顏皺眉,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秦涼逸起身,收攏起了長袍來,目光凜冽,手里拿著剪刀,手放在如畫的肚子上,輕輕地按著,尋著位置。
寧輕顏一愣,“難道你這是要剖宮產嗎?”
殿內散發出一片沉默的氣息。
寧輕顏的臉上一片驚慌,看著如畫沒有穿著衣物,但是秦涼逸目光仍舊是那般清冽,沒有絲毫動搖。
她對香蘭說道,“將房間內的人帶下去好好教育一番,讓她們閉嘴!”
秦涼逸來的那一刻,她驚慌失措的心總算是稍稍平穩下來了。
他來了。
香蘭接到了吩咐,趕緊下去了。
寧輕顏看著秦涼逸認真地開始按著胎位,手中的剪刀按著肚皮,已經開始剪破了。
當初他就是這樣給自己剪破肚皮的嗎?
寧輕顏看著血腥的場面,不禁是有些害怕。
秦涼逸卻絲毫不動搖,認真地繼續剖宮產。
終于,將里面的一個很小的孩子抱了出來,剪斷了臍帶。
“洗洗!”
孩子出來了,不過就是血粼粼的,有些駭人。
秦涼逸皺眉,“快!”
寧輕顏慌忙接了過來,孩子很小很小,她瞥了一眼,如畫現在的狀態可以說是開膛破肚了,她急忙將視線轉過去,將手中的孩子小心地清洗著。
孩子很小。
好像是個小男孩。
秦涼逸突然吼道,“針線!”
寧輕顏手一抖,差點將手里的孩子沒拿穩,趕緊將孩子包裹起來,對著外面喊道,“拿針線過來!”
沒想到她居然變成了他的下手來了。
寧輕顏一步步地走了過去,看著床上躺著的人,不禁問道,“如畫沒事了吧?”
秦涼逸仍舊繃著臉,一句話沒說。
寧輕顏識趣地閉上嘴巴,可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畢竟如畫現在可是……魑魅回來若是知道會不會生氣呢?
不管這些了,能救過來就好!
香蘭將針線準備好送了進來,寧輕顏拿著過來,“魑魅呢?他可回來了?”
香蘭搖了搖頭,“聽府中的下人說,已經離開府中多日了。”
這是怎么回事?
還有這秦涼逸怎么會過來呢?
秦涼逸從她手中接過了針線,然后皺眉,“沒有可溶解的?”
寧輕顏搖搖頭,“這個什么可溶解的東西你帶了嗎?這種線有影響嗎?”
秦涼逸搖了搖頭,“不知道,試試吧。”
總不能讓如畫開膛破肚地晾著!
秦涼逸很快地將她縫起來了,縫好以后洗手。
寧輕顏不敢相信他,趕緊跑了過來,給如畫把脈,原本停滯的氣息開始跳動著。
“真的!真的開始跳了!”
寧輕顏終于放下心了,轉過身來,“你是怎么做到的?方才如畫都停了脈搏。”
秦涼逸洗完手來,“關心則亂,如畫是中毒,表面上是斷了氣息,實際上還有斷斷續續地氣息,你把脈時間長一些就能感受到。索性以前你與她吃了不少碧仙果,讓她體內能夠抵抗毒素。”
原來如此。
寧輕顏這才明白,為何方才秦涼逸讓她停下手,因為這雪參是大補的,如今如畫身子虛弱,體內還有孩子,絕對承受不住的。
秦涼逸目光收緊,“朕先出去,如畫很快便會醒過來,朕已經喂她吃了解毒丸。”
寧輕顏點了點頭,看著他眉色清淡,心中暖意十足。
他是北炎皇上,卻為了她擔心的人,甘愿做這些事情。
寧輕顏突然想到什么,“對了,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
秦涼逸轉身,“皇后駕車在養心殿前面肆意奔馳,這么大的消息你以為朕不知道嗎?”
說實話,他當初害真是害怕她跟那個叫什么慕容邪的人走了!
寧輕顏點了點頭,又問道,“你可知道近些日子魑魅去了何處?”
秦涼逸說道,“朕派他秘密跟蹤朝中大臣,打探消息。”
寧輕顏看著秦涼逸目光閃爍,有些奇怪,便沒說什么,“好了,辛苦了吾皇,趕快出去吧!”
秦涼逸站定了腳步,挑眉說道,“情債肉償!”
說完便拂袖而去!
寧輕顏臉色燒紅,這個家伙!
如畫的小孩才一點兒,她趕緊讓青眉準備了毯子裹起來,但看樣子還是很虛弱。
床上的如畫被疼醒了,睜開了眸子。
“這是在地獄嗎?”
寧輕顏笑了一聲,“你終于醒過來了,放心,你還活著呢,本宮怎么舍得讓你死!不過到底怎么回事?你都懷有身孕了怎么還會中毒?”
如畫肚子發疼,“我肚子怎么回事?好疼。”
寧輕顏轉念一想,“做的剖宮產,小公子,就是很小,已經抱下去了,等你好些了便給你看看。”
如畫卻苦笑了一聲,“生下來做什么!”
寧輕顏擰著眉頭,發覺不對,“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畫嘆息了一口氣,忍著疼痛說道,“我來到府中,魑魅對我很是冷淡,根本不碰我。后來雅兒鬧過一次,魑魅將她攔下來。后來我發現了魑魅將她養在京城的一所宅院。雅兒還來府中叫囂了一次,我本想將孩子生下來再說,沒想到她居然對我下毒。但是……魑魅在她那里,我輸的一塌糊涂!”
寧輕顏聽著,“你怎么知道魑魅與她茍合?”
如畫哭泣,“是府中的丫鬟與我說的!”
寧輕顏冷著眸子,“你確定不是雅兒的挑撥離間?”
她原本也是生氣,但是一聽到秦涼逸所說,這才知道是如畫多想了。
如畫搖了搖頭,“小芳跟我說的,她不會騙我的。”
寧輕顏冷哼一聲,目光收緊,“大膽的丫鬟,還有那個什么雅兒,看來得抓起來解決掉了。如畫,你跟了本宮這么久了,怎么還這般輕信于人?”
如畫皺眉,“好疼!”
這也難怪。
寧輕顏安撫了一下她,將她蓋上了被子來,這雅兒還成日盤算著如畫和魑魅,這一次居然對她下毒。
看來得斬草除根了,這件事情就交給長清好了!
如畫卻搖了搖頭,“魑魅喜歡雅兒,他回來會傷心的!”
寧輕顏冷然一笑,“孩子就是你最大的籌碼,若是放過雅兒,你這一輩子就毀了。等到魑魅回來,本宮讓他親自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