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里。
一片陰暗。
一點燭光點燃起來。
瞬間綻放了光彩。
靈心睜開了眸子,有些難受,覺得分外刺眼,特別是許久沒有接觸光亮以后,一點光彩都能夠讓人覺得有些難受。
她渾身動彈不得,只是覺得僵硬萬分,已經許久沒有見到光線了。
她劇烈咳嗽了一聲,渾身已經沒有力氣,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見到光了。
旁邊的碗里面還有一些剩下的飯食,看樣子是沒有被人吃過,應該是放了很久了,都有些發硬了。
她抬頭看了一眼那個黑暗的身影,看不清楚樣子,可是她知道。
“你還會來看我?”
靈心冷笑了一聲,像是不相信眼前的人會回來一般,她以為自己會死在這里。
寒墨白目光仍舊是分外冷清,透露著寒意,“你走吧!”
靈心渾身一顫,顯然沒有料到這個結果。
她將寧輕顏直接賣給了天上人間的老鴇來,卻沒有想到寒墨白會瘋了一般找她。
最終還是從士兵口中聽到了見過她,這也是她早已經預料到的。
可是當夜她本來打算是直接走得,但是很可惜的是在臨走的前一刻來卻后悔了,她舍不得就這么離開。
再見他第一眼的時候,她就喜歡這個男人。
但是他卻騙了自己。
寒墨白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沒有絲毫的感情,只是目光冷淡,轉身便要離開。
但是很可惜。
靈心根本不愿意讓他走。
直接撲過來,用沒有力氣的手抓著他的袍子來,“不要,小白……”
她害怕,怕真的他就這樣就不再見她了。
寒墨白雖然腿有些踉蹌,但還是猛地掙脫了她,“若不是她還安好,你也活不成!”
寒九兒飛信傳書給他,已經說明了情況,她已經回來了,回到了他的身邊。
很好。
他也不用擔心什么了。
寒墨白沒有看身后女人一眼,直接走出了那地窖之中,高大的身影卻顯得有些踉踉蹌蹌,走出了地窖。
外面的光線很明朗。
他臉上仍舊有許多的鞭痕,但是掩飾不住的還是那英俊的側臉,那般立體,動人!
原本壓在心上的一塊大石頭也轟然落地。
地窖內的那個女人終于爬了出來,然而外面卻已經是空無一人。
他已經走了。
找到了寧輕顏,她就再也沒有利用價值了。
呵呵。
她早就知道是這個結果不是嗎?
她最恨的就是寧輕顏沒有被狠狠地糟蹋,沒有被人玩弄死,居然還活著,甚至還活得很好。
寒墨白,你當真狠心!
天色暖意十足。
寒墨白眉眼之間仍舊存在著狠戾的氣息,只不過消散了很多,他一步步地走著,雖然腿瘸了,但是因為長袍蓋住了,只能看出有些踉蹌罷了。
街道上有許多的人來來往往。
做生意的小販肆意地叫賣著。
路上的行人,凡是小姑娘或者是小伙子,一見到寒墨白便自動往后退幾步。
寒墨白自然知道自己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豐神俊朗的人,他如今只是一個沒有希望的人罷了。
他一步步地往前走著,有小娃娃四處跑動著,猛然撞到了他的腿來。
寒墨白踉蹌了一下,隨即站穩了,小孩子摔倒在地上,他剛想蹲下身子扶起他來,卻發現那小孩子一臉恐懼地看著他。
“鬼……鬼……娘,救命!”
小孩子嚇得尿褲子,地面都濕潤了,登著小腿跑開了。
寒墨白冷嘲了一聲,直接不管那地上登著小腿的男人,快步直接走著,雖然身形不穩,但是還不是很明顯的。
他一步步走到了山腳下去。
四周都是發出的嫩草兒,鮮嫩無比。
柳條兒四處招搖著,搖擺著,顯出濃濃的春意來。
寒墨白看著那山腰處,一步步地登了上去,來到了珈藍寺。
他在這兒的日子是最幸福快樂的。
那時候的她應該也是很快樂的。
至少,她的心里面有他,這就足夠了。
寒墨白扯開長袍,目光堅定,盡管有些辛苦,但還是一步步地上了珈藍寺之中。
上面的太善師太下了一跳,沒見過身上這么多傷的男人,不禁后退了一步。
來往的香客也是圍在一起竊竊私語。
寒墨白冷著臉,神色無波,“太善師太,你可記得,半年前的辭公子。”
太善師太有些害怕,畢竟這么多傷的男人可不是什么正派人物,說不定是什么有江湖恩怨的,自然是招惹不得的。
之前這男人的確是來過一次,后來還帶著一個女人開了醫館,自此以后便沒了消息。
而且靈心那丫頭也是不知所蹤!
