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南景暈過去以后,夏暖暖就把人交給了徐老,徐老是厲南景的主治。
對于厲南景的情況,肯定是要比夏暖暖更加了解的。
但是,夏暖暖遇到了更加讓她進退兩難的事情。
夏鳳梅自從上一件事情以后,做定了要夏暖暖跟厲南景結婚的心思。
如果夏暖暖不跟厲南景離婚,那么自己就不吃藥,不接受任何治療。
這讓夏暖暖很頭疼,無論跟夏鳳梅如何解釋,夏鳳梅都表示自己無法接受。
并且,夏鳳梅說到做到地早上中午地藥都沒有吃。
無奈,夏暖暖只好答應夏鳳梅,只要等厲南景醒過來,他們兩個就去辦理離婚,好說歹說才讓夏鳳梅把藥吃了。
但是,夏暖暖一想到要跟厲南景去辦理離婚就痛苦異常。
并且,她現在并不能夠十分確定自己所做出地決定是否會讓厲南景感覺到。
如果說自己去跟次人格一起辦了離婚,那么主人格有感受到的話,覺得自己也拋棄他了怎么辦?
如果這個世界上連自己最后的一點牽掛和羈絆都沒有了的話,厲南景會不會真的就不愿意回來了?
那如果因為這個而讓厲南景徹底消失的話,夏暖暖大概會怪自己一輩子。
她頭疼,滿腦子這個那個,專心致志到連靠近的腳步聲都沒能夠聽到。
“媽媽?”
她被嚇一大跳,轉身看著夏青陽。
“你什么時候回來的?怎么沒人跟我說一聲?”
夏青陽搖頭,“事情辦完了,師傅說讓我盡快回來處理事情。”
“青陽,我該怎么辦呢?”
夏青陽往前走了幾步,坐在夏暖暖身邊。
“做任何你覺得正確的事情,別的不要多考慮。”
“什么意思?”夏暖暖將頭靠在自己年紀尚小卻豪不稚嫩的兒子肩上。
“做任何事情都會有一個結果,結果是什么一般都很難預測,所以只要你認為是對的,只要想做的事情就去做就好了。媽媽,爹爹知道的,他了解你的過往,所以知道你現在所作的任何決定都有跡可循,有因果可找。”
“不要糾結,做你自己,我們在什么時候最需要也最難的,就是做自己。”
夏暖暖笑,“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大概就是上天賜給了我一雙兒子,一個女兒。你們就是我的支柱,支撐我走過一個又一個艱難的山谷。”
“真好,青陽,你們兄妹三人相互扶持,一路陪伴,對于你們我都非常放心。可是你爹爹我該如何自處呢?徐老說之后的一切我們都只能等,外婆又逼著我跟他離婚。”
“你可以造假呀。”
夏青陽眨了眨眼睛,“讓師傅去做一張假的,外婆才看不出來呢。”
“哈哈,”夏暖暖刮了下夏青陽的鼻子,“真聰明。我怎么沒想到呢,成,就這么定了,這件事不要跟唯一說啊。”
夏青陽有些為難,“不是真的離婚,唯一應該也會同意我地做法。”
“干嘛,不愿意幫媽媽瞞著他啊。”
“也不是,就是……”
“就是什么?”夏暖暖笑著看他。
“就是答應過他以后不管事什么事情我都不會瞞著他的。”
夏暖暖起身,“你對你哥哥呀,真的是千依百順。”
夏青陽笑,“我去跟師傅說,讓師傅找人去做,剛剛過來的時候外婆在廚房生悶氣呢,你去喝一碗,我想她就好了。”
夏暖暖點頭,“知道啦,快去洗澡休息。”
夏青陽揪起自己的衣服聞了聞,瞬間臉色一變,一張笑嘻嘻的臉突然就變得冰冷,疏離,眼神里似乎還帶著些厭惡感。
廚房,夏鳳梅皺著眉頭在拼命地咳嗽,她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無理。
但是自己真的沒幾天好活了,她一點都不怕死,只怕自己死了以后夏暖暖孤零零一個人還要遭人欺負。
她腦子里一遍遍回想著今天上午發生的事情,越想越生氣,越想心越賭。
剛好這個時候,夏暖暖一臉諂媚地抱著個空碗走過來。
也沒說話,就是默默地走到夏鳳梅看顧地爐子旁,拿起砂鍋的蓋子,破天荒頭一次地自己舀了碗湯開始喝。
“干什么?獻殷勤啊。”
夏鳳梅臉色不善,但是語氣明顯和緩了很多。
有戲,夏暖暖心想,青陽真地是太厲害了。
“媽,過兩天我就把離婚證放您面前,我錯了真的,我承認錯誤。”
“你錯什么錯你錯,錯地都是他厲南景,以為暈一下,哦,道個歉就好啦?想的到是真美,我們家孩子不是爹生娘養啊,這么委屈的怎么過日子。”
夏暖暖點頭,心里卻在默默地反駁,這不是人家生著病么,跟個病人怎么好多計較呢,雖然,她回憶起來早上地那一幕自己也覺得非常膈應,畢竟那個人格即使不是厲南景本人,但他們卻共同厲南景地身體。
“我今天呢,是逼得太急了一些,也是,我說地話也是比較過分了一點,但是我不是為你好啊,我做地什么事情不是為了你好你說說看?”
