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
凰清歌震驚地望著她。
她這又是何苦呢,為了賭一口氣拿自己的終生幸福作為賭注呢?
席位上的卡特被突來的消息震住了,而后他欣喜若狂地望著海明月,阿里酋長則欣慰地望著海明月,他的孩子終于看開了。
首位上的南宮煜為海明月突如其他的改變心意而微微一震。站在凰清歌身側的南宮絕依舊神情慵懶邪笑,鳳眸妖妖。
"還請皇上寬恕明月的任性,明月保證以后都不再任性了,請皇上就答應明月這次的要求吧,饒了凰大人,明月求皇上了。"海明月磕頭求情道。
旁側同跪的阿里酋長,他附和道:"請皇上看在草民的面子上,看在凰大人治理阿里有功的份上,還望皇上原諒了凰大人一時的莽撞,成全了小女的心愿,成全她跟卡特的婚事吧。"在他的心中,卡特一直就是他心目中最佳的女婿人選,如今見明月自己提出來了,阿里酋長自然是喜出望外。
南宮煜顯然怒意未消,他龍眸之內,光澤閃爍不定。
"依九皇叔看呢?"
南宮絕桃紅色的唇瓣輕輕一扯,笑意流淌。
"皇上其實心中已經有答案了,不是嗎?"
南宮煜平視著南宮絕熠熠發光的單鳳眼,他漂亮的眸子內,波痕漾開。
"也罷,天下難得有情人可以終成眷屬,朕理當成全。何況朕的本意就是為了安樂公主能夠幸福快樂,既然安樂公主如此懇求,朕若不準其所奏,倒是朕的不是了。好!朕就答應安樂公主的要求,成全了安樂公主跟卡特的婚事。只是--"
南宮煜遲疑半會道:"安樂公主這次不會再改變主意了吧?"
"明月不會更改的。"
不能嫁給凰遠山,海明月覺得她嫁給任何人都沒有關系了。
"那便好。三日之后,朕就在阿里大草原上主持你們二人的成婚大典。"
南宮煜眼中流淌溫軟的笑光。
"多謝皇上成全。"海明月磕頭謝恩。
席位上的卡特還在驚愕之中,感覺此身依在夢境之中游離,他不敢相信所聽到的消息。
那阿里酋長不由地朝卡特喝斥了一句。
"傻小子,還不趕緊過來謝過皇上恩典。"
卡特聽聞阿里酋長的叫喚,他這才如夢初醒,大喜過望。
他跪地磕頭道:"草民多謝皇上恩典。"
南宮煜龍袖輕輕一揚。"安樂公主,駙馬爺,阿里酋長,你們都起來吧。"
他們三人當下緩緩起身。
海明月起身的瞬間,她深深凝視了一眼凰清歌,而后轉頭朝拜少年帝君。"皇上,既然此事皆因明月而起,如今也因明月而結束了。所以皇上可不可以饒了無辜的凰大人呢?"就算得不到凰遠山的愛,她至少也不想讓凰遠山因此而恨她。
南宮煜聽到海明月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出這個要求來,不由地龍顏之上隱隱透出不悅來。
"此事朕到時候自有裁奪,就不牢安樂公主費心了。"
南宮煜神色冷冷的,他龍眸一橫,掃了兩旁侍衛一眼。
侍衛當下心中一顫,立即帶著凰清歌出了帳篷。
一時間,凰清歌怒斥南宮煜,當面抗旨不遵,被少年帝君盛怒之下打入了地牢之中的消息傳遍了阿里大草原的角角落落。
南宮絕卻什么反應都沒有,他在凰清歌下了地牢之后,不但一次都沒有去過地牢探視過凰清歌。
而且凡是為了凰遠山之事來找他當說客的人,他都一一打發回去,拒不露面。
身為他貼身侍衛的玄夜,都猜不透小主人究竟是怎么想的了。
"玄夜,你在想什么?"南宮絕懶洋洋地托著腮幫,手指意興闌珊地玩耍著夜明珠。
"玄夜什么都沒有想。"玄夜低下頭去,不敢探究南宮絕的心思。
南宮絕卻邪惡地笑了笑,他眼波流轉,睫毛輕揚而顫。
"他們二人呢?"
玄夜畢恭畢敬地回道:"還跪在王爺的帳外,等候王爺的召見。"
凰遠山的貼身侍衛唐七同他的夫人云婉柔自從凰清歌下了牢房之后,他們二人急得團團轉,二人多次向九王爺南宮絕求情。
希望他能在君前說上幾句好話,放了他們家大人,可是南宮絕卻懶得理會他們,連正眼瞧上他們一眼都吝嗇給予。
云婉柔跟唐七苦無他法,只得一直跪在南宮絕的帳外,懇請南宮絕能夠感受到他們的誠意而召見他們,救救他們家的大人。
南宮絕順手理了理散落下來的一頭青絲,似隨后問起。"他們在外面跪了多久了?"
