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死的話就站在這里別動!”常進老道厲聲道。
陳韻剛剛想說什么,最終還是閉了嘴,但是一雙眼睛已經布滿血絲,小臉蒼白。
常進放出一道求救的傳訊符,可是傳訊符飛到一半就掉了下來。
“常進,沒用的。這里已經被我下了結界。而且我現在和陰魔是一體,實力已經達到金丹期,你一個筑基修士還是束手就擒吧。”青霧又恢復了自己的聲音,他靜靜等著昏迷著的所有人的魂魄走進魂幡,還時不時欣賞常進憤怒的表情,最后看見后者一副大義凌然的樣子,更是譏誚的笑了。常進再不多言,反手就是一張防暴符貼在陳韻身上,又是朝她眉心打去一道印記,頓時陳韻識海中出現了一道金光,她有些恍惚。還在她沒有意識到發生什么的時候,就見常進沖向青霧,死死地抱住他。青霧等最后一個魂魄進入魂幡中就朝常進打了一掌。常進硬生生挨下了這有金丹修士威力的一掌,臉色慘白,吐出一口鮮血,再也沒有剛剛一派仙風道骨的樣子。但是他笑了,只見他抱起青霧就往上空飛去,似是要沖破那道結界,與此同時他的身體在不斷膨脹,似是要爆裂開來。
“你瘋了!你要自爆!”青霧的聲音不辨男女,但可以聽出那是憤怒到了極點的怒吼。“那又怎樣,你也活不成,而且結界一破,必定會引起其他修士的注意。”常進的聲音漸漸遠去,聽不清晰。突然,陳韻看見空中的常進抱著青霧炸得血肉橫飛,空中的結界的光芒閃了幾下就破碎開了。一兩銀子從空中掉了下來,滾到了地上,誰也沒發現,一絲黑氣悄悄鉆進銀子中。“
仙長!仙長!你在哪?”陳韻撕心裂肺地喊叫著,但是沒有人回應。突然她識海中一陣翻涌出現了一些文字,原來是剛剛常進在他識海中留下了一些信息。青霧是采補過他們秋水宗女修的邪修,他領了抓青霧的任務,但是他用追蹤秘術追到了清河縣,就失去了青霧的蹤跡。后來,他發現覓靈盤檢測到清河縣的靈氣駁雜,中間混雜著陰煞之氣,覺得和青霧有些關系。
不久后又發現清河縣的銀子中有陰魔的痕跡,就找了好幾個賭坊秘密探查,最后到了萬金賭坊,發現萬金賭坊突然出現一個神秘人大肆斂財,卻沒有引起賭坊老板的不滿,于是就悄悄喬裝打扮一探究竟,剛好碰見陳韻,也發現了青霧。他打聽到鳳鳴山出銀礦,又將鳳鳴山的地理位置與千年前的作比較,發現那個時候鳳鳴山叫陰山,正是陰魔的坐化之地。
他懷疑青霧可能知道了銀子中的陰魔的痕跡,然后可能去了鳳鳴山得到了陰魔的傳承,可能會突破到筑基后期,會有很大的威脅,他希望陳韻能活著到秋水宗告知門派,追查其他邪修黨羽。“后來其實是陰魔奪了青霧的身體,威脅更大了。”陳韻無奈的坐在地上自言自語,這個時候她的眼淚已經干了,失去了父親,又看見常進為了救她而死,她無力的閉了閉眼,發誓這輩子和邪修不死不休。
她站了起來,撿起那一兩銀子,狠狠地砸,嘴里還念叨著邪修都去死之類的話。她正摔得起勁,突然銀子中‘陰魔的痕跡’閃了閃。“小丫頭的脾氣有點大啊,不過這標致模樣本座很喜歡,倒也是個能修行的身體,而且著身體還挺特別的,哈哈,天不亡我。”尖利的女聲從銀子里傳了出來,一道黑氣從‘陰魔的痕跡’里飄了出來。陳韻看見那股黑氣直沖她眉心,她暗叫不好,識海又是一陣翻涌,與之前不同的是這次還伴隨著啃咬神識的劇痛。她眼睛陣陣發黑,痛苦地抱頭蹲在地上,額頭上青筋暴起。
“陰魔你到底想怎么樣?你要是奪舍,必定會遭天罰雷劫!”
