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蘇雪彤笑著拍了拍楊啟承的肩膀,“你當我是朋友?”
“朋友?”楊啟承從未這樣想過。
“當然。我知道你們家那么多內幕,你要不是把我當作朋友,還不早就殺人滅口了!”蘇雪彤扁扁嘴,果然是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險,她現在已經沒有辦法干干凈凈地抽身而出了。“你還是留在這吧,朋友,別給我添亂了。”蘇雪彤是認真的,“我覺得刺激到她的人就是你!”
蘇雪彤又拍了一下楊啟承的肩膀,就上樓去了。
楊啟承感受著肩膀上的重量,思慮著蘇雪彤剛才說的話,這么多年了,他竟然沒有發現,蔡如芬真的是每次見到他就會突然性情大變……就連撞到楊家墨,都沒有如此過激的反應。是因為現在的他長得太像年輕時的父親了嗎?
越往上走,蘇雪彤的心跳的越離開,每上一步,恨不得再邁下兩步,她承認她還沒有考慮成熟。她根本沒想到楊啟承會這么痛快同意她上來,她完全沒有準備好,可是,又害怕錯過這次機會,楊啟承就變了卦。
不僅僅是破裂的嘴角,身上的淤青也還在。蘇雪彤怎能不害怕?
她手扶著樓梯,死死地攥著,如果這是一根電棍就好了。
楊啟承緩過神來,蘇雪彤已經過了樓梯拐角,看不見了。他又不敢貿然追上去,以免刺激到蔡如芬。急忙給三樓的值班隨從打電話,“別讓她傷人,如果控制不住局面,再打一針吧。”每當蔡如芬不受控制的時候,他們都是用鎮定劑解決的。楊啟承不忍心也沒辦法,這樣的母親,簡直就是他的噩夢。
蘇雪彤像只蝸牛一樣,就差在地上爬了,可是,蝸牛也有到達終點的時候,她已經到了三樓。既來之,則安之,蘇雪彤深吸了一口氣,雄赳赳氣昂昂的往里面走。
蔡如芬正在房間里梳妝。
她的化妝品都是高品質的大牌子,可是,她的品位和技術卻真的沒辦法恭維。蘇雪彤雖然很少化妝,好歹也比蔡如芬強。她斗膽上前,拿起桌子上的眉筆,給蔡如芬描眉。想當年,學校舉辦什么活動的時候,寢室姐妹的臉都是她畫出來的。
蔡如芬沒有拒絕,耐著性子看蘇雪彤一筆一筆地把自己畫的神采飛揚。
“姐姐,你真漂亮!”蘇雪彤這句馬屁是發自內心的,蔡如芬的底子很好,年輕的時候一定是個美人。
聽了蘇雪彤的夸贊,蔡如芬很受用,“不行,都老啦。”
“怎么會!”蘇雪彤把粉底撲在蔡如芬的臉上,遮住那些細小的皺紋。“女人呀,就得懂得自己愛自己才行!”
蔡如芬忽然抓住了蘇雪彤的手,聲音冰冷,“你是誰?”
蘇雪彤的手腕被抓的生疼,卻不敢動彈,“你不記得我了,我是楊家新來的……”
她一把推.翻了桌子上的化妝品,“我不是說過了,楊家不準用女傭,我不準!”
“我不是!”蘇雪彤終于明白了,這才是楊家不見女人的真實原因,女人會刺激到蔡如芬,難道她的瘋病跟女傭有關?“你誤會了,我是楊銘開的老師,我只是來給他輔導功課的。”
“哦,老師啊!”蔡如芬終于安靜下來,“我們家銘兒最是調皮,從小被他父親寵壞了,在學校里沒少給你惹麻煩吧。”
“沒有,銘少爺聰明著呢!”蘇雪彤輕輕地撿起地上的東西,“他很乖的。”她幫蔡如芬梳好了頭發,淡淡的唇彩抹上去,半老徐娘,卻也風韻猶存呢。“你先忙著,我先下去了。”蘇雪彤走下樓梯,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總算是有了一個好的開始。
走到樓梯底端,一抬頭,直接撞見楊啟承,“啊!”蘇雪彤把剛剛在樓上的膽戰心驚一并喊了出來,“你在這里裝鬼啊!”
楊啟承反被蘇雪彤也嚇了一跳,“我還以為你被我媽傳染了。”
有了第一次,就不怕第二次。蘇雪彤的膽子越來越大,開始跟蔡如芬談論心事,這段時間,有了蘇雪彤的陪伴,蔡如芬的心情很好,一直沒有再發病。
“姐姐,有些事說出來也不怕你笑話。”蘇雪彤能敞開自己的心扉,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離婚了。”
說到“離婚”兩個字,蘇雪彤看到蔡如芬的肩膀出現了明顯的顫抖,只能暫時停了下來。
過了很久,蔡如芬緩緩地問道,“然后呢?”
