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莫暖聲音破啞成那樣，蘇小南著急得很，二話不說就把手機遞給警衛。

“安北城讓你聽電話。”

警衛一愣接了過來，聽了兩句，說一聲“是”，然后把電話交還給蘇小南。

“嫂子，你稍等一下。”

他說完就回院里去了。

北邸有一個警衛排，是長期駐扎在這里的，當他再出來的時候，背后跟了另外一名警衛，然后他笑嘻嘻地說：“今天我值班，不方便出去，我讓陳濤跟著嫂子去。”

蘇小南愕然。

陳濤很快過來，“嫂子我來開車吧。”

蘇不南默默地讓出了駕駛室，大門的柵欄打開了。

“注意安全！”警衛敬個禮。

“知道了。”陳濤回應，汽車緩緩駛出了北邸。

從他們交接到汽車離開，蘇小南一個字都沒有多說，心里卻隱隱有些不痛快。

有句老話說的其實是真理：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

人對自由的向往，是對靈魂最高的敬意。蘇小南是個成年人了，自己都做孩子的媽了，不喜歡被人管束，走哪里都得跟男人匯報，等他批準。

更何況，安北城這不僅僅是管束。他讓人跟著她的目的，除了所謂的安全之外，又何嘗沒有監視的成分？

他倆相處這么久，除了感情，更多的是了解。

有些事情就算不用說出來，也彼此心照不宣。

安北城擔心她一去不回，這是到了什么程度？

帶著這樣的情緒，她在玉蘭路的小酒館見到了莫暖。

小酒館沒有別的名字，名字就叫小酒館，是景城文藝女青年約會男友和舔舐傷口的好地方。

不過這里生意最火是夜晚，畢竟大多數人都得借由夜色的遮掩，才能釋放內心那一個在白天被面具囚禁的小野獸。

“胖妞兒，你這是喝了多少？”

蘇小南把包放在沙發上，就去摟莫暖的肩膀，一臉的心疼。

“誰惹你了？不是說好我們要修煉成刀槍不入，油鹽不進的小妖精的嗎？”

她知道，莫暖早就不是當年那個愛哭鼻子的女孩子了。

三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她思想升華了，自己也都是工作室的老大了，平常都是女強人的勁頭，可這個時候，幾個空著的酒瓶，她一臉酡紅，抱著蘇小南哭得唏里嘩啦的樣子，分明還是曾經的莫暖。

“小南子，他欺負我，那個王八蛋，他欺負我。”

“……”

蘇小南拍著她的后背，沒有再問是誰了。

這個世界上，除了吳越，誰還能讓她哭成這鳥德性？

“傻逼！”

“……是啊，他就是個傻逼，大傻逼！我這么愛他……我這么愛他……他居然忍心這么傷害我……”

“老子罵你是傻逼！”蘇小南順著她的后背，眉頭擰成一團，雙眼像刀子似的剜著她，“暖暖，我們都不小了，有時候得活明白一點。”

莫暖喝了不少酒，可哪怕醉了，心里還是明白的。

她抬起淚汪汪的眼看著蘇小南，酡紅的臉上滿是疼痛。

“怎么才能活得明白？小南子快告訴我，怎么才能活明白？”

不是她不想活得明白，她也想的。

自從知道吳越有了正經的女朋友，她就試圖說服自己，忘掉他，不要去禍害別人的幸福，更不要做那種連自己都鄙視的人，涎著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要重新尋找一份新的感情。

可事實就是，她做到了。心卻做不到，不受控制的，就做不到。

哪怕她的身邊出現了與吳越長得極為相似的伍少野，可他終究不是吳越，不是那個讓她第一眼就怦然心動的男人。

有人說，一個女人一輩子其實只能愛一次。

全身心的投入，愛上一個男人，愛到放棄自我，飛蛾撲火不肯罷休。

再然后，所有的所謂愛情，哪怕假裝幸福，也都會變成將就。

如果不是將就，那就只能證明，曾經以為的那些愛，都不是真愛。

“小南子，我是不是賤人？我是不是真的是一個賤人？”

她喃喃地問，眼睛紅得仿佛要滴出血來，滿腦子想著的都是吳越說的那句話。

“你這種貨色的女人，小爺我肯搭理你就偷著樂吧，還他媽不知好歹，勾三搭四想搞我弟弟？……我們吳家和伍家，不是你這種賤人攀得上的高門！有多遠跟老子死多遠……”

頭突突的疼痛，她抱著腦袋低下去。

“小南子，我不是賤人，我沒想勾搭他弟弟，是他弟弟找我的……我們只是朋友，我跟伍少野……只是朋友啊……為什么他可以跟無數女人好，為什么我……就是賤人？”

蘇小南一直沒吭聲。

她由著莫暖說，聽她顛三倒四的說。

然后從中提煉出了精華部分，得知了她喝酒買醉的前因后果。

“暖暖。”她心疼這個姑娘，這個在如此現實的社會中誠心實意愛人的女孩，“我們換個角度想一想好嗎？”

莫暖絮絮叨叨地發泄了一通，人已經舒服多了。

在這個世界上，她有很多朋友。但可以讓她毫無底線的交出自己內心所有情緒的人，只有一個蘇小南。

撇著嘴巴，流著眼淚，她狼狽地吸著鼻子，“怎么換個角度想？”

蘇小南抽一張紙巾給她拭眼淚和鼻涕，莫暖不好意思地接過來，自己擦著，有點難為情。

“別裝淑女了，你在我面前，沒那種形象。”蘇小南笑著，試圖讓她把情緒拉到正常軌道上來，“暖暖，其實我們都有一個誤區。你有，我也有。”

“什么？”

“我們總是習慣忽略那些對我們好的人，因為得來太容易，就不懂得珍惜。卻偏偏喜歡惦記那些對我們不好，讓我們疼痛的人。因為傷害，所以不甘心，往往誤以為這才是真愛。”

半瞇著眼，她直視莫暖的眼。

“就比如說，你對吳越。”

莫暖聽到這個名字，嘴唇抽搐幾下，眼淚就流了下來。

“暖暖，也許你并沒有自己以為的那么愛他。之所以念念不忘，只是因為得不到，不甘心呢？你沒有有把潛意識的思維，好好理順呢？我幫你分析分析啊，你想一下，他有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