“哈哈小丫頭,你是天生的容合體,奪舍是不會遭天譴的,以后我會替你好好活下去的,雖然你只是三靈根,而且還靈根薄弱的不像話,不過能完全屬于我的身體倒是不錯。”
識海中傳來陰魔尖利的笑聲,然后就是神識被啃食的劇痛。她感受到一團黑氣正在撕扯啃咬著一團白色的光團,那光團正是她的神識。她的神識不斷被撕扯,整個人都在劇烈的顫抖,面目表情也是扭曲的,但是她并沒有放棄抵抗。當黑氣就要吞噬最后一點白光的時候,她的指甲已經深深地嵌進手掌中,可以看見森森白骨,她想讓這些痛處時刻提醒著將要渙散的意志。一瞬間,她的神識似有所感,頓時白光大盛,一口就吞噬了一半的黑氣,那黑氣低吼一聲,竟是在識海中被白光追得四處逃竄。最后眼看就要沖出識海,卻被白光卷了過去完完全全的吞噬了。“怎么會?你到底是誰!”陰魔的聲音還在識海中陣陣回蕩,只是越來越弱,最后就聽得識海中嗡的一聲,陳韻失去知覺昏迷了過去。
她只覺得自己做了好長的一個夢,她感覺自己身體漂浮起來,從頭頂的洞口飛出了山頂,然后看見整個鳳鳴山塌陷,方圓百里一片死寂,所有的植被都好像被抽取了生機全都枯敗了,而且也看不見活的動物,只有白骨。難道這就是血陣奪取的生機?正當她感嘆陣法的強大的時候,又感到了無盡的悲涼和凡人的渺小。后來她來到了坊市,依舊沒有一個人,臨水巷,萬金賭坊大門緊閉,感覺整個縣城都是死城。突然她家的方向傳來一陣嘈雜,她頓時心中一跳,她又飄了過去。
“夫人,整個縣城的人都走了,我們快點走吧。”一個小丫鬟拉扯著一個婦人,那婦人蓬頭垢面,看不清相貌,但是陳韻一眼就認出那是周氏,而丫鬟正是小環。
“不行,老爺和韻兒還沒有回來。”婦人坐在地上任由丫鬟拉扯就是不起來。
“仙長都說了,是鬼物作祟,整個鳳鳴山都塌了,剛剛您也看見了,整個天都黑了,只有鳳鳴山有一道紅光,老爺他多半兇多吉少。這城里的人都跑了,說不定小姐在外面玩,知道了鬼物作祟也跟著人逃出去了,夫人,走吧。”小丫鬟說著就要將婦人扛起來。
周氏還是不走,直到天邊飛過一道紅光,一白衣少年御劍降落在小院中。
“仙長,我家老爺他…”周氏小心試探,生怕得到什么壞消息。
那白衣少年搖了搖頭:“常進師叔的魂燈滅了,傳來最后的影像是他拉著那邪修自爆。自爆威力極大,若是縣令在那里自是無生還的可能。”
“你們不是仙人嗎,畫本子里都說仙人飛天遁地,起死回生無所不能。你一定有辦法的是不是。”周氏拉著那白衣少年的袖子,從歇斯底里到苦苦哀求。
陳韻有些看不下去了,她不知道她這樣飄著,是不是靈魂出竅,是不是已經死了。突然那白衣少年似有所感,回頭朝她的地方望了一眼,與她剛好對視。她終于看清了那少年的面貌,是個面容清俊,神采飛揚的翩翩美少年,只是他看見她的時候眉頭微不可查的皺了一下,似乎看見了她,又好像沒看見。突然天邊飛來一道青色的遁光,又是一個白衣少年御劍而來:“秦師兄,城中都查看了,除了靈氣有些駁雜,并無大礙,金丹長老們叫我們去鳳鳴山看看。”那白衣少年比他師兄看起來年紀小一些,五官還沒有長開,但是可以看出也是樣貌不凡。那被稱為秦師兄的少年收回看著陳韻的視線,向周氏行了一禮。“夫人,我等師兄弟正要去鳳鳴山,若是看見陳縣令遺物定將帶回。”他不等周氏說什么就和后來的少年一起御劍而去。
