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他的目光,秦安羽站起身來,迎面對視著他,五官神色都一如剛剛的淡然,仿佛壓根沒看懂他眼里的那一股狠勁,半晌,她笑瞇瞇地說道:“我想,徐總經理應該不會跟我一個小姨子過不去吧?”
“你……”徐天哲氣極,卻是在公在私所有的理由借口全都被她給一條路堵死了,一個字說了半天,卻是什么下文都說不出來。
“如果沒什么其他的事情的話,那么我想我需要先看下資料了。”秦安羽一邊收著桌面鋪蓋著的文件,一邊下著逐客令,可隨即卻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抬頭斜睨著徐天哲,“對了,我突然想C市里一個新冒出頭的小公司,好像是叫‘天億’吧,你覺得那個公司前景怎么樣?”
天億,就是徐天哲跟秦思瑜當時挪用公款在外自己開的小公司,之前霍尊替秦安羽查了一下,這家公司只是徐天哲一人名下的,根本就沒有秦思瑜的份,雖然當時挪用公款的時候,簽字的是秦思瑜,但是如果徹查起來,他依舊是逃脫不掉的。
徐天哲在聽得到秦安羽說起“天億”的時候,原本高漲的憤怒突然像是泄了氣一樣的消散一空,只是瞪大了雙眼,緊緊地看著秦安羽,在審視著她突然提起這些,是有意,還是無心?
可是,半晌,他卻是什么都看不出來,只能說現在的秦安羽,玩起手段來,他竟然有些捉摸不透她的心思。
“不知道,我沒聽過這個公司。”徐天哲看了她許久,半晌才微微瞥過臉,心里打定主意,不管他怎么說他只要一口咬定不承認就沒事的。
顯然,秦安羽也沒打算在這個時候跟他撕破臉,只是淡淡地聳了聳肩,意味不明地說了一句,“是嗎?”然后,便什么話也沒說,揮了揮手,示意讓徐天哲先出去。
現在把徐天哲請出集團,對她來說是有害而無益,如他所言,她現在真的還需要這些替她拼死拼活,所以盡管他們早在她進入公司的時候就已經針鋒相對,她卻始終沒有跟他真正地對干起來。
徐天哲才剛從秦安羽的辦公室出來,轉過身便遇上了拿著文件從電梯走出來的鄒旻皓。
“鄒副總……”徐天哲眼角余光瞥了一下鄒旻皓手上的文件,卻是什么都沒看到,索性直接先開口,“有事找董事長啊?”
鄒旻皓對于秦家的事情,也多多少少有些了解,所以對于徐天哲,他并沒有什么好感,可是在這個行業的,有深仇大恨的人都能夠相談甚歡,別說他們并沒有什么私人恩怨,所以,他的態度倒還算是溫和,“沒錯,徐總怎么有空過來這邊?”
徐天哲單獨負責的部門遲遲不肯把決策權交回秦安羽的手上,所以如果沒什么必要的事,他基本都不會過來的。
雖然明知道他不是來串門子,鄒旻皓還是笑著問道。
“沒有,有個案子需要董事長過目的,所以我親自送了過來。”其實,徐天哲的原意,是要秦安羽知難而退,然后懇求他出手接過這個案子,可沒想到她竟然敢硬扛下來,這個公司一向跟他們集團的簽約意圖就不高,但是他一直謊報了下來,現在他倒是要看看,她怎么收拾這個破簍子。
“是嗎?”鄒旻皓只是眼眸微抬,卻是沒開口多問什么,畢竟,現在在這個集團里面,他的職位比人低,沒必要多說。
“鄒副總,不知道有沒有時間,先跟我到樓下的咖啡廳說兩句話?”徐天哲倏地,跨步走到了鄒旻皓的身側,低聲對他說道。
鄒旻皓看著徐天哲臉上的每一個表情,半晌,他只是簡單地發出一個字音,“嗯。”
得到他的回應,徐天哲徑自走在前頭,靜靜地站在電梯門口等著。
將手上的文件拿給董事長門外的秘書,鄒旻皓便跟著徐天哲來到了公司樓下的咖啡廳。
兩個同樣年輕有為的男人對面而坐,徐天哲的眼光一直筆直地黔著鄒旻皓,而后者卻只是徑直落落大方地攪著咖啡,完全沒有顧慮對方那帶著明顯不懷好意的目光。
最后,還是徐天哲先開口的,“聽說鄒副總是A市人?”開場白,卻是遙遠得讓人輕而易舉地聽出他的深遠意圖。
可鄒旻皓卻是揣著明白裝糊涂,只是順著他的話單純地應道,“沒錯,不過我出國好幾年,對于A市的人事物倒是陌生得緊,有時候都不禁讓我錯覺法國才是我的第一故鄉,而A市只是我的第二故鄉而已。”
“鄒副總還真是幽默。”徐天哲也端著咖啡,卻只是聞了聞,并沒有喝,“但是,我好像聽說鄒副總的家庭環境好像不錯,家里也是開公司的吧?”
