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那日的事情看起來已經過去了,可是這又不是農忙的時節,八卦的人不在少數,村里的人一傳十,十傳百,不過幾日光景,連外村都有知曉這件事的了。
讓人沒想到的是,費老夫人也聽說了這件事,對胡念珍也更加的瞧不上,覺得她不配做她的兒媳婦,于是煽風點火讓人把消息帶去了費博遠所在的鎮子里。彼時,費老夫人正做著讓她兒子撇下胡念珍任她磋磨轉而去納一個嘴甜的小妾的美夢呢,孰知這也不過是一場夢罷了。
這邊,在學堂的費博遠也在同村人那里聽說了這些對胡念珍不利的流言,跟夫子告假后急匆匆的趕回來。
正在屋里歇息的胡念珍看到因為趕路而衣衫微亂的費博遠十分驚訝,“博遠,你怎么回來了?”她連忙起身,正要迎上去卻被費博遠一把摟住,“無事,想你了。”僅僅五個字卻讓胡念珍十分安心,她知道,他是信她的。還來不及感動,費博遠便將胡念珍轉過去,拿起梳子挽了個清爽的發髻,并將前兩日在路邊買來的釵子簪了上去,惹來胡念珍的嬌嗔,更讓胡念珍心里陣陣甜蜜。
“好啦,看你無事我便安心了,課業緊張,我要奮力考取功名,好風風光光的迎娶你回家!”費博遠眼神堅定而不失溫柔地看著胡念珍,看著她略帶羞澀的點頭后,頗有些戀戀不舍的離開。
胡念珍默默的送他到門口,直至看不見他的身影才羞紅著臉回到了屋子里,在心里暗暗的想著,好像也只有他才能讓她露出這樣的神色呢。
轉眼,就到了即將成婚的日子,近日來,胡家連胡三嬸都好似變了個人一般不再刻薄反而對她有了點笑面,然而胡念珍卻越發忐忑不安,總覺得什么不好的事要發生,偏生又毫無頭緒,只能暗地里告誡自己多加小心。
看了看菜地和院子,發覺無事可做,便拎了個盆,打算把昨日換下來的衣服拿去洗了。還未走出院子,便聽見三嬸叫住她,順手拿出幾件她和三叔的換洗衣物給她。
胡念珍撇撇嘴,拿了臟衣服出去。走在路上看見了許多花花草草,心情也漸漸的開朗起來,就連陽光也更加的明媚。邁著歡快的小步子來到河邊,誰知道卻遇到了村里整日無所事事、只能多舌的幾個女人。
“唉,現在的世道啊,真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有的人勾搭了漢子被人現了原形卻還振振有詞,說什么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呸,就是個狐媚子!”村里一個寡婦一邊說一邊撇嘴,一臉不屑的樣子看著在河邊洗衣服的胡念珍。
“就是就是,長的一臉狐媚樣,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姑娘!”和寡婦一起的人也在七嘴八舌的附和著。
胡念珍也沒想到,就是這一句王二偷看女人洗澡,卻讓村里的女人都記恨上了她,就怕有人會把這盆臟水潑到自己頭上壞了名聲。
輕輕的瞥了她們一眼,成功的讓她們閉上了嘴巴。胡念珍聽到了她們說的話卻并沒有當做一回事,感慨了一下她們的無聊之后便轉身回了家。比較起來,她更想知道心底的不安來自何處,不知不覺間人也越發的煩躁起來。
“誒,聽說沒有,那個費老夫人正在找模樣好能生養的丫頭吶,我看啊,胡家那個要慘了。”一個眉眼微吊的娘子捂著嘴和身邊的人說著同情的話,可她臉上的奸笑卻暴露了她看戲般幸災樂禍的心情。
胡念珍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戲謔道,“你這么關注別人家的事,怎么,費老夫人找你了?覺得你模樣好、好生養?”
“你,你,哼,你也就現在能笑了,,等你嫁過去看你還怎么得意!”說完,拉著身邊的女子快步離開,好像身后有狼在追著咬一般。
留下的胡念珍收了笑容,神情也漸漸凝重起來。閉了閉眼,抱起盆再次向家里走去。只是不再愉快的腳步昭示了主人糟糕的心情。
她不可避免的想起了前世她已經遺忘了很久的事情,即使再想裝作不在意,心里卻也低落了起來。
前世,她嫁給費博遠之后,費老夫人對她十分看不上眼,不過幾月就給他相看了一個溫聲細語的小妾,這也是他們夫妻感情中一個不可磨滅的溝壑。
雖說那時費博遠向她保證了堅持不納妾,但她的自卑讓那個女人有了可乘之機,以至于造成了她后來的悲劇……
即使他們兩個什么都沒發生,但是胡念珍的心里已經有了一絲裂痕,她本以為已經過了一世,她可以不在乎這件事的,但是,剛剛那個女人的話還在耳邊回響著,得意?呵,是啊,有什么好得意的?即使重來一世,不還是這樣?她依舊要嫁給他,她依舊沒能討得費老夫人的歡心。
可是,她不要走上一世的舊路,她要讓上輩子的自己知道,她胡念珍可以過得很好,低眉順眼你費老夫人不喜歡,那好,那就做好自己,不再退讓好了!
剎那間,胡念珍的眼底閃過一道光,配上她臉上的笑容讓人覺得,重拾自信的胡念珍仿佛散發著光芒般光彩耀人。
而孔家,徐氏正在堂屋里破口大罵,“那個小賤人,這樣都讓她躲過去了,還真是好命!”徐氏氣的臉都扭曲了,拿著海碗的手也劇烈的顫抖著,活似一個報復未成的厲鬼。
“行了,閉嘴!讓你辦點事都辦不成,一點兒用都沒有!”孔安翔一臉不耐地看著臉色難看的徐氏,眼里閃過一絲厭惡。
“我、我這不也是太生氣了……”徐氏被罵后稍稍收斂了一些,嗓門也降了下來,只是面色依舊有些難看。孔安翔瞪了她一眼便不再說話,叼起煙袋在堂屋里走來走去。
徐氏眼珠一轉,又想起一件事來,趕忙放下手中的碗,拉著不停走動的孔安翔竊竊私語,不久,剛剛吵鬧的堂屋里傳來一陣陰暗的低笑,昭示著又一個陰謀的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