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完了一票,又是一年不愁吃喝,兮舒窈躺在床上腦子里想著官場上的一些彎彎繞繞,有些頭疼。若說讓她去訓練場摸爬滾打一個月,她頂多皺一皺眉,但讓她學會長袖善舞……算了,她還是寧愿一年都待在訓練場。
說起訓練,兮舒窈一下子坐起來,手腳麻利的穿上鞋穿好衣服。
半月一舉行的蹴鞠訓練就是今天,最近她懶了好多,好幾次沒有參與,上次爬城墻她居然連一個養尊處優的皇子都打不過,果然是偷懶來的報應。
叫了冬榮一同來到訓練場,手底下的弟兄們剛好分好隊伍,手臂上各綁著紅黃布條,準備開始。
“老大,你怎么來了?”于清揚高聲問道。
“腳癢了。”兮舒窈挑眉一笑。
于清揚縮了一下脖子,連忙把兮舒窈拉進自己的隊伍。
“這次玩點大的,怎么樣?”冬榮將黃色布條綁在胳膊上看向她。
“好啊,賭什么?”兮舒窈道。
“輸的一隊訓練量翻倍,為期一個月,”冬榮眼里帶點奸詐,“贏的人不變。”
一番話立刻換來兩隊人馬的哀嚎,甚至有人說道:“翻倍的訓練量根本不可能在一天完成!”他們每天從早到晚摸爬滾打的訓練,幸好衣服不用自己洗,不然真不知道自己會成了什么樣子。
冬榮笑容不變:“但是——贏的人可以參與制定訓練量。”
“真的?”全隊人倒吸一口涼氣,異口同聲。
冬榮挑釁的看著兮舒窈:“敢不敢?”
兮舒窈當冬榮玩心大起,挑眉道:“一言為定!”
比賽開始,冬榮先發制人,鞠帶著猛力迅速向紅隊球門射去,兮舒窈半路劫殺,于清揚不知什么時候出現在冬榮后方,帶著兮舒窈傳過來的球扭頭就跑,而身后兮舒窈牽制著冬榮,二人招招必殺。球場上霎時風卷云涌變幻莫測。功夫厲害的一個人牽制對方兩人,稍弱些的牽制一個人,更弱點的直接被打趴下無還手之力。但只要能動手,必然拼盡全力豁出身家性命。
他們都已經將規則諳熟于心,老大最初時就說過,訓練場猶如戰場,技不如人受制于人,則命在旦夕。只不過這里又比戰場仁慈,受傷在所難免,但性命無憂。為了同伴之間的共同進步,每日訓練他們不會謙讓放水,但受傷也不會懷恨抱怨。老大為他們提供的生活條件,受傷的補助與照顧,每月的報酬之類的都是十分周到優渥的。他們一部分是原來山寨的人,另一部分是后來招募加入的,無論是哪種,他們每一個人都覺得很幸運。
戰況激烈,雙倍的懲罰與制定懲罰的獎勵,讓每個人都在以勝利者為目標戰斗著。
太陽在地面上拉出長長的影子,漸漸地越沉越低,最后一絲光亮消失,天幕染成墨蘭。
越來越多的人趴在地上爬不起來,直到最后只剩下兮舒窈和冬榮,兮舒窈到現在才隱約察覺到冬榮的怒氣,又似怨氣,但不管哪種,她知道冬榮今天要和她死磕到底了。
她喘著粗氣:“冬榮,你發哪門子瘋!”
冬榮抿起嘴角,額上似有青筋暴起,手上的招式越發猛烈起來,回道:“我就是想瘋!”
兮舒窈漸漸體力不支,動作慢了下來,冬榮迅速伸手抓住她的臂膀,橫向一甩,兮舒窈也扣著他的胳膊翻身而上突然,突然冬榮下盤向下一扎,一條長腿掃去,近在咫尺的球被他踢了出去。
趴在地上的眾人和此時忘記動作的兮舒窈一驚,齊齊隨著球畫出的弧線看過去。
球進了。
一時間場上有人歡呼有人哀嚎,兮舒窈全身力量頓時像被抽空了一樣,手腳一軟,冬榮伸過胳膊把她攬在懷里,彎腰將她打橫抱起就往外走。
兮舒窈別扭的在他懷里掙扎了幾下,臭著臉道:“放我下來!”
冬榮笑道:“平時輸了也沒見你發脾氣。”
“你剛才抽哪門子瘋,沖我撒氣,我怎么你了!”
“你不知道?嗯?”冬榮笑容淡了些。
那種壓迫感又撲面而來,兮舒窈第一次以這樣的角度看他,一直當他是當年比自己瘦比自己矮的小男孩,可是不知不覺中竟然長成比自己高大強壯的男子。她也是第一次這樣細細看著他,眉如墨畫,鼻若懸梁,她不禁摸了摸他的臉。
“真舒服……皮膚真好,”兮舒窈不禁贊嘆道,完全忘記了自己還在被質問。
冬榮無語的瞥了她一眼,被女人夸皮膚好這是怎么一回事……不過,能讓她迷戀迷戀自己的皮相也是好的……
見某人沒有承認錯誤的自覺,冬榮又開口道:“好好想想自己做了什么。”
兮舒窈回過神,認真捋了一遍自己最近的行動,而后無辜的看向他。
冬榮縱然現在心里還有未發完的火氣,在兮舒窈目光下,卻是想發也發不出來,只好道:“前幾日寨里采買東西,我順便讓他們帶了幾塊玉佩,成色不錯,于清揚在上面刻上了寨子的標志,下次出去你想送給誰都行。”
“我沒有送玉佩給卜玉璟,那叫……”兮舒窈心虛的強調:“誘餌,對,誘餌!”她說完贊同的點點頭,其實她只向冬榮交代了事情的一半,雖然那塊玉佩是他親手雕刻送給自己,但還能要回來,沒什么大礙,但重要的是……她扒了卜玉璟的褲子,還用手使勁蹂躪了他的嘴唇,順便讓他的衣服變得凌亂了一點……想當年她和寨里幾個同伴偷偷看了春宮圖,冬榮硬是和她打了一天,她輸了被他吊在樹上一晚上,昏天黑地的記憶,這次堅決不能說……
他掃了一眼那張明顯心虛的臉,眸光閃了閃:“明天我讓于清揚把玉佩送過來。”
穿過庭院,冬榮踢開房門,輕輕地將她放在床上,兮舒窈翻身坐起來,看他把絹布放水盆里浸了浸,擰了出來,走過來伸手給她。
她擦了把臉:“我只是想把卜玉璟引過來,當時他纏著我,我又有事要做,沒別的好法子,只好將他打暈,‘假裝’不小心丟了玉佩。”
“這幾天卜玉璟通過自己的渠道在打聽你,過不了幾天,他就會找上你。”
“我們這幾年以來艱苦訓練不只是為了打劫混口飯吃……”
“我知道,只是,一旦開始……很難抽身。”
兮舒窈輕哼一聲,“那又如何?”她周身氣勢陡然一變,平日里平易溫和的那個人消失,似被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蠶食的一干二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