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七抬頭,面色一僵,他此刻要是離開了,萬一九王爺對凰清歌不利,那該如何是好?
凰清歌卻沒有給唐七猶豫思考的時間,她直接下了命令。
"去吧。"她神情冷冷的,目光堅定果決。
唐七跟凰清歌接觸久了,自然知曉她現在的表情是代表什么意思,當下他不得不拱手領命道:"屬下遵命!"他替閻德水提過藥箱,讓他先行一步。"閻大夫,你先請。"
那閻德水一聽此言,如獲大赦,他趕緊疾步揭開帳門出去了,唐七回頭擔憂地望了一眼凰清歌,終究還是隨同閻德水出了帳外。
此時帳內,便唯有南宮絕跟凰清歌二人。
那南宮絕離凰清歌的距離此刻有三丈之遠,可是在唐七跟閻德水出了帳之后,他依舊還呆在牢地方,紋絲不動,沒有靠近凰清歌半步。
凰清歌剛詫異南宮絕突然轉性了,南宮絕手中的玉骨扇啪地一聲收攏,他挑眉沉聲道:"來人。"
玄夜應聲而進,步伐輕靈。
"屬下在,不知道王爺有何吩咐?"
南宮絕什么話都沒有,只是一雙單鳳眼有意無意地飄了飄地面。
那玄夜立即領會,當他的視線瞥到凰清歌腳下的那件血袍之時,立即快步上前去,解下他自己的黑色外袍,將地面上的血色袍子包裹了起來,并大步流星地出了帳。
凰清歌看到南宮絕手下之人的一系列動作,當下明白了南宮絕為何不靠近她半分,原來是血袍的關系。
她都差點忘記了一件事情了,南宮絕有怪異的潔癖癥。
而且--
"凰大人,雖然是春暖花開的季節,但是畢竟春寒料峭,凰大人一直露著腿,不怕著涼了嗎?"南宮絕的視線始終不肯落在凰清歌受傷的小腿骨處,他只是不冷不熱地說了一句。
凰清歌了然地笑了笑。
怕只怕他不是擔心她著涼受凍,而是不想看到她小腿骨上的血跡吧。
凰清歌寬了寬袍角,輕柔地放了下來,遮蓋了那有血跡的小腿骨,而后頗有深意地朝著南宮絕笑了笑。
"下官還真是謝謝王爺的特別關心了。"她唇瓣輕揚,笑得有些奇怪。
南宮絕一眼便看穿凰清歌因何而發笑,他心頭有些惱怒,面上依舊笑若春風。
"凰大人如此是否應該心存感激,用實際行動說明一下你對本王的感激之情呢?"他步步靠近,笑得極為邪惡。
他攬手一身,將凰清歌收攏在懷抱之中。
凰清歌卻皺眉,疼得尖叫了一聲。
啊--
碰--
前來帳內送紅糖水的云婉柔,剛巧看到九王爺南宮絕正抱著凰清歌不知道在干什么,而凰清歌疼得神情扭曲。
她一時驚嚇,手中的瓷碗砰然落地,碎裂成片。
南宮絕飛速地松開了凰清歌,他凝視著帳門處站著的云婉柔,不由地眉峰微攏。
"怎么了?"
而凰清歌環手攏住她的肩膀,南宮絕剛才這一抱,疼得她全身的傷痕一起匯聚在一起了。
云婉柔直覺認定是南宮絕想要對付凰清歌,她忙從失神之中幡然轉醒,趕緊給南宮絕跪下了。
"王爺,請王爺高抬貴手,我家大人全身是傷,不宜動彈。還是請王爺敢日再來跟我家大人談論事情比較妥當一些。婉柔在此求求王爺了,請王爺暫時讓我家大人歇息一會兒吧。"
南宮絕緩緩起身,他一句話都沒有說。
只是靜靜地看了一眼凰清歌,神情極為復雜,而后他一聲不吭地從云婉柔地身邊走了出去。
云婉柔眼見南宮絕出了帳外,她這顆提吊到嗓子眼的心才慢慢地落回了原地。
她趕緊起來跑向凰清歌,細細地大量著她渾身上下。
"大人,你哪里受傷了?王爺有沒有對你怎么樣?你說話啊。"
云婉柔眼見凰清歌沉默不語,她只是一臉笑意地望著她,不由地讓她越發地著急了。
凰清歌拉過云婉柔的手,喚她坐在她的旁側。
"放心了,我沒事,九王爺沒有對我怎么樣,其實我也并沒有那么疼,而是我剛才,我剛才故意叫得大聲了一點。"
云婉柔不解地望著凰清歌,凰清歌頑劣地笑了笑。
"因為我有直覺,只要我叫疼得厲害,那九王爺一定不會為難與我。"
呃--
云婉柔驚愕地看著凰清歌。
、"你怎么會有這么奇怪的想法?"