"回王爺的話,他們在外面已經跪了一天一夜了。"
哦--
南宮絕淡淡地應了一聲,他繼續繞著青絲玩耍,鳳眸閃動。
"玄夜,明日是不是皇上主持安樂公主跟駙馬爺的成婚大典?"
"王爺記得沒錯。"玄夜謹慎道。
他聽罷,桃紅色的薄唇泛起一抹意味深長的流光。
"去告訴他們,叫他們不用再跪了,明日大婚之時,便是他們大人出獄之時。"
"是。"玄夜毫不懷疑南宮絕所說的每一個字。只是他出去通知唐七跟云婉柔之時,還是有些不解小主人的做法。
既然小主人早就料到明日凰遠山會出獄,小主人為何不早點告訴云婉柔跟唐七呢?還非得他們在外面跪了一天一夜才告訴他們答案呢?
不過玄夜想不明白的事情,在南宮絕那里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在他看來,凰遠山之所以被少年帝君打入地牢,全是因為為了他家夫人云婉柔而起,若非那個女人,凰遠山壓根不會出這種事情。
所以,南宮絕是不悅凰遠山跟云婉柔一副深情款款的樣子,他是想看看凰遠山的夫人能為凰遠山做什么?能夠做到什么程度上?
顯然,云婉柔只是在他帳外跪了一天一夜的舉動,并未讓南宮絕滿意。
他覺得,這樣一個懦弱無能的女人,壓根就配不上凰遠山。
而凰遠山這個傻瓜竟然為他的夫人--
想到凰遠山寧死不屈的樣子,南宮絕替凰遠山感到不值,隱隱的,他心中更有莫名的怒意。
讓那個沒用的女人只是跪了一天一夜,南宮絕還覺得是便宜她了。
哼--
冷冷的,南宮絕收了手中玩耍的夜明珠,神色陰晴不定。
"王爺,屬下已經通知他們二人了,明日便是凰遠山出獄之時。"
玄夜通知完消息,他回來稟告南宮絕,卻察覺到南宮絕隱隱的怒氣。
這是何故?
他心下詫異之際,南宮絕身上透出的怒意已經回收得一干二凈。
"玄夜。"他低柔一喚。
"屬下在,請王爺吩咐。"玄夜拱手領命。
"明日會有好戲看了。"南宮絕莫名奇妙地說了一句。
玄夜卻已經見怪不怪了。
"王爺想讓屬下做什么?"
"明日成婚大典之上,出了任何差錯,你都無須理會。本王只要你記得一件事情,如果明日發生任何事情沒有涉及到凰遠山的性命,那么你就只需要默默在旁觀望,不要出手。如果明日發生事情涉及到凰遠山的性命,那么玄夜,你該怎么做,不需要本王教了吧。"
南宮絕鳳眸揚起,淡淡地審視著玄夜。
"屬下明白,一定不會讓王爺失望的。"
果然小主人是要留著凰遠山的性命,繼續跟他做對手。
而他只要保證凰遠山不會丟了性命便可,至于另外一個人--
"那么皇上的安危呢?"
玄夜不得不問,出來京都一路之上,皇上的一切安危都由小主人負責。
南宮絕看著玄夜,奇怪地笑了笑。
"玄夜覺得煜兒現在還需要本王的保護嗎?"
他動作優雅地倒了一杯茶水,桃紅色的唇瓣輕輕抿動。
"玄夜不覺得皇上已經長大了嗎?"大到足夠有力量保護自己了。
所以--
明日他不管皇上是如何籌謀的,只要不動了凰遠山的性命,他便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當做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何況--
煜兒好像也沒有那么容易就達成心愿吧?想到印象中的那個人,南宮煜玩味地笑了笑。
而玄夜已然明白小主人的意思了。
"屬下這就去安排。"也就是說,明日他不用去管小皇帝的死活了,只要看著凰遠山一人便可以。
玄夜飛身掠去,與夜色融為一體。
南宮絕仰頭望著星空,笑得若一只狡詐的狐貍。
明日天氣很好呢?
相對南宮絕的安逸,少年帝君南宮煜顯然睡得并不踏實。
"什么時辰了?"
"回皇上,現在為丑時。"南宮煜身側的太監總管劉公公急急來至他的塌前回稟道。
南宮煜揭開氣窗口,抬頭望出去,帳外漆黑一片,夜色濃厚。
天怎么還沒有亮呢?
南宮煜神情微顯焦慮,他望著夜空上的點點星辰,喃喃自語著。
哐當--
第一縷曙光從地平線升騰而起的時候,阿里大草原府衙地牢之中,從一僻靜的獨立小間內,走出一襲淡雅飄然的身影。
書生還是舊時衣衫,顏色褪化,布料陳舊。
可是卻不影響他這個人。
他只是淡淡地站在牢房門外,清朗一笑。
一張清雋素凈的容顏上,便有了天壤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