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云若還真是說什么來什么,她無奈地苦笑著,看了一眼玉容璟,玉容璟見她瞄過來,只得亮開嗓子,應了一聲。
"阿青,梅香,我們在這里。"
"梅香,是世子爺的聲音,他們在那邊,我們趕緊過去。"
那阿青聽到了玉容璟的回音,忙帶著梅香一塊兒朝著云若跟玉容璟二人的方向沖了過來。
當他們提著火把沖過來,看到云若跟玉容璟的第一眼,都驚得哭了出來。
"小姐,你怎么渾身都是血啊,你哪里受傷了啊,你還好吧?"
梅香先前等好久都沒有等到云若跟玉容璟回來,她就有些擔心了,這會兒跟阿青跑出來,都沒跟那些人打過招呼。
這一路上,他們邊喊著邊找著過來,卻始終沒有看到云若跟玉容璟的蹤跡,倒是看到了一堆被扔在那里的柴禾。
當下,他們二個都覺得出事了,心里怕得要命,可是又希望小姐跟世子爺沒出什么事情,因而懷著驚怕的心情,他們繼續尋著過來,哪里知曉,還是沒看到小姐跟世子爺,他們真的都急紅眼了。
這個時候卻聽到了玉容璟的應聲,可讓他們的心踏實了。
只是他們這喜悅還沒維持到一會兒功夫呢,這會兒看到兩個幾乎是血人的他們,阿青跟梅香再也忍不住,雙雙哭出聲來了。
"梅香,這些都不是我血,是殺黑熊的時候飛濺上來的,所以,不要哭了。"
云若不怎么會安慰人,安慰人的時候口氣也是有些生硬的,明顯不太自然。
而阿青見到玉容璟,當場就撲過去哭著嚷嚷起來了。
"世子爺,世子爺,你要不要緊啊?你可千萬不要嚇阿青啊,你可是玉家唯一的獨苗啊,你要是出了事,阿青可沒辦法跟郡王交代了,也沒有辦法跟死去的王妃交代了。"
這出來才一天功夫,世子爺就變成這樣了,阿青真的恨死了那個烈焰門的使者了,要不是他,他家世子爺能遭遇到黑熊嗎,能變成這個樣子嗎?
這玉容璟看到阿青這副摸樣,他苦笑道:"阿青,你家世子爺我還沒死呢,你這是在給我哭喪嗎?還不趕緊過來,扶我一把。"
呸呸呸--
阿青連著吐了幾口口水,跪著對著蒼天祈禱著:"各路神仙啊,我家世子爺剛才的話是不算數的,他是受傷了,腦子不清楚了,才會胡說八道的,請各位過路的神仙啊,忘記我家世子爺剛才說的話,阿青在這里給各位神仙磕頭了,磕頭了。"
阿青對著地面,砰砰砰地連磕了三個響頭。
如此這般,他才作罷,一手拿了火把,一手去扶了玉容璟起身,讓他搭著他的肩頭往回走。
而云若這邊,正雙手努力撐著地面緩緩地起來。
可是就在她爬起來的瞬間,她驀然覺得眼前一黑,雙腳不自覺地軟了下來。"小姐,你怎么了?你還好吧?"
梅香知道自家小姐從落水之后,就喜歡凡事自個兒動手了,不太喜歡丫鬟靠近伺候她了。
可是這會兒她臉色那么不好,顯然是受驚不小,如此,梅香走了過去,搭了一把手,攙扶起了云若。
當她攙扶起云若的時候,她明顯感到有熱燙的鮮血觸碰到她身上,忙慌亂地側頭道:"小姐,你傷得很重嗎?"
她察覺得出來,自家小姐的力量幾乎要全部靠到她身上來了,這很顯然不是小姐的作風,想來若不是她受傷嚴重的話,絕不會這般虛弱的。
這前頭走著的玉容璟,一聽到身后梅香的驚呼聲,他忍著疼痛,回轉身朝云若的方向奔了回來。
"怎么?表妹你傷得很重嗎?"
"表哥,我沒事。"
其實她的肩頭現在動一動就疼得厲害,她估計那里被黑熊爪子那么用力一拍下來,估計傷到里頭了,要不然,不會到現在竟還在出血。
云若不舒適地稍稍動了動手,卻發現肩頭那部位越發疼痛起來了,只好調整著姿態,盡量斜靠在梅香的肩膀上支撐著。
那玉容璟總覺得云若的聲音比往常還要低沉一些,覺得有些不對。
可是這會兒他覺得可能是歷劫歸來,聲音有些不對也是正常的,因而一路上,他也就沒太關注梅香跟云若這邊。
然等回到夜宿的地方,那烈焰門的使者不問青紅皂白,直接就訓斥他們幾人太不懂事了。
大有他們若是不愿意干活的就早點開口,無需故意拖延時間來抗議他們的不滿,他這話一開口,已經很累的云若驀然睜開了眼眸。
她直逼烈焰門使者道:"我只說一句話,你,不配。"
"你說什么?"他沒有聽錯嗎?