鄒旻皓一滯,眼眸瞬間抬了起來對準徐天哲,“徐總還真是厲害,這都讓您給知道……”淡淡地笑了出來,他有條不紊地說:“只不過是小公司而已,目前只是我父親在經營著,而我也只是剛畢業的毛頭小子,就連我父親都覺得我應該先出來歷練歷練,哪能跟閱歷資深的徐總比較,您說是吧?”
“鄒副總謙虛了。”徐天哲抬著手,笑道,“只是我好像聽說你跟董事長好像還是同一所學校畢業的,看來巴黎商學院真的是出精英的。但是……”他的話說一半,卻突然停了下來,放下手中的咖啡,他抬起臉筆直地看向鄒旻皓,而后者顯然也被他的轉折給詫異到了,只能瞪大雙眼屏息等著他的下文,“你應該知道,在振越集團,我的人脈勢力遠遠要比剛剛走馬上任的董事長來得深厚,這一點我相信聰明如鄒副總肯定也是一眼就看出來了吧?”
揚起嘴角,鄒旻皓大方地應了起來,摸了摸下巴,他說:“確實,但是這跟我有什么關系嗎?我只是打振越集團的工而已。”
“你在我面前,就沒必要拐彎抹角了。”徐天哲卻是倏地大聲朗笑了出來,“安羽那丫頭從前在家的時候就長得標致,身為一個正常的男人,就是動心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不用不好意思的。”
當年,他也是垂涎秦安羽的,可是礙于秦思瑜身后的振越集團,他遲遲下不了決心去追求她。
直到他知道秦安羽在秦家根本沒有任何地位的時候,他才放大了膽子,準備直接對她下手。萬萬沒想到的是,在他下手的那天,竟然被秦思瑜給撞破了,沒辦法他才罷手了。
也是這樣,讓秦安羽在外飄零了差不多六年的時間,沒想到剛回來就搶了他汲汲營營辛苦奮斗了將近十年的心血。
“哦?看來徐總知道的還真是不少啊。”鄒旻皓開始有些惶然了,他原本以為,徐天哲也是挖挖墻角,想讓自己去跳槽到他的陣營去,可沒想到他竟然把握了這么多情況,看來他還是小看了徐天哲這個人哪。
“我的目的,相信鄒副總是知道的,現在就看你答不答應了。”他訕笑著,自以為漂亮地打了一場心理戰,而勝利就在眼前了。
只要他拿捏住了鄒旻皓,秦安羽就等于失去了左膀右臂,單靠她自己一個人,想要在集團撐下去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我答應了怎么樣?不答應,你又打算怎么做呢?”鄒旻皓雙手一攤,靠著椅背淡淡地問道。徐天哲異常篤定的口氣,令人明顯地嗅到了一股貓膩的味道。
“如果你同意幫助我重新拿回振越集團的掌舵權,我可以幫你牽線,讓你跟安羽在一起。”徐天哲興致盎然地笑著,“你也知道她是我的小姨子,現在我是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了,做主替她介紹個男朋友我也沒什么難度,不是嗎?”
“你說得確實沒錯,只是……”鄒旻皓微微地點著頭,確實淡淡地拆穿了他的彌天大謊,“霍尊呢?好像所有人都知道,董事長的男朋友是大名鼎鼎的帝國集團總裁,你確定你能夠做得了主?”
“我既然敢說,自然是有這個能耐了。”徐天哲謾笑著,“如果你肯,我敢保證,今天晚上你就能得到安羽。”
“你做了什么?”鄒旻皓倏地站了起來,沖到對面一把揪起徐天哲的領口,眼神陰鷙地看著他,兇狠地說道。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領口,徐天哲眼神凌厲地回看著鄒旻皓,語氣陰冷的說:“這,就是你合作的態度嗎?”
“你說不說!”
“皇室酒店,今天晚上你去了自然就會知道了。”看了看手表,徐天哲志得意滿的說道。
徐天哲的話說得曖味,卻又點到為止,留給了鄒旻皓無限的想象,就是因為徐天哲欲言又止的話,所以此刻他的手是微微顫抖著的,“你到底想對她做什么?”
“你能考慮的時間不多了,今天晚上如果你真的能夠順利擄獲美人歸,到時候你自然就會感謝我了。”徐天哲一手撥開鄒旻皓的手,也不管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徑直離開了,
不管他去不去,或者是通知秦安羽,她今天晚上都死定了,不是鄒旻皓,也會是別人,他已經買通里面的服務員了,甚至還偷偷地在里面裝了攝像頭。
而秦安羽,她肯定清楚這份合約的重要性,即使明知道有貓膩,為了能在集團撐下去,她肯定不會放過這個讓她揚眉吐氣的機會。
好戲,馬上就要上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