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只能告訴公主一句話。這個世上沒有如果,本來就不存在的事情,如何假設。就像一開始,下官明明知道你我之間是不可能的事情,下官又怎么可能會讓這個假設發(fā)生呢?"凰清歌語氣頓了頓。
"公主,以你的聰明才智,怎么會想不明白呢?其實公主一直不肯對下官放手,一直耿耿于懷,很大一部分原因也只是因為下官從來沒有順著公主心意行事。"
"下官一直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公主,不像其他人一直順著公主,討好著公主,這才會讓公主無法承受這個接二連三的失敗結果,公主才會想著一定要得到下官。公主不妨想一想,事情是不是確實如此呢?"
凰清歌這番話聽在海明月的耳朵里,是醍醐灌頂,如夢初醒。
"是這樣嗎?真的是因為這樣嗎?"
海明月有些迷茫了,原來是因為她得不到所以才一直不肯放手嗎?是這樣嗎?
可是--
"可是本公主明明對大人的心意是真的,本公主明明--"
海明月說到激動處,她的眼圈紅了。
"下官明白公主的心意,可是公主換個立場,站在下官的立場想一想,如果下官是公主,公主是下官的話,公主會如何行事?"
凰清歌定定地望著海明月。
"那自然是,自然是--"
海明月一時語塞,如果換成她是凰遠山的話,那么面對一個姑娘家的愛慕,恐怕也只能是拒絕了。
凰清歌知曉海明月心中已經(jīng)有了答案,她也不催她,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海明月此刻就算想明白了這件事情,也解開了那個一直壓在心頭的情結。
但是想了想,就這么被一個女人騙了那么久,一直看著她像個傻瓜一樣地為感情而煩惱,而痛苦,她就沒辦法靜下來心,心平氣和地對待凰清歌。
她只是,心不甘,心不甘哪。
"公主若是實在對下官看不過眼,公主盡管想法子懲罰下官便是,就算是要了下官的腦袋,下官也無怨無悔,只是懇求公主,放過無辜的婉柔跟唐七便可以了。"
凰清歌看出海明月已經(jīng)動搖了,只是她始終放不開,畢竟她覺得被人笑話了一場,她面子上實在過不去。
所以她加送了一句,只是希望能夠令海明月能夠徹底地看開。
海明月望了望云婉柔,又看了看凰清歌。
"到了生死關頭,無論你是什么身份,你總歸還是想著她一個人。"
她嘟嚷起嘴角,口氣很酸。
"云婉柔,你究竟前世做了什么善事啊。"
云婉柔吃驚地望著海明月,她小聲求情道:"其實婉柔知道,婉柔在公主面前沒有說話的分量,可是婉柔還是希望公主能夠高抬貴手,放過大人。如果婉柔惹公主不高興的話,那么公主就拿婉柔的性命去抵消憤怒吧,婉柔甘愿承受。"
云婉柔雙膝跪在了海明月的身前。
"婉柔,你說什么呢?"凰清歌雙眉一皺,她不悅道。
云婉柔卻繼續(xù)道:"請公主放過大人,大人只是被逼無奈才會出此下策的話,他只是為了天下蒼生,為了黎民百姓過上好日子。所以這個世上少了一個婉柔沒有什么,但是少了一個凰遠山,卻會使很多在苦難中掙扎的百姓無法得到救助而喪失性命。因此婉柔求公主,求公主為了大局著想,也一定要隱瞞此事,婉柔給公主磕頭了。"
云婉柔低下頭來,便要對著海明月磕頭,那海明月本是草原上長大的率性女子,她剛才已經(jīng)想通了,只是礙于面子,一時松不開口。
如今聽了云婉柔這番話就更加欽佩凰遠山這個人了,當下吩咐她起身。
"行了,行了,你還是先起來吧,本公主,本公主--答應,答應不說便是了。"
海明月別開臉,神情別扭道。
"多謝公主成全。"凰清歌跟云婉柔相視一眼,她們眼中俱有了笑意。
"等一下!"海明月卻道:"本公主還有一個條件。"
"什么條件?"凰清歌心下一緊。
"這條件就是--"海明月剛想開出她的條件來,帳外忽而聽到唐七冰冷的聲音傳透進來。
"大人,皇上來探望大人來了!"
凰清歌跟云婉柔徒然一震,她們感覺頭頂飄過一朵烏云,黑壓壓的。
凰清歌跟云婉柔心神不定之時,那少年帝君南宮煜已經(jīng)跨步入了帳內,隨他身側的是太監(jiān)總管劉公公。
"下官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萬歲。"
凰清歌提袍而跪,云婉柔攙扶在側,同時跪地。"民婦參見皇上。"
海明月水袖劃下一道美麗的弧度,她稍稍躬身屈膝道:"明月參見皇上。"
南宮煜緩步而行,明黃色的龍袍一角隨風輕輕揚起,他龍眸淡淡掃了一眼跪地的凰清歌,而后龍袖微揚。
"都平身吧。"
"謝皇上。"凰清歌小腿骨撞擊地面行禮,此刻起來嘴角因為疼痛而扭曲了一下。
云婉柔隨身而攙著她,小聲地問道:"大人,你還好吧?"