夏暖暖點頭,一口一口地喝著湯。一碗湯不一會兒就見了底,夏鳳梅抬頭往里一望,非常順手地接過去又給盛了一碗。
夏暖暖看著手里的湯,又看了看夏鳳梅,第一次覺得,是不是自己以后都要喝不著這個湯了?
她偏頭靠在夏鳳梅肩膀上,“媽,我有點兒想吃你做的倒篤菜了。”
夏鳳梅拍了拍夏暖暖的手,“給你腌了很多,方法我不是都寫給你了,自己要學著做,自己的嘴巴要記得喂好,喂飽。誰不是個千金了不是,不要委屈自己知道嗎?”
“媽媽,你都還沒有參加唯一他們的成人禮。”
“一樣,兩個孩子都是我看著長大的,看了還不舍得兩個娃娃成人呢。”
“暖暖,往后的路啊,很長很長的,你已經成為了一位母親,日后所有的事情,大多不能夠隨心所欲。但是,你不是為了孩子而存在的。小孩子出生了呢,有自己的運道和命盤。”
“你就放手讓他們去過他們自己的人生,給多一點時間在自己身上。人活七八十年,很短暫的,去做你想做的事。”
“不要讓任何人牽絆住你的腳步。”
夏暖暖有些震驚地看著夏鳳梅,夏鳳梅第一次這么認真地跟她講話,她伸手一下一下地摸著趴伏在自己身上地女兒。
“我一直都在想,人活著是為了什么呢?為了功成名就?為了結個婚?還是為了生個孩子?最后我發現,都不是的。”
“活了一輩子啊,不過就是為了活個味兒,在你的認知范圍內做你自己想做的事,達成所有你想達成的目標和成就,等你將死的時候你發現自己足夠豁達,覺得死了也沒什么,那就事活明白了。”
樓頂,許恒看著已經換過衣服的夏青陽。
“事情辦得怎么樣?”
夏青陽點頭,“都處理完了。”
許恒走過來,“洗了幾次?”
“兩次。”
“很好,”許恒點頭,“以后洗一次就可以了,洗一次就干凈了。”
夏青陽點頭,“知道了師傅。”
“會后悔嗎?”許恒指了指一旁的桌椅,示意夏青陽跟他一起坐下。
“不后悔,”夏青陽坐下,“任何想要傷害到唯一的,我都不會放過。”
“即使一輩子都見不得光?”
“嗯。”夏青陽毫不猶豫。
許恒拿出藏在椅子底下的醫藥箱,“為什么還不處理?”他指了指夏青陽左上臂偏肩胛骨的地方洇出來的血漬。
夏青陽低頭,那是他自己劃的,殺幾個人就劃幾刀。
現在,他掀開運動服,密密麻麻的十幾刀刀痕,最下面的一處正在流血。
許恒拿出碘酒和棉簽,“這個習慣不好。”
“師傅,我想帶著唯一跟萌萌出去住一段時間。”
許恒看著他,并不打算說話。
“爹爹的情況太不穩定了,雖然風口足夠緊,但是那些叔叔們從來也沒有安分過,”夏青陽摸出口袋里的兩張攝像機儲存卡,“門口也老是偷偷摸摸地藏著人,雖然現在萌萌上下學都有林風叔叔跟著,但是萬一他們急了用藥呢?”
“簡直是防不勝防,雖然動手的人解決掉了,但是頭上的人只要還活著,底下的螞蟻就走不完,我害怕那個時候的炸彈事件會重演。”
許恒點起了一根煙咬在嘴里,“那些老家伙扎得太深,動不得。也不過就是放點兒血讓他們收斂點,南景太久沒在公司露面,大家都有點兒蠢蠢欲動。厲簡薄那里你有看住嗎?”
夏青陽點頭,“灣灣姐經常會去跑,確實會有人找到他,他倒是清心寡欲的樣子。”
“防著,不要出差錯,南景沒好之前,這些都是炸彈啊。”
“人還是不要帶出去,分散了更難保護,家里有我,以后來回的路上你多跟跟就好。雙胞胎我會讓跟著萌萌的。”
夏青陽看了許恒一眼,許恒吐了一口煙,“怎么?”
“雙胞胎還好嗎?”夏青陽有點兒擔心,從小到大,雙胞胎也算是自己半個師傅了。
“死不了就出院,沒那么矯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