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氣很好,風和日麗,萬里無云。
厲南景坐在窗臺邊,看著林風和許恒分別送三個孩子去上學。
一直以來他想要得也不過就是一個家得感覺。他看著樓下,眼尾的余光瞥過了穿著一身紅色長裙得夏暖暖。
他嘶了一聲,剛剛腦袋閃過一陣劇烈的疼痛。
他看了眼桌上被喝光的牛奶,知道在自己睡著的期間厲南景醒過一次,他拍了拍腦袋,提醒自己要記得下次得把這摻了藥的牛奶提前倒掉。
真是一心想掌控身體呢他想,不過,他望著在陽光下仿佛發著光的夏暖暖,確實也有要堅持的目的。
“你不要再掙扎了,沒有你我也可以讓他們生活得好,甚至比你在的時候過得更好,婦人之仁,看看你把自己搞成什么樣子。”
他轉著手里的筆,眼神略顯陰郁。
好不容易才出來,不好好做點事,豈不是連自己都對不起?
“老師,現在?”
夏暖暖將兩個孩子送走以后端著早飯來到了臨時收拾出來讓徐老住的書房。
徐老扶了扶自己的老花鏡,“多重人格的治療方式無非就是催眠或者暗示,六年里,我連偏方都試了,他反而進化了。”
“通常來說,新生的人格都會無比了解原生的主人格,但主人格卻未必會了解新的衍生人格,這在人格融合的時候主人格就會處于一個非常不利的狀態。”
“我只能夠用藥物去輔助,剩下的真的就是無能為力,只能夠依靠厲南景自己是否能夠從過往的陰影里走出來。”
“避免應激源呢?如果我們完全規避掉應激源,是不是也能夠維持南景的穩定狀態?”
徐老搖頭,“不確定因素太多了,對于南景來說,任何突發的黑暗,動物的尖銳叫聲,甚至于偶爾的聲音刺激都會引發出他的其他人格。”
“其實他的潛在人格肯定是一早就出現了,我懷疑現在你說的這個人格根本就不是新的衍生人格,反而是最先出現的人格。他強大,無所畏懼,成熟,甚至是對于環境,對于你都有強烈的執念。”
“他一定是在南景認識你的時候就知道了你的存在,恐怕是從一開始南景還小的時候就開始慢慢成長起來了,我當初在治療南景的時候就發現了,他的其他人格都好像在某一個事件點變得很畏懼,很小心。”
“并且后期的時候展現出來的行為模式很像是在聽命于人做任務。那個時候我就猜測是不是所有人格背后有一個主導人格在操縱著一切。”
“現在按照你的說法,基本上就可以完全印證我的猜想了。”
夏暖暖點頭,“那要怎么辦?我們就只能夠用藥,然后觀察嗎?”
“人格分裂是精神病癥,而非神經病癥,藥物也只能夠起到一個輔助的作用,所以要如何融合人格,就只能是看南景自己了。”
夏暖暖嘆氣,看了一眼厲南景的房間的方向沒有再說話。
這時,夏鳳梅氣吁吁地爬上樓,哐哐哐地敲著夏暖暖這邊地門。
夏暖暖開門,一臉疑惑地看著自己地老母親。
“怎么了媽?”
“樓下有個女人過來說是要找厲南景。”她翻白眼,剛想著再說點什么,就聽到從樓下傳來的喊叫聲。
“阿姨你快點兒的,趕緊叫你們厲總出來,記得說是我找他啊。”
夏暖暖皺眉,看了眼徐老,示意他自便以后就走下了樓。
樓下,一個打扮相當精致的女人踩著一雙恨天高站在樓下四處打量,這也翻翻,那也看看的。
“這位女士,你有什么事嗎?”
女人轉身,看到夏暖暖毫不意外地笑了笑,“哦,我是來找厲總的,他說今天要陪我逛街,給了我這個地址讓我來的。”
她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夏暖暖,“一直聽說厲家女主人以節儉持家成名,現在看起來確實是相當的樸素呢。”
“過獎,南景不方便見你,麻煩你離開吧。”
“欸,你說不方便就不方便啊,南景說了今天要我來找他然后陪我逛街的。”說完,他就直接越過夏暖暖,開始往樓上走。
“你這個沒素質的女人,以為自己長了兩條腿就哪里都可以走了?你再往上走幾步,我老婆子讓你今天橫著出去。”
“誒喲,我好害怕,嚇死了呢。”女人翻了個白眼就繼續往上走。
夏鳳梅狠狠地拍了一把夏暖暖,“你看看你,人都到家里來了。”
夏暖暖看著樓上,一言不發。
“南景,南景你開門呀,我是洛洛,說好地陪人家逛街呢,不會說話不算話吧。”
喀嗒一聲,被從外面鎖上的門居然打開了。“厲南景”一臉笑意地走了出來。
洛洛看著人走出來,馬上柔弱無骨似的黏了上去,雙手一起挽住了“厲南景”的右手。
“厲南景”任由她挽著往樓梯下面走,洛洛也有點震驚,在知道了這里是夏暖暖的住處以后,她其實是做好了吃個閉門羹的準備的。
沒想到厲南景居然任何自己在他的妻子面前做這樣的行徑,看樣子外面傳的天花亂墜說厲南景有多愛多愛自己的妻子,其實也不過如此嘛。
這么一想,她更加大膽地靠著厲南景,都還沒怎么樣呢,神色里就滿滿地都是頤指氣使的樣子。
“姐,我們去逛街了啊,看看你的臉色,聽南景說你最近都在帶孩子,果然帶孩子是件很辛苦的事,要不我給姐帶瓶去皺的面霜吧,姐這么忙估計也沒有時間出去瞎逛。”
夏暖暖面無表情,“費心了。”
“客氣了姐姐,我們誰跟誰啊,不用這么客氣。”
“哦?我們是誰跟誰?我怎么不清楚?”
