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云若將行李的重負給了玉容璟之后,她自個兒空手趕路的話,倒是腳步輕快了許多。
不過,因為她這副差勁的身子骨,加上慕容雪鳶主仆那根本走不了多久的雙腳,這一路上停停歇歇的,天黑之前都沒趕到投宿客棧。
這到最后,還真的被云若給料中了,他們這一行人果然要在野外過夜了。
這烈焰門的使者眼看得這種情況,面對容少主的時候顯然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轉過頭呢,對著云若態度大變,直皺眉頭,大有責怪她害得容少主這樣的貴客要在野外過夜了。
只是他也不想一想,這馬車上有被褥,有枕頭,雖說地方不寬敞,睡得不如家中的榻舒坦。
可比起他們幾個,以天為蓋以地為廬的日子,也不知道好上多少倍了。
還有,同樣的狀況,慕容雪鳶主仆那邊也不必云若這邊快多少,她們的行李還擱置在容少主的馬車上。
一路上都是空手而行不說,還時常出點事情,幾乎是停停歇歇著過來的。
而表妹是他看不過眼才接了行李過來的,若不然,她定然咬牙也會背著那么大一包的行李繼續行走的。
這樣一對比,顯然錯不在她表妹云若這邊,而是在慕容雪鳶主仆二人那邊,可是那位烈焰門的使者是眼瞎了嗎,看不到嗎?
竟然什么都只責怪表妹,卻從不開口說一聲慕容雪鳶的不是,這也太過分了。
這玉容璟顯然對那位烈焰門使者的態度直凝眉,幾次想開口吧,卻被云若給阻止了。
等到找好夜間停宿的地方,他們幾個被派出去打獵的打獵,撿柴禾的撿柴禾,打水的去打水,起鍋的起鍋。
那慕容雪鳶主仆卻湊在容少主馬車那邊,雙方主子在下棋,梅姑跟心碧那個丫鬟自然也就留在身邊伺候著了,到最后,事情就全壓在云若這邊四人身上了。
梅香跟阿青怒得兩眼都冒火了,就連玉容璟也失了往常的溫和,按耐不住地要去跟烈焰門的使者評理。
唯有云若極為淡定道:"阿青,你去打水,梅香,你留在這里起鍋,至于表哥跟我,我們去打些獵物順便撿一些柴禾過來吧。"
"表妹,這也太--"
"這都只是小事,不必太過計較。父親常說,做大事者不拘泥在小事上,浪費在瑣事上的時間多了,很多人就很難成就大事了。"
"所以,與其在這里發牢騷,不如趕緊分頭行動吧,說不定等我們牢騷發完了,這事情也早就做完了。走吧。"
云若朝著玉容璟搖搖頭,示意他不要在這種小事上跟那位使者起沖突。
那阿青跟梅香聽了云若這般說,只得雙雙點頭,分頭去做事了。
而玉容璟眼見得云若這樣,他也就不再多說什么,跟著云若一道兒去了密林處,那里,運氣好的話,應該會獵到一些小獵物的。
如此,根據事先分配好的任務,玉容璟只顧狩獵獵物。
云若專門挑揀那些干枯的地方,拿出隨身攜帶的護身匕首,割掉一些雜草,將那些干枯的樹枝,一根一根地拾撿起來。
等到撿得差不多了,覺得夠用了,她便砍了一條軟藤下來,將柴禾全部捆綁在一起,準備打包回去了。
"表哥,你那邊情況怎么樣了?若是獵得夠了,我們便回去吧。"
云若將護身匕首擦了擦,準備放回刀鞘中,卻在這時,她的耳邊聽到異常的動靜,順著那異常的動靜,眼尖的她,看到地面上留有野獸留下的足跡。
看這野獸留下的足跡,野外生存極有豐富經驗的她,很快就判斷出來,這是黑熊的足跡。
糟了,玉容璟出去狩獵小動物,以他的武功,徒手空拳自然沒有問題,也不會有什么危險的。
但是一旦對上黑熊的話,那情況就不好說了。
想著如此,云若匆匆地扔下了手中的柴禾,沖入了叢林中,順著那黑熊的足跡沿路跟蹤了過去。
果然,玉容璟真的碰上黑熊了。
看他的樣子,臉上,身上,全是血跡,一身白衣現在幾乎是一身血衣了。
顯而易見,玉容璟已經跟這頭黑熊搏斗很久了,可是他卻怕驚動到她,怕她這邊有危險,硬是連聲呼叫聲都沒有沒有,就連她叫喚他,他都沒有應答。
想到這里,云若真想罵他一聲,真蠢,可是張口的瞬間,她卻覺得眼睛有些迷離了。
她努力地控制住這種情緒波動,閉眼睜眼的瞬間,快速地調整著心情,將自己的狀態保持在最佳的狀態。
隨后,她盯好了位置,用上她所有的力量,在撲過去的瞬間,趁著黑熊爪子拍在她肩頭的最佳時機到來之際。
