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郊,紀墨坐在窗邊,看著外頭的雪。
平城,似乎已經很多年沒有下雪了……
這樣純白的雪,也是在為那個人送行嗎?他笑了笑,將手伸出窗外。
冰涼的雪花落在手心,又融化。
“咔嚓”一聲。
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一身風雪的人走了進來,楚清婉解下圍巾,抖掉身上的碎雪。
紀墨看著她,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良久,紀墨才開口:“她……”
“在這里,”楚清婉解開懷里抱著的布包,小心翼翼地,從里面拿出一個不大的盒子……
“紀墨,你說,她那么大的人,怎么在這里面……就變得那么小呢?”
她眼睛酸澀得厲害,吸了吸鼻子,不等紀墨的回答:“蕭宗翰那混蛋不是想見她嗎?”
“呵,還用她父親威脅,”她的聲音中帶著無盡的嘲諷:“我今天就帶她去,我倒是要好好去聽一聽他究竟想說些什么……”
……
風雪,越來越大。
楚清婉撐著一把黑傘,站在辦公廳外。
紛紛的落雪將傘覆成白色,有近衛跑過來問:“楚姑娘,您找蕭少帥?少帥說了,他現在誰都不見,您還是先回去吧。”說話的人,聲音里帶著些小心翼翼,誰不知道少帥以前寵這位?
楚清婉輕笑了聲:“你就去告訴你們少帥,就說……”她頓了頓:“就說我帶沈思茵來見他了。”
“這……”近衛往四下看了看。
沒人啊……
“讓你說你就說,我既然來了肯定有她的消息,你再不去,我可就走了!”
近衛一聽這話,忙點頭:“是是,那楚姑娘先在這稍等。”飛奔向里。
身為蕭少帥的近衛,他可是知道最近他們少帥在想方設法找的人其實是他們的少夫人……
至于府里那個,切,假的。
要是少夫人的消息在自己手里給跑了,少帥能饒了自己?
“叩叩叩——”
門被叩響,蕭宗翰猛地睜開眼。
剛才,他又做那個夢了……
聲音帶著怒意,差一點,他就看清楚那個女人的臉了:“什么事?”
“少帥,楚姑娘說她帶著沈思茵來見您了。”這話……怎么說著這么別扭呢?近衛心里兀自嘀咕著。
房間內,蕭宗翰猛地將身子直起來。
那女人……呵,果然來了!
他重重吐出口氣,嘴角勾著,聲音仿佛都一去這幾日的喑啞:“去,讓她們進來。”
“是。”糾結的近衛忙忙跑走了。
蕭宗翰重新將身子舒服地靠在椅背上,調整了最舒適的姿勢,一只長腿閑適地交疊在另一只上面。
他好整以暇,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他甚至在心里面盤算著,等那女人來了,他要說什么樣的話……才能狠狠地羞辱她,才能讓她面紅耳赤抬不起頭,他在心里飛快盤算好了好幾種方法,甚至有些迫不及待起來。
“叩、叩叩”……
門外,傳來腳步聲和敲門聲。
蕭宗翰將頭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聲音冷淡:“進來。”
門被推開,夾雜著冷風。
有人走了進來,呵,是她吧?那個女人。
呵……蕭宗翰眼角滿是鄙夷,嘴角翹著,準備說出他在心里盤算好的第一句話,然,下一瞬,當他的目光落下,他渾身的皮膚,都凝固了。
喉嚨像是被誰掐住,張張合合,卻沒有一點聲音。
明明還坐在椅子上,身子卻僵直得根本沒辦法再動一下,那雙向來帶著倨傲冷厲的狹長眸子,死死凝在門口女人手中捧著的東西上。
一秒……一秒……
終于,他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目光緩緩地、緩緩地從那東西往上移,一點一點,最后,落到楚清婉的臉上:“你、什么意思?”
楚清婉一笑。
“蕭宗翰,蕭少帥,您不是抓了沈思茵的父親逼著她來見您嗎?現在,她來了。您看,她就在這里,您想說什么、想干什么?現在,可以說了。”她聲音恭敬,臉上帶笑,捧著骨灰甕的手,卻在止不住的顫抖。
淚水從她眼里砸下來,她卻不愿去擦。
疾步向前幾步,她和蕭宗翰慘白的面容對視:“您看,沈思茵來了!”
從前,她和蕭宗翰一樣,覺得沈思茵惡毒、算計,又善于偽裝,她不喜歡沈思茵、很不喜歡。
她甚至覺得,蕭宗翰這樣的男人娶了沈思茵、真是委屈。
可現在!她看著蕭宗翰,外界傳聞,這個男人手段狠辣、無情無義,她以前嗤之以鼻,現在,卻信了!
她看著他:“蕭少帥,您逼著她來現在她來了!您想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