洛洛笑,裝作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厲南景一眼,厲南景拍了拍她地手,“不是說很多東西要買,在這里浪費時間干嘛呢。”
說完,厲南景就帶著人往外走。
“厲南景!”
“厲南景”頓住,一臉天真單純,“怎么?有事?”
“你不允許出門。”
“厲南景”笑,“是我做了什么讓你誤會覺得你現在可以來管我的行程了?”
洛洛聞言發出夸張的笑聲,“就是,姐姐可……”
夏暖暖上前一把推開了洛洛,洛洛穿著高跟鞋,這么一推之下整個人摔坐在了地上,她頓時皺眉瞪眼,又意識到厲南景就在身邊,硬是扭轉了表情演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南景哥哥……”
“厲南景”見狀,對著夏暖暖笑了一下,然后走過去扶起了洛洛,還低頭幫著吹了一下擦破皮的膝蓋。
伍洛洛驚訝地瞬間紅了臉,腿有些不自在地瑟縮了一下。
“厲南景”用了點兒力將人的腳踝握在手里,“這幾天都不能碰水,要注意發炎。”
伍洛洛看著厲南景的側顏,一時之間竟然也晃了神,也太帥了吧她想,又帥又有錢,身高也高,居然還這么體貼,天哪,那個老女人也太幸運了吧。
“能站起來嗎?”厲南景將人扶起來,伍洛洛一個順勢就半靠在了對方的懷里,
“厲南景”裝作一無所覺地伸手扶住她的肩,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夏暖暖,夏暖暖皺眉,“你想做什么?”
“厲南景”湊到夏暖暖耳邊,“自然是,惡心你了。”
說完,兩人就黏糊糊地一起走了出去。
“離婚!不過了,什么狗屁東西,你趕緊給我滾去收拾東西,咱們不受這個委屈。”夏鳳梅氣得鍋鏟都捏在了手里,好像那個女人再晚走一步,她就會把鏟子鏟到人家臉上去似的。
“媽,不是你想得那樣。”
“還能想成什么樣?啊?還能是什么樣?夏暖暖,你別給我賤骨頭,趕緊滾上去給我收拾東西,明天就去辦離婚手續。”
“你聽我解釋,”夏暖暖扶住氣地不行的夏鳳梅,一下一下地順著她的胸口。
“解釋什么,”夏鳳梅指著自己的眼睛,“親眼看到,親耳聽到,你要解釋什么?我能活幾天,啊?我能活幾天啊,六年,搬出來六年,哦,你等他,行,我同意,你等。你看看等來個什么東西,后天就給我把離婚證放到我面前,不然我現在就死了算了,我還多活那么一兩個月干什么?”
“是南景生病了,剛剛那個不是南景。”
“那更要離了,治不好是吧,沒法治是不是,那萬一哪天發起瘋來殺人呢?把你殺了,還是把唯一殺了?”
“夏暖暖,我告訴你,你腦子要清楚一點啊,稀里糊涂過,想沒想過唯一跟萌萌的以后?什么日子你過不了,牢你都蹲了,離不開這么個神經病啊?”
“媽!你能不能搞清楚情況再……”
“媽,對不起。”
夏暖暖聞言一驚,馬上轉頭看向門外,門口,厲南景微微急喘著氣,臉色看起來蒼白異常。
夏鳳梅一聽見這個聲音就把手上的鍋鏟往那里一扔,剛好扔在厲南景腳前。
厲南景蹲下身將鍋鏟撿起來,走到夏鳳梅面前。
“南景?”夏暖暖呆呆地看著他,有些猶豫地出聲。
厲南景捏了捏夏暖暖地手,“是我,暖暖,我……”
夏暖暖猛地抱住了厲南景,“你是真的是厲南景吧,你還在的對不對,”她哭,“他說你早就不在了的時候我都嚇死了,你還好嗎?你是怎么出來的?”
厲南景摸她的頭發,使勁兒地聞了聞她身上地味道,“我只是覺得你很難過,就不知道怎么就出來了。”
“對不起暖暖,我……”
“不要對不起,南景,你聽我說,我愛你,我愛的就是完整的整個的厲南景,你不要過不去,以前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你看看萌萌,還有唯一跟青陽,我們一家人才是現實里真實存在的,你……”
夏暖暖看著他,厲南景好像很痛苦,他揉了揉自己的腦袋,良久才扯出一個很虛弱的笑容,“等我,暖暖,等我。”
夏暖暖點頭,下一秒,厲南景就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