"我說,你不配,若是你這樣的人能夠成了烈焰門的使者,那么,烈焰門不去也罷。"
"云姑娘,你勸你最好想清楚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免得禍從口出。"
這烈焰門的使者被云若幾乎指著鼻子鄙夷了,他自然是惱羞成怒了。
可是云若卻毫不懼怕他陰沉下來的面容,她冷冷一笑,道:"本姑娘相當清楚自己在說什么,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么清楚過。我表哥說得很對,早就不該容忍你的,你這樣的人,本就不配。"
"你,你,你,朽木不可雕!你以為像你這樣的,能進烈焰門嗎?若不是我家門主欠了容少主一個人情,你以為就憑你這樣的資質,能夠進得了烈焰門嗎?"
"這么說,倒是我強求了。也好,如此,就當這場交易從來都沒有發生過,你們門主照舊欠容少主一個人情,而我云若,不屑拜在你們烈焰門下了,你記得,回去就跟你們門主這么說。梅香,收拾東西,我們回府。"
原本那個烈焰門是她不擇手段也想要去拜入的門派,但是眼前的烈焰門的使者是這般的人品,她不得不對這個烈焰門表示深深得懷疑,她懷疑,她去了之后真的能達成所愿嗎?
想著如此,云若恍然覺得她先前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心血似在瞬間化成泡影了,如此,本就傷勢過重的她,忽然間加上怒極攻心,便再也支撐不住,整個人滑了下去。
"小姐--"
"表妹--"
云若沒意識之前,似看到梅香跟玉容璟在她眼前晃動的身影,還似看到一雙似曾相識的紫瞳。
昏迷過去的她,只覺得眼前都是黑色,一片黑,濃烈得黑,黑得似乎沒有終點。
她在那個黑暗的世界里,一直走,往前走,不斷地走。
哪怕她已經走得很累很累了,很想停歇下來休息休息,她還是咬著牙堅持著,一直往前走去,甚至連回一頭的勇氣都沒有,就怕這一回頭,身后那無盡的黑色瞬間將她給吞沒了。
因而,她只能走,往前走,不能倒退,只因為她絕沒有后退的路。
也正因為如此,就連昏睡中的她,都在努力地想要保持清醒著,逼著自個兒盡快地站起來,站起來,絕不能倒下去。
這樣強大的意念,令撕開她肩頭傷口的梅姑見了,都有幾分說不出來的難受。
這云若的肩頭幾乎被黑熊的爪子給拍爛了,看著傷處,血肉模糊,深入見骨,這樣的傷口,換成是旁人的話,早就該倒下去了。
可是這位云姑娘,卻能一路支撐著走回來不說,到現在就算倒下去昏迷狀態,她的拳頭卻還是緊緊地握著,身體似與生俱來一般,對著外界任何人的碰觸都會有瞬間僵硬,排斥著不讓靠近的表現,可見她,就連昏迷中都在戒備著人。
這,該得生活在什么樣的情況下才會如此地防備別人呢?
梅姑想著如此,心情驀然有些沉重,就連一向愛笑的容顏,此時也籠罩上了一層淡淡的憂愁。
"怎么了?梅姑。"
容少主見梅姑遲遲沒有出來,他有些不放心,便自個兒推著輪椅進來打探消息了。
那梅姑見是少主進來了,便發愁道:"少主,這位云姑娘的傷勢很重,若是不盡快處理的話,恐怕會有性命之憂。"
以她多年習醫的經驗,這云若的身子骨很明顯有著不足之癥,而這不足之癥應是自出生就從娘胎里帶來的。
眼下,她傷勢很重,若是換成是身子骨本就不錯的人來說,處理了傷口也就沒什么大礙了,但是這位云姑娘就不好說了,難免會因為這次傷勢引發其他病癥,那么到時候定然會很棘手了。
這容少主雖然疑惑梅姑為何將云若的傷勢說得如此嚴重,可是梅姑的醫術在藥王谷里也算是拔尖的。
她這般說,自有她的道理,于是,他挑眉問道:"莫非這云姑娘還要其他病癥嗎?"
"少主猜測得不錯,這位云姑娘應是自小有不足之癥,所以只是這般受傷都有可能會要了她的性命了。"梅姑實言相告道。
"就算這樣,我也相信小梅姑的醫術能夠救得了這位云姑娘的。"
他是男兒之身,云若傷在那里,總是不方便由他去醫治包扎傷口的,因而這件事情,還真的只能由梅姑來做。
只是,問題在于云若的反應,哪怕她現在昏迷不醒著,可是她的力量驚人,她在掙扎著,排斥著,任何人的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