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
楊啟承叫住蘇雪彤,“你先等一下。”他把楊銘開送到二樓的房間里,“你一個人沒問題的吧?”
楊銘開點頭,此刻的他已經不那么害怕了。
楊啟承把蘇雪彤帶進了一間客房,“太晚了,今天睡這邊吧。“
這么好?蘇雪彤坐在床上,打量著楊啟承,“你是在賄賂我?“
“剛才的事嚇到你了,我這是在賠罪。”楊啟承順勢坐到了床沿,嘆了一口氣,心中有好多話想說,卻又不能說。
“什么事啊?”蘇雪彤裝傻充愣,“我可什么都不知道,你不用封我的口,更別滅我的口。”一張嘴,嘴角還絲絲地疼著。她把憐兒安置好,就靠在床頭,心有余悸,似乎真如她所料,外人眼里光鮮神秘得楊家,其實就是個精神病家族。她必須要趕快離開才行。
“你聽到了,她就是我媽。”楊啟承自說自話,“挺恐怖的吧。其實,在我的記憶里,我媽媽是這個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她也很愛我,處處都為我著想,我有一個堪稱完美的家庭,就像童話故事里的王子一樣,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
“可是,忽然有一天,這一切都變了。”楊啟承揪扯著頭發,很痛苦的樣子。
蘇雪彤有一種想把他抱進懷里的沖動,最終她還是克制住了。
楊啟承沒有繼續說,蘇雪彤也沒有問,而是把話題轉移了,“如果我向你保證我能治好銘少爺的病,你能讓我試試嗎?”
楊啟承瞪著蘇雪彤,這個女人是聽不懂中國話嗎?“我再警告你一次,不許你接近楊銘開!”
“治好他,我就離開。”蘇雪彤脆生生地,“放心,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云彩。”見事情可能有轉機,蘇雪彤緊緊抓住這次機會,“治好銘少爺的病,我就帶憐兒一起走。不要楊家一分錢,不帶走楊家任何一樣東西,如果你希望銘少爺以后還能見到憐兒,我很歡迎,如果你不希望我跟銘少爺再有任何聯系,那我向你保證,銘少爺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我和憐兒。”
“至于我欠楊家的錢,你清算出數目告訴我一聲,我以后一定會如數還給你的。”
這個女人,到底要怎樣?楊啟承瞪著那雙深邃明亮的眼睛,他怎么就看不到蘇雪彤的心?
“好。”
他不相信蘇雪彤的目的如此單純,像她這樣的女人,楊啟承見得多了,哪一個不是貪婪的無底洞?她好不容易才有機會進入楊家,接近A市的風云人物楊啟承,怎么會什么也不圖就這樣離開?
他倒要看看蘇雪彤到底在玩什么把戲。
蘇雪彤沒想到楊啟承這樣輕易地答應了,喜不自勝,又一陣落寞。
本來就不該有任何的挽留。
談話到此平靜的結束,他們之間也不再有任何波瀾。蘇雪彤合衣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
楊啟承依舊坐在床沿,靜靜地看著蘇雪彤,她醒著,楊啟承是知道的。他忽然開口,“可以給我講講你媽媽的事情嗎?”
“你要真想知道,又何必問我?”蘇雪彤微微垂著眼角,關于媽媽的事情,她不愿跟任何人提起。也只有楊銘開知道一些。“我就想知道我爸爸是誰。”她輕輕一笑,“奇怪吧?那個男人根本都不要我,我還總是惦記著他到底長什么樣子,是怎樣的一個人。”
蘇雪彤翻了個身,“所以,我好擔心,有一天憐兒也會意識到這個問題,然后經歷我所經歷過的一切,在她的心里也永遠有一個位置,專門留給那個素未蒙面的父親。可是,就像吳子初那樣的人渣敗類,怎么配!”
“我……”楊啟承想說:我就是憐兒的爸爸。又覺得有些不妥,跟小孩子開開玩笑還行,他心里也明白,憐兒身上流著的永遠都是吳子初的血,而他再愛憐兒,也不可能真正成為她的父親。
“你說男孩女孩真的有那么大的區別嗎?”蘇雪彤像是在自己問自己,又自己回答,“男孩可以繼承家業,女孩就只能把家業分到外姓人的手里?可是,他們為什么就不曾想過有些孩子,不管男孩還是女孩,他們并不關心家業是什么,他們需要的只是一個溫暖的家。”
沒有等到楊啟承得回答,蘇雪彤就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夜也已經沉沉的睡去。
楊啟承起身站在蘇雪彤的身邊,在她的額頭留下輕輕一吻。
大家初一,偌大的楊家大院,也還是只有他們幾個人。楊啟承特別恩準蘇雪彤可以暫時住在客房,還專門為憐兒準備了一張公主床。
蘇雪彤抱著憐兒跟楊家兩兄弟坐在客廳里看電視,琢磨著怎么把楊銘開的心病給除了。楊啟承的電話叮咚叮咚響個不停,他卻連理都不理。
想當年,誰還沒有拜年短信擠不進來的時候!蘇雪彤嘟著唇,眼下她的手機卻安靜得很。唯一一條拜年信息是莫迪發來的,很簡單,也剛好可以看出不是群發的。蘇雪彤直接把手機關機都在一邊。
憐兒翻滾著爬到楊啟承的身邊,楊啟承很溫柔地抱起她,兩個人玩著躲貓貓的游戲。
蘇雪彤往楊銘開的身邊坐了坐,“銘少爺,新的一年開始了,你有什么打算?”
