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將軍看上去很嚴肅很兇狠的模樣，完全就是長著一副“怪蜀黍”的模樣，內心卻是一顆柔軟的蘿莉心。

并且，這顆古人的蘿莉心，還有些八卦。

帳內，似乎沒有什么動靜了。徐將軍和方才手下的那兩個侍衛，正躲在不遠處的另一頂帳篷和后面，透過縫隙，望著慕容澈所在的主帥帳內的一舉一動。

燈光將姬夜瞳和慕容澈的影子倒映在帳篷上，影影綽綽的，飄忽不定，但是倆個人相對著、坐了許久，卻沒有任何進一步的進展了。這讓外面偷看的徐將軍，急了。

真是的！平時的時候，自家的世子從沒有如此婆婆媽媽，做事果斷，雷厲風行，怎么今天見到了姑娘反而成了一幅呆呆笨笨的樣子了呢？

看著徐將軍一副恨不得自己替慕容澈“上”的架勢，真的是讓人不禁很是汗顏。

所謂皇帝不急太監急，也許就是這樣吧？

這時，帳篷的門簾突然被掀開，徐將軍趕忙帶著兩個侍衛，將身體縮了進去。

軍中紀律嚴明，這是在大廳主帥機密呀！若是被慕容澈抓到，只怕軍棍是難免的了。

慕容澈依舊穿著月白色的長袍，攜著一身黑色勁裝的姬夜瞳，從帳篷內出來了。

雖然曾經有過難言的情愫，那么刻骨，但是始終沒有捅破那最后一層窗紙，而且又是五年沒有見過了。手被他握在手心，多少有些別扭。姬夜瞳想要掙脫，但是慕容澈卻拉的更緊了。

“別動。”慕容澈的聲音溫柔：“陰暗處，幾雙眼睛正在盯著咱倆呢！若是身份敗露，我也不好救你呀！”

姬夜瞳瞥了他一眼，嘟嘴問道：“什么身份？”

“他們以為……”慕容澈低下頭來，湊到少女眼前，壞笑著，說道：“他們以為你是我的女人�！�

“額……”一抹緋紅，飛上姬夜瞳的臉頰，什么時候開始，自己竟然會臉紅了？

望著姬夜瞳嬌羞的面容，慕容澈似乎很是得意，哈哈大笑了幾聲。

“這么遠，你不可能是走路過來的吧？”

姬夜瞳瞄了慕容澈一眼，然后嘟起嘴吧，將食指和拇指捏著下嘴唇，氣沉丹田，尖銳的呼哨聲響徹了整個夜空。

馬兒的嘶叫聲，似乎是從兩個不同的方向傳來。

果然，夜色之中，不同的方向，都傳來了馬蹄聲。不一會兒，一黑一白兩匹馬兒，就出現在姬夜瞳身邊。

白色的馬兒，自然是小白菜了。黑色的馬兒，身體健壯，肌肉線條分明，鬃毛油亮，一雙大眼睛閃著驚喜的光。它是小烏龜，是當年在風眠城的腳下，讓慕容澈騎著逃走的千里良駒烏騅馬小烏龜。五年沒有見到這個小主人了，小烏龜依舊記得這胡哨聲。

小烏龜也很久沒有見到小白菜了，兩匹馬兒相見，立刻互相摩擦著脖子，鼻子里發出哼哼的聲音，很是興奮！

英雄相見都會惺惺相惜，更何況是兩匹曠世良駒呢？

姬夜瞳摩挲著小烏龜脖子上的鬃毛，五年不見，這小家伙似乎更加健壯了呢！

騎上各自的坐騎，兩人慢悠悠朝著營地外的山頭走去。

夜風習習，慕容澈一襲白色的裘袍，雖然已經被手臂上的血漬弄臟，但是卻絲毫不影響他的風度翩翩。一朵朵的血漬，像是綻放著的梅花，絢爛、耀目。

姬夜瞳騎著小白菜，緩緩地跟在后面。她想起最后一次見面，是在漠北和尚稹城交界的邊陲小鎮上，那個小鎮，似乎是叫漢豐鎮吧？從酒樓脫險、離開之后，兩人也是這樣騎著馬，一前一后，緩緩前行。心中憋了太多的話，但是卻沒有說出口，更加不知道該如何說起，一切都像是一團沒有頭緒的毛線，凌亂不堪。