她的那把削鐵如泥的護身匕首,毫不猶豫地插入了黑熊的咽喉,幾乎順著匕首,她的手同時沒入了黑熊的咽喉中。
鮮血,頓時飛濺了她滿臉。
受傷的野獸,在疼痛嘶吼中,到處胡亂地抓著,攻襲著它所能攻襲的一切。
而玉容璟卻還傻愣愣地呆在一旁,云若見了,忙吼了他一句。
"玉容璟,你傻了啊,還不趕緊出手啊。"
這玉容璟先前萬萬沒有想到云若會這么不管不顧地撲過來,因為當時,他是呆滯的。
這會兒聽到云若吼他,又見得她滿臉是血的摸樣,他頓時驚醒了。
當他驚醒的瞬間,他抓住了最好的機會,撿起了旁側一根斷截的木頭,朝著云若插匕首的地方,再推入一送,將整根斷木貫穿了黑熊的脖頸。
如此,轟地一聲,黑熊終于倒了下去。
而在黑熊倒下去的同時,云若跟玉容璟也雙雙癱軟在地上。
他們氣喘吁吁的,互相看著對方,先是不斷地喘息著,而后竟是看著看著,雙雙傻傻地笑了起來。
"表妹你的臉,這下完全是鬧了一個大紅臉了。"
說話間似扯動了傷口,玉容璟疼得扯了扯嘴角,卻不忘記說笑著,逗趣著云若。
云若無奈地看著玉容璟道:"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剛才那一瞬間,差一點點的話,我們的命可就全交代在這里了。"
"你也會說是差一點點了,可不是表示福大命大,不會死的嘛。"
玉容璟劫后余生還有這樣的心情,云若都不得不佩服他了。
"你啊,以后還是小心點吧,再碰到今天這樣的事情,下一次的運氣如何,可就很難說的了。對了,你身上的傷怎么樣?"
不太會表達感情的她,最終也只能問出這么一句。
倒是玉容璟只是笑了笑,揉了揉兩胳膊,道:"單單看著好像很嚴重的樣子,其實只是皮外傷,根本沒傷到骨頭里,這些身上的傷處都是跟黑熊打斗的時候被爪子給劃到的,因而并無大礙,倒是表妹,你沒事吧。你這剛才飛撲過來,真是差點嚇壞表哥了。"
說到這個,玉容璟到現在還心有余悸。
"對了,表妹,倒是你,我剛看到你有被黑熊爪子拍到的樣子,你怎么樣?可好?"
他明明都引著黑熊到這邊很遠的距離了,表妹那邊應該是不會察覺到才對。
沒想到,最后表妹還是跟著過來了,這跟過來也就算了,還直接就飛撲過來,當時,他的腦袋是一片空白的,這心都差點停止跳動了。
好在,最后她還活著,而他,也算是熊口脫險了。
不過,雖然劫后余生,他面上雖還在嘻嘻哈哈著,心中卻還是在驚怕著。為了怕被云若看出來,玉容璟也只能用這種逗趣的方式掩飾他內心的慌亂。
這云若呢,聽得玉容璟這般說,倒是放心了不少。
想著他只是一些皮外傷的話,回去敷點傷藥就可以了。
至于她自個兒,她的傷勢她心里有數,以往比這更嚴重的都有,最后還不是沒事,只要回去敷點傷藥,包扎一下也就行了。
因而她道:"我跟表哥差不多,也只是皮外傷,被劃到了一處,其他的,好著呢,沒事的。"
說著,云若用牙齒咬破了衣衫的一角,撕成布條,將傷處將包扎好,避免血在溢出來。
那玉容璟聽云若這樣說,他還真的信了,以為她也跟他一樣,只是被爪子劃傷而已,沒什么大礙的。
當下他安心地笑了笑。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我們二個都福大命大,什么事都沒有。"玉容璟這回說話,心情倒是比先前放松了許多。
云若呢,自然察覺得出來,只是她也不點破。
只見她抬頭看看了天色,微微皺了皺眉道:"表哥,既然你我都沒什么事的話,我們也該回去了,這在外面耽擱了太久,我擔心他們要出來找尋我們二人了。"
別人呢,云若不知道,至少她的丫鬟梅香還有玉容璟的書童阿青肯定會看著時間不對,出來找他們來的。
因而他們得趕緊回去,免得他們等得擔心了。
誰知道,這云若剛這般想著呢,沒想到梅香跟阿青還真的出來找他們二人了。
"小姐,小姐,小姐,你在哪兒啊?"
"世子爺,世子爺,世子爺,你在哪兒?"
遠遠地,聽著梅香跟阿青的聲音,一聲比一聲急,一聲比一聲高,感覺他們都快要怕得哭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