楊啟承聽到蘇雪彤再跟楊銘開談話,急忙收回了注意力,側耳傾聽。
“我的打算?”楊銘開似乎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問題,的確,從小到大,他的生活都被楊啟承安排的井井有條,完全用不著他自己操心打算。他想了很久,搖了搖頭,“蘇老師,我聽你的。”他轉念又補充道,“我的德語才剛剛入門,不如你再教教我?”
“銘少爺,你雖然還未成年,但是,你所擁有的學識已經遠遠超過了一個普通的青年,你應該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打算,而不是去聽從別人的安排,比如說我,或者你的哥哥。”蘇雪彤偷偷瞥了楊啟承一眼,正巧撞到楊啟承微微發怒的目光,這個女人,是想翻天了不成!
“我真的可以嗎?”楊銘開不可置信,他看了看蘇雪彤,就把目光鎖定在楊啟承身上,他的事情當然還需要楊啟承做主。
楊啟承被逼無奈,“當然可以,不過你的打算可不能太不修邊幅,比如想去非洲看獅子,去南極跟企鵝生活一段時間等等,這種事情還是免談。”
“我想參加高考,然后像哥哥一樣去留學。”楊銘開脫口而出,并不是沒有認真考慮,而是這個想法占在心頭已久。
“好啊,老師支持你!”蘇雪彤很喜歡聽到楊銘開關于未來的憧憬,他竟然想要去上學,融入社會,而不是懼怕跟人們打交道,這說明他的孤獨癥基本上已經痊愈了。
楊啟承卻不高興了,“你跟著起什么哄啊!他才多大,去高考?去留學?想當初我去澳洲也有二十歲了。”
“那是因為他比你聰明多了。”蘇雪彤小聲嘀咕了一句,然后認真地說,“不要小看你弟弟,他參加今年的高考準沒問題,至于怎么報名,怎么考試之類的,我就幫不上忙了。”蘇雪彤知道,這對于楊啟承來說只是小事一樁。
楊銘開盯著楊啟承,一臉期待,“哥哥……”
“好吧。”楊啟承恨不得一巴掌拍死面前的女人,“今年參加高考的事情就這么定了,但是,留學的事情再議!”
蘇雪彤跟楊銘開互視一眼,開心地笑起來。
楊銘開的事情解決了一半,還需要解決另一半。蘇雪彤繞著楊啟承一圈一圈地轉,楊啟承終于不耐煩了,“有事?”
“那個……”蘇雪彤扯了扯衣角,“我知道你會拒絕我的,可是,我還是想問一下,我可以到三樓去看看嗎?”
“不可以。”楊啟承眼皮都沒抬一下。連他都會感到害怕的事情,他當然認為不會有任何人能安然無恙地從三樓走下來。
“她一直都是昨天晚上那樣的狀態嗎?”蘇雪彤感到好奇,如果是這樣,不如送到精神病院,對大家來說,都是最好的結果。
楊啟承搖搖頭,“偶爾發病,但是不確定是什么時候。有時候一個月一次,有時候一天幾次。就是拿不準時間,害怕她刺激到楊銘開,才把她關在三樓。”
蔡如芬之所以會變成今天這副模樣,她大概已經猜到了原因。“你讓我上去吧,同樣是女人,也許我也可以治好她。放心吧,出了事情,一概后果自負!”蘇雪彤下意識地摸了摸她的嘴角,還是有些疼。
“我陪你上去吧。”這樣的生活,楊啟承早就受夠了,如果蘇雪彤真的能夠改變這種局面,不妨讓她一試。但是,他又不能讓蘇雪彤一個人去冒險,一旦發生狀況,他在身邊也好控制局面。
蘇雪彤扯扯嘴角,“為什么?”
楊啟承眨眨眼睛,這個問題還真把他難住了,總不能回答:“擔心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