凰清歌輕柔地按住云婉柔的手,壓低嗓音道:"我沒事,不要擔心。"
少年帝君南宮煜剛安坐在劉公公搬來的紅木椅上,回頭恰見凰清歌跟云婉柔二人小聲嘀咕著什么,當下龍眸一橫,神情異常清冷。
"凰愛卿。"
凰清歌心頭微震,她眼波漾開,在云婉柔的攙扶下,單腳跳到南宮煜跟前,躬身有禮道:"下官在。"
南宮煜盯著凰清歌不便的右腳,眸底飛起一道異光,他好看的雙眉凝了凝。
"劉公公,給凰愛卿看座。"
"是,奴才遵命。"劉公公趕緊搬來一把圓形的竹椅,放置在凰清歌的身后。
"坐吧,凰大人。"他斜眼白了凰清歌一眼,頗有輕視之意。
凰清歌唇角一扯,她并不介意劉公公的白眼。
劉公公大概不滿的是被封過安樂公主的海明月在君前都沒有坐的位置,他區(qū)區(qū)一個七品芝麻官,還是流放關外的,竟然可以讓皇上來探視傷勢,還可以君前賞坐,他心中自是極不舒服。
本來換作平日,凰清歌極有可能推辭,但是眼下她身體有特殊情況,加之右腳小腿骨無法長時間支撐站立,所以這個位置她是坐定了。
當下她微笑躬身道:"多謝皇上體恤下官,下官就不推辭了,免得辜負了皇上一片好意。"她落落大方地安坐在竹椅上。
那劉公公回到少年帝君南宮煜的身側,他高傲地抬著頭,飄了凰清歌一眼,那是極為蔑視的目光。
凰清歌卻無視他的目光,她的臉上依舊是云淡風輕的笑容。
南宮煜將一切看在眼中,他驀然冷哼了一聲,龍眸橫掃了一眼,那劉公公立即低下頭去,不敢造次。
而后他收回冰冷的目光,視線靜靜地落在對面的凰清歌臉上。
"愛卿的傷勢可好些好了?"
"托皇上的洪福,下官并無大礙,已經(jīng)好多了。"凰清歌淡淡而笑道。
"凰愛卿沒什么大礙,朕就放心了,不過朕看愛卿腿腳傷勢挺重的,朕隨身帶有御醫(yī)前來,要不就讓御醫(yī)看一看?要是留下什么后遺癥,那就麻煩了。"
南宮煜剛要喚身側的劉公公去傳御醫(yī)。
"不必了,皇上的好意,下官心領了。"凰清歌婉轉拒絕道:"剛才閻大夫已經(jīng)來看過下官的傷勢了,也已經(jīng)開了藥方,只要調理調理便可以了,就不敢勞煩御醫(yī)了。"
找御醫(yī)給她看傷,她除非腦殼壞掉了,否則的話,怎會自找麻煩,自取死路呢?凰清歌心中暗道。
那劉公公在對面看著她,心下鄙夷,不識抬舉的東西,皇上的關心也敢拒絕?
站在凰清歌身后的云婉柔一陣緊張,她手心捏緊,身體緊繃而起。
凰清歌視線稍稍向后移了移,她的手朝后握了握云婉柔不斷冒出冷汗的手,手指在她掌心里寫了一個字。
海明月孤疑地盯著她們二個,她們在干什么呢?
先前不知道凰遠山的女兒身份也就罷了,權當他們二人夫妻恩愛,可是如今在君前如此大膽妄為,她們兩個也太那個了吧。
少年帝君南宮煜顯然不悅凰清歌拒絕他的好意,這會他看到海明月視線直直地盯著凰清歌這邊,當下微惱道:"安樂公主,你在看什么呢?"
少年帝君南宮煜微微挑眉地望了海明月一眼,朗朗乾坤之下,就算是一個待嫁閨中的公主,這么盯著一個大臣看也是有失身份的事,何況是一個已經(jīng)出嫁的公主,就算她對凰遠山情不自禁,至少也該注意場合。
海明月心頭一顫,她瞥到南宮煜隱隱不悅的容顏,當下吶吶道:"回皇上的話,明月什么都沒有看,沒看什么。"
她顯然有些心虛,說話吞吞吐吐,支支吾吾的。
好在南宮煜誤會了,以為海明月對凰遠山流露情意被他看穿了而尷尬,所以他也并不在意,繼續(xù)剛才那個話題。
"既然凰愛卿這么說,那么朕也就不勉強了。不過朕會派人送些珍貴藥材來,讓愛卿好好地調理身體,盡快補充元氣,恢復身體。"
話到這里,南宮煜語氣頓了頓。"這次朕希望愛卿不要拒絕朕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