后來皇上去了一趟太廟,倒是鬧得沸沸揚揚的,容大人也是過來一次,但是都被打發回去了。
索性之后沒有什么事情,這倒還好。
寒墨白看了一眼來往的香客,人還是比較少一些,他冷冷地看了一眼太善,隨后便說“我要買下整個珈藍寺。”
太善倒是直接往后退了幾步,“這……”
這珈藍寺可以說是一代一代傳承下來的,本來就是個寺廟,如今已經演變成了淫亂之地。
早已經不是當初的風光了,如今來往的香客都是為了尋歡作樂的。
不過地契倒確實是在她手上。
寒墨白目光仍舊那般清冷,“只要你能說出的價格,我都能買。你若是不賣,就等著……死!”
他的聲音滲透著刺骨的寒意。
太善也知道眼前的男人惹不得,也就慌忙說道,“那公子您等等,要不先去休息一下,我再和她們商量商量。”
寒墨白自己便直接朝著那熟悉的地方去了。
自從北炎皇上回來以后,大力改革朝政,容大人更是大力整治貪官污吏,所以如今來珈藍寺尋歡作樂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所以繼續下去也是不行的。
珈藍寺的人商量了一番,最終開出了二十萬兩的價格來,揣著懷疑的心思去找到了寒墨白。
沒成想寒墨白直接從懷中取出了二十萬兩的銀票,推到了太善的面前,繼續說道,“將地契留下!”
太善等人一下子被震驚了。
這二十萬兩,可以睥睨京城的富商了。
眼前的辭公子倒是是什么人,居然這般厲害。
寒墨白見她們都愣住了,一個個的老尼姑甚至有些發抖,“這些錢足夠你再建一座寺廟了,快點走吧!”
太善等人便直接什么東西都不拿,趕緊拿著銀票走了。
真境等人也跟了上去,目光頗為揣測。
后面還有許多的尼姑仍然守在這里,因為這大錢都被上等的尼姑拿去了,她們剩下的人也不知道該怎么做。
然而里面的人仍舊是那般的混亂,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寒墨白看了她們一眼,“為何不走?”
下面的尼姑都跪在了地上,“辭公子,我們真的沒有地方去,這珈藍寺也需要人搭理,若不然就讓我們留下來吧!”
寒墨白目光冷清,“隨你們。”
他起身,回到了那個熟悉的地方,還是那個熟悉的房間。
他還記得她喝著酒,臉蛋紅撲撲的,煞是可愛,肆意歡笑,她說那是她最自由的日子。
對于他,何嘗不是。
可是,他最終還是失去她了。
寒墨白看了一眼擺在上面的牌位,臉上還是有些動容,嘴角微微勾勒起一絲弧度,隨之說道,“白……”
一片空白。
他懂她的意思。
屋內還有很多的草藥,他以為他們會生活在這里面很久很久。
那一日他真的很開心,偷偷去了藥鋪直接將里面的草藥都購買回來,后來又害怕沒有人來看病,又將人都引了過來。
果然,他真的看見了她的笑容,滿足。
清潤的眸子是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上面的牌位沒有任何的字眼。
屋內淡淡的草藥香氣彌漫著。
自此以后,山上的珈藍寺改名為嘉應齋。
許多來尋歡的人也是摸不著頭腦,但是沒有尼姑伺候了,便治好罷興而歸。
風聲也是傳開了。
人人都說山上有一個神秘的辭公子,素日不出門,極為厲害。
但是山下有把守的人,沒有人能夠上去。
直到有一日,一個女人背著包袱來到了這里。
地下的侍衛攔著,她只是將一封書信遞了過去,便安靜地在下面等著。
寒墨白仍舊在上面伺候著藥草,后來便看見了那一封信來,便讓女人上來了。
林淑兒隔著很遠很遠就看見了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
“義父。”
寒墨白沒有回頭,“你怎么來了?”
林淑兒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珠,卻看見他有些瘸的腿,走了過去,“九兒要與詡芮公子成親,卻找不到你,我來找你。”
她不敢多說話,怕被他趕走。
寒墨白聲音冷清,“不必叫我義父,從此以后我只是辭公子,寒墨白再也與我無關。”
他回過身來,滿臉的疤痕讓林淑兒眸子露出了驚恐的神色,頓時滾出了淚珠來。
“你……”
寒墨白卻神色無波,“你走吧,這里不留人!”
林淑兒猛地搖頭,倔強地說,“不,我不走,我喜歡你!我要陪你!”
“我這里除了尼姑,沒有任何人。”
林淑兒緊攥著拳頭,目光盈滿了淚珠兒,堅定地聲音落下,“那好。”
半個時辰以后。
大殿內。
一個尼姑手里拿著剪子,一臉憐惜地看著那個容色姣好的女人。
“這么好的姑娘,做尼姑做什么!”
林淑兒看著三千煩惱絲落地,她帶著帽子,卻沒有言語。
四處尋找著。
終于來到了殿門口,看著那個落寞的身影,卻是心滿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