陳韻見他們都走了,正想飄到母親面前,突然識海又是一陣翻涌。她兩眼一黑,感覺到一道巨大的力道要將她的魂魄吸走。她拼命的想要看清周圍的情況,但是耳邊陰風陣陣,刮得她全身都在顫栗。
結界一破,不僅吸引了不少秋水宗的修士來此,還有邪修。
“這丫頭傷得這么重難道還沒死?青霧真是沒用。”一個全身隱藏在黑色霧氣中的人有些疑惑的道,隨后又揮動著魂幡,竟是想抽取她的生魂。他本來是青霧的同黨,但是這次青霧撇下他私自鬧出這么大動靜,他懷疑青霧想獨吞陰魔的傳承,就跟過來看看,發現青霧已經隕落,就奪了他的魂幡。
陳韻似乎聽見了百鬼咆哮著要向她沖來,又似乎看見父親慈愛的對他笑著,最后父親也變成了百鬼中的一員,陳韻心中悲憤到了極點。最后她低吼一聲睜開了眼睛,兩道陰風準確無誤地在她的眼角刮出長長的兩道血痕。她已經感覺不到痛了,因為剛剛的事都是真的,她發現此時她還躺在銀礦洞里,她看見父親此時正在魂幡里承受著百鬼啃咬,直到失去最后一點理智,也變成了幡鬼。而一個全身在黑霧中的人還在揮舞著魂帆,一臉不可置信地望著她:“怎么可能,你的靈魂明明已經離體,現在更是神魂不穩。”
陳韻現在只想沖過去將這個人掐死,她可以肯定這個人就是青霧的同黨。她一步步朝那人走來,任由陰風在身上刮出一道道口子。隨著她的靠近,來人也看清楚了她,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脖子上有青紫掐痕,慘白的臉上有兩道從眼角延伸至下巴的血痕,身上衣服破破爛爛,滿是鮮血,身上的的傷口大大小小數都數不清,但是唯一可以確定的是處處傷口都可見白骨。但這個女孩給他很熟悉的感覺,不禁驚呼出聲:“大小姐。”然后又是更加放肆地大笑著:“被你這小娃娃戲弄這么多年,今天倒是可以討回利息了。”
陳韻也是心中一驚,但是更多的是憤怒,她還來不及細思這人是誰。而那黑霧里的人更加賣力地揮動魂帆,口中還不停地念著什么。陳韻的識海又開始劇烈翻涌,感覺那一團白光又在被撕扯,一瞬間整個礦洞都彌漫著黑沉沉的陰風,什么都看不見,但是她卻發現黑霧里有一雙泛著綠光的綠豆眼,那眼睛正陰毒的看著她。她覺得這眼睛有些熟悉,劉掌柜!
而此時,她并沒有時間想其他事情,又感覺識海里的白光開始不安分,似是要沖出識海。陳韻不禁想起之前白光吞噬陰魔的情景,頓時打開識海,一個白色的光團就朝黑霧人的眉心射去。陳韻控制著白光追逐著那人的神識,一開始那神識還不以為意,張牙舞爪地就沖向白光。
但是一觸及到白光就感到灼燒靈魂的痛處,但是它剛想抽身離去就被這白光纏上,竟是要不死不休。最后,黑霧人忍痛硬生生把自己的神識割舍了一大半,而白光將那一大半神識吞噬之后就似乎已經力竭,然后迅速飛回了陳韻的識海之中。陳韻只覺得身體和靈魂都沒了力氣,她倒下時看到的最后一幕就是,天邊一青一紅兩道遁光直直沖進礦洞,黑霧人卷著魂幡,跌跌撞撞地遁地而去。她閉上眼睛扯了扯嘴角,似是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