五年的時光，總是在忙忙亂亂之中過去。五年間，幫助風間雪處理一些風間家族的事情，一切都要在秘密中進行，還要為了掩飾過郭恒的眼線，所以，五年過的很壓抑！繁華盛世之下，令人窒息的壓抑！這其中的苦楚，或許只有自己和風間雪，身臨其境，才能體會得到。

也只有在夜深人靜、午夜夢回之時，才有屬于自己的時間，才能攤開手心，望著那道疤痕，想著那個有著明月般溫潤笑容的男子。

此刻，曾經在夢中想象過很多次的重逢，終于實現。只是，這次，沒有夢中所想的那么浪漫，飄飛的花瓣，變成了赤果果的現實。

但是，有機會重逢，這不算什么。五年，不夠短，但是五年過后，至少還是在自己最美麗的韶華里。

找了個風頭稍微小一點的山頭，停下了腳步。小烏龜已經跑過去和小白菜玩耍去了，剩下一前一后的兩人，臨風而立。

慕容澈手中拿著的，是從營帳之中帶出來的酒壺，里面裝著的，是雪山中釀制的清酒。味道清冽，后勁十足，但是卻不燒灼。這是姬夜瞳喜歡的酒。

姬夜瞳接過酒壺，喝了一口。

夜晚清涼的風，吹起慕容澈的寬大袖袍，像是天幕上展翅飛翔的獵鷹一般，矯健卻不失柔美。姬夜瞳站在身后，鼻息之間，是他身上傳來的淡淡香薰的味道。

這個貴族中的驕子，即便是在國破家亡之后，帶領著參與部落退居雪山，卻依舊保持著貴族的生活做派，生活的一切，似乎都容不得絲毫地懈怠。

這一點，他跟風間雪，卻是意外地相似。風間雪即便是寄人籬下，表面上享受著太子的待遇，但是卻已經被人架空，實權都在郭恒的手中握著。但是，原本屬于太子的待遇，他卻沒有對著家國滅亡而摒棄掉。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隨時隨刻，無論墮落到了什么程度，都不能拋卻內心深處的尊嚴和高貴。

風間雪和慕容澈，兩人的命運似乎不一樣，但是所走的軌跡，卻是那么相同。在今后的歲月里，他們的命運，也會因為眼前站著的這個女子，而有更多的交錯和糾結。

“風間雪還好么？你們倆應該成婚了吧？”慕容澈突然回過頭來，星光之下，他的笑容像是四月的風，溫和、溫潤、波瀾不驚。

這個問題，似乎是慕容澈在見到姬夜瞳的第一眼，就想問了的。只是，一直憋著，憋到現在。他并非不是急迫地想知道，而是怕所得到的答案，并非是自己所要。

問題問出口之后，慕容澈又搖了搖頭，喝了一大口酒，然后自嘲般地一笑。是��！她本來就是風間雪未來的妃子，若是姬殘城沒有發動戰爭，沒有奪取風眠城，那么現在，她應該已經和風間雪行了拜堂之禮、成為結發夫妻了吧？

自己，終究不過是個路人。

想到這里，那個總是溫和笑著的人竟然也變得漠落起來，那如星輝一般的眼神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輕輕嘆息，他等著自己身邊的女子給自己一個答復，不管這個回答如何，他都已經做好了承受的準備。

只是沒想到……姬夜瞳卻像是戲謔般地，朝著表面平靜、但是內心卻忐忑不安的慕容澈嫣然一笑，然后反問道：“那你覺得呢或者說，你希望我們成婚了嗎？”

慕容澈一愣，明明就是自己先問的，怎么現在倒成了要自己回答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