"我也覺得我的想法很荒唐,可是我至少知道,在九王爺沒有新的游戲目標之前,他還是希望我活著的。"凰清歌通過這一次,她大概有所明白了。
剛才,就在剛才,南宮絕那個屬下,她覺得似曾相識,好像在哪里見到過。
現在她終于明白了,他的屬下跟隨她到過虎嘯國,只是那個時候他喬裝改扮成為一名無足輕重的士兵,所以她沒有在意。
但是剛才南宮絕喚他進來處理血袍的時候,她就突然之間想通了,由此她才會在南宮絕一碰她的時候,她就故意疼得大叫。
或者說,在那一刻,她突然有了這種把握,找回了一直在南宮絕面前被動的局面。
原來,沒有對手的南宮絕同樣是寂寞孤獨的,而她既然成為了他的對手,他自然不會讓別人輕易地動了她的性命。
至于她受傷嘛,則不在他的考慮范圍內了。
或許,她這次受傷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她若不受傷而返回阿里大草原的話,那么少年帝君南宮煜一旦問起的話,那么她回答起來可就困難多了。
如今天助她也,她都不用費力找什么借口了。
凰清歌迎著云婉柔匪夷所思的目光,她自信地笑了笑,整張臉龐發著月華的清光,亮得灼目。
"所以,婉柔,你知道嗎?只要威脅我活著的人或者事情,他都會出手插一足。"
云婉柔吃驚地瞪圓了眼睛。
"大人的意思該不會是,該不會是那九王爺他,他對大人你,你有那種傾向吧?"
凰清歌呵呵一笑,她點了點云婉柔的鼻子。
"怎么可能?我的直覺告訴我,南宮絕絕無左風之癖好,只是他對我怪異的舉動,我雖然不是很能理解,但唯一能夠肯定的是他很喜歡惡整與我,而且很喜歡看我吃癟的樣子,好像我不快樂,他就特別快樂。也許--"
她點了點自己的腦門。"他這里的想法跟我們普通人不太一樣。"
云婉柔啞然失聲道:"天啊,大人,你該不會說九王爺腦袋有毛病吧?"
她話一出口,立即察覺有問題,馬上掩唇,小心翼翼地朝四處張望著,生怕隔墻有耳,被人聽見。
凰清歌看著她膽小如鼠的樣子,不禁失笑道:"婉柔,可這是你說的啊,我什么都沒說。"
云婉柔訝然地張大嘴巴,她吃驚地看著凰清歌。
"你,你,你太狡詐了!"支支吾吾了半天,云婉柔鼓著腮幫子才擠出這么一句話來。
凰清歌則樂得大笑。"婉柔啊,你太有趣了。"
"我不理你了,你笑話我,哼--"
云婉柔氣嘟嘟的,嘴角翹得老高老高。
"好婉柔,最寬容大量的婉柔,最最善良的婉柔,別生我的氣嘍?"
凰清歌一雙秋水翦瞳明汪汪地凝視著云婉柔,眼波若月光照射江面,晃悠蕩開。
云婉柔望著這樣的凰清歌,她心頭就算有什么怒意,也在她這樣清澈的目光下逐漸地消弭散盡了。
她按著凰清歌的手拍了拍。"好了,好了,不給你鬧了,這里亂得很,我還得收拾一下,等會還得給你重新去廚房拿碗紅糖水來,你就在這里好好地給我安躺著,靜養著,別再費腦子想東想西的,明白了嗎?"
"下官遵命!"凰清歌手指成八字,眨了眨眼睛,向云婉柔施了一個童軍禮。
忽而她感覺到一股熱潮涌動著。
不好!
云婉柔起身,看著凰清歌調皮的模樣,她只能搖頭,無奈地看著她發笑;仡^,她卻察覺凰清歌神色有異,她道:"大人,你是不是?"
凰清歌尷尬地點了點頭。"我恐怕要進去更換一下。"
她坐的時間太久了,一時動彈,便有熱潮涌動而起,估計又要更換衣衫了。
"那我給大人去收拾新的一套過來。"
云婉柔動作極快,很快便整出一套新的衣衫還有新的月事帶跟棉花條給凰清歌。
"我再給大人去拿下熱水過來擦洗一下。"
云婉柔小步跑著出了帳外。大約過了一盞茶水的功夫,她急匆匆地跑了回來,在大木盆上倒了熱水,遞送給凰清歌一塊干凈的白巾擦拭身子。
而她自己守在屏風外,等候凰清歌擦洗身子,更換衣衫。
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過去,云婉柔精神高度緊張地四處張望著,生怕這個時候有人進來。
好在凰清歌更換完畢的時候,外頭依舊沒有動靜,這讓云婉柔提著的心放松了下來。
隨后她去收拾地面上殘留的碎裂瓷片,非常小心仔細,收拾得干干凈凈的。
她收拾完一切,臨出賬前,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立即走到屏風后,將凰清歌換下來的內衫、中衫等等一起包裹好。
凰清歌看著云婉柔拿著那些染血的衣衫出來,不由地神情尷尬。
"婉柔,你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