“然后就是我一個人帶著孩子過啊!”她說的很輕松,“起初,我很難接受,慢慢地,也就習慣了,現在我們娘倆很開心很幸福。”
蔡如芬忽然站起身,盯著蘇雪彤的眼睛,蘇雪彤感覺到好像有一把刀子向她襲來,“你是楊家墨派來的說客吧!”
“楊家墨?”蘇雪彤不止一次聽到這個名字,她猜到了楊家墨應該就是楊啟承的父親。“姐姐,你誤會我了,我只是心里憋得慌,找個人說說話而已。”她拉著蔡如芬的手,讓她坐好并保持安定,“雖然我是銘少爺的教師,但是,對于家里的事我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為了這樁婚姻,我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姐姐,我其實沒什么朋友,唯一的閨蜜也因為他丈夫出軌的事情跟我鬧僵了,我心里苦,也只能跟你說說。”
蔡如芬漸漸相信了蘇雪彤,“那為什么——離婚。”“離婚”兩個字從蔡如芬的嘴里吐出來,就好像經歷了千山萬水那般漫長。
“因為他有人了唄!”蘇雪彤勉強地笑了笑,“在我沒懷上孩子之前,就跟別的女人混在一起了。我肚子里的是女兒,她肚子里的是兒子,所以,就果斷地把我打出家門。”
蔡如芬怔怔地看著蘇雪彤,“他家很富有吧?給了你多少錢?”
蘇雪彤搖了搖頭,“一分沒有。他們覺得那個家里的一切都與我無關,我又不能賺錢,整天只知道伸手要錢。”蘇雪彤自嘲地笑了笑,“瞧,我把自己說的像個乞丐!”
“哼。”蔡如芬冰著一張臉,“好像我們這種出身普通的女人愛的只是錢,根本不配擁有愛情一樣!”
終于找到了共鳴,也不枉費蘇雪彤吐露了那么多心事,“不過,離了婚我才發現,其實我根本不愛他。當然,更不愛他的錢。我只是被虛偽的幸福蒙住了雙眼,以為那將會是一場天長地久的婚姻。”
“不,我愛他!”蔡如芬堅定不移,她已經為了楊家墨,為了愛情,如癡如狂。
“姐姐,你聽過那首歌嗎?有一種愛叫做放手。我才不信,如果是真愛,沒有任何一個女人會選擇放手!”蘇雪彤的心揪了一下,可是,在某些特定的情境下,除了放手,真的別無選擇。
“當然,不會放手。”
蔡如芬的情況一直很穩定,蘇雪彤與楊啟承的約定是治好了楊銘開的病,便可以離開,不一定要等到蔡如芬也痊愈。所以,蘇雪彤再找一切機會,可以讓這樣溫柔賢淑的蔡如芬跟楊銘開單獨呆上一會兒,讓他感受到母愛的溫暖,而不是滿滿的恐懼。
大年初七,又是新的一天。假期即將結束,人們紛紛踏上了離鄉之路。
蘇雪彤覺得自己也是時候該離開了,爭取在楊家傭人都回來之前,讓一切塵埃落定。
“姐姐,你思念銘少爺嗎?”
蔡如芬點點頭,“當然,只是那孩子有些怕我,從不跟我親近,他比較喜歡他的父親。”蔡如芬曾經把她的未來堵在楊銘開的身上,以為有了楊銘開,就可以留住楊家墨。楊家墨雖然很喜歡楊銘開,但是,他的魂兒早已經被那個女人給勾走了。
“怎么會?你是他的媽媽,他經常跟我說起你呢!”從這一句開始,蘇雪彤開始編織一個美麗的童話。
“真的嗎?”蔡如芬當然難以置信。在她的印象中,楊銘開始終都是那個襁褓中的小嬰兒,咿咿呀呀的,很會逗人開心。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楊銘開就逐漸遠離了她,她已經想不起楊銘開的樣子了。“過了年,他應該15歲了吧?這么高?”蔡如芬對著自己的耳垂比劃著。
“可不僅僅是那么高呢!”蘇雪彤笑呵呵地,“等我下次帶他一起來看你!”
到這一步,事情已經成果了一大半。到底能不能功成名就,全看接下來,楊銘開的表現了。
很有可能,楊銘開受到刺激,害怕地躲在一邊,然后刺激到蔡如芬,發生連鎖反應,最終,蘇雪彤功虧一簣。被楊啟承臭罵一頓是最輕的后果……
“銘少爺,咱們商量個事唄?”
楊銘開抬起頭,拿著魔方,靜靜地等待著蘇雪彤的下文。自從上次的事情時候,楊銘開已經變得越來越有主見了,他特別喜歡用“商量”這樣的方式,而不是通知。在他充分感受到被尊重的同時,也越來越懂得如何尊重別人。這一點,不知道要比他那個目中無人的自大狂哥哥強多少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