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拿著醫院的檢查報告歡天喜地地走了。江灣灣深深地舒了口氣,覺得自己把夏暖暖叫來真的是再明智不過的選擇了。
她拍了拍林風的胸口,“你們家厲總裁也真是的,怎么仇家那么多啊,先是把人給迷暈了,還負責給開房呢。”
“你一個女孩子,不要老是開房開房的。”
“怎么了,看不起我,那你走啊,趕緊走得遠遠的,我還不想跟你聊天呢。”
“不是,你看看這周圍這么多人,影響不好不是么。”
“我在乎?你看我是個在乎的人?我被網上那些人無腦噴我都無所謂,我還沒個言論自由了,你好煩啊,你走你走。”
江灣灣將人一把推開,自己鉆進了車子里。剛啟動呢,就發現林風一把鉆進了副駕駛了。
“你不是嫌我不夠優雅?”
林風撥浪鼓似的搖頭。
“你說,我們要不要去看看暖暖啊,雖然什么都沒發生,但也畢竟赤身裸體地在一張床上躺了一晚。”
林風持續性搖頭。
“顧言這孩子也真地是心大,這么開開心心地就走了欸,你給人發條短信,讓下次注意安全。”
江灣灣偏頭,“你干嘛啊,笑得跟個傻子一樣的。”
林風點頭,反正不管江灣灣說什么,他都堅持一言不發,言多必失,還是保持沉默就好。
結果沒想到,下一秒就一個包砸到了自己頭上。
夕陽西下,一番檢查下來,居然天都要黑了,“我們去厲家,關心一下暖暖,不知道回來了沒。”江灣灣方向盤一打,就帶著林風去了厲家。
厲家,厲唯一正百無聊賴地躺在夏青陽的聯系墊上。
“你說,爹地跟媽咪怎么還不回來?”
夏青陽在一旁扎著馬步,“有事情要處理,沒事的。”
厲唯一皺眉,“你怎么知道有事情要處理?”
“媽咪給師傅打了電話剛剛,說跟爹地在酒店,讓許恒師傅好好照看我們。”
“好吧,好餓啊,要不要吃點東西?”
夏青陽點頭,“可以吃蛋糕嗎?”
厲唯一瞥了他一眼,“你許恒師傅說,不讓你吃,多吃肉,少吃甜品。”
夏青陽乖乖聽話,又看了眼緊閉著的許恒的門。
“怎么了?”厲唯一看著他。
夏青陽搖頭,“沒事,我們去吃飯。”他笑,內心卻總覺得家里似乎有什么大事要發生了,想到這里又有些擔憂地看了眼厲唯一。
酒店,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那這次,是因為你身體里地另一個你嗎?”夏暖暖也半躺在厲南景身邊,厲南景捧著夏暖暖給泡好的一杯熱牛奶,覺得身體好像舒服了很多。
“我現在基本確定就是他了,他好久沒有出現了,但是我不知道他出現到底多久了,所以他背著我到底做了多少事情,我還需要再去查一查。”
“昨天我覺得有點不舒服,頭疼,本來是要去找你跟你說我得去買點布洛芬的,但是突然一陣眩暈,我就不知道后面發生的事了。”
“對不起暖暖,他大概是覺得我把所有的感情都給了你,也覺得你是會讓我痛苦和難受的根源,所以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我有一會兒清醒了一下,大概是給你發了短信,我不知道有沒有發成功。”
夏暖暖點頭,“我昨晚睡著了,早上才看到,那前幾天給我發你和顧言的照片以及威脅我說你是個怪物的也是你身體里的另一個他了?”
“我不知道,我昨晚才知道他回來了。我需要去查一查,但是大概是他做的吧。”
“他是不是吃醋了?一醒來發現你的身邊有一個我。”
厲南景搖頭,“他是為了保護我而生的,只有在我覺得痛苦和恐懼的時候才會出來,如果他希望用這樣的手段讓你離開我的話,大概是因為你的存在讓我感覺到了害怕。”
夏暖暖看著他,神色復雜。
厲南景俯身過去親了一下夏暖暖的額頭,“所有人都在說你配不上我,覺得你與我結婚,是為了我的錢,只有我知道,其實是我配不上你。”
“我做了這個世界上你幾乎看不到的黑暗的事情,我殺了厲海東,我控制不住對他的恨,”厲南景蒼白地笑,“甚至于現在,我也很恐懼,我生怕你也害怕我,然后離開我。”
“可是,我必須要說了對不對,不說地話,我也會遲早失去你。”
夏暖暖沉默,厲南景摸了摸她的臉。
“我親手指定了厲海東的死法,我把他關進了黑暗的地下室里,我讓老鼠啃食他的身體,我無數次聽雙胞胎替我錄來的他的哀嚎。我覺得痛快,我甚至讓雙胞胎肢解了他,把他埋在了度假別墅的園子里。”
“我讓他培養了雙胞胎,從一開始到現在,雙胞胎手底下的鮮血,都是我的鮮血。我沒了母親以后在厲家幾乎孤立無援。”
“我只得培養自己的勢力,我恐嚇那些老頭,讓他去折磨他們,讓他們怕我,畏懼我,從而愿意為我做事。”
“為了達到我想要的目的,我可以讓他做任何事情,我也可以不擇手段。我是個死后會下地獄的人,我根本就不配擁有你。”
“我因為自己的私心而將你捆縛在我身邊,不舍得讓你離去所以想方設法討好你。暖暖,我自覺自己是個沒有資格愛人的人,但我卻無法自拔地愛上了你。”
“所以,我害怕你不能夠接受這樣的我,日日恐懼,才會有今天這件事情的發生。”
“那,那個小男孩呢?”夏暖暖沒有看他,自顧自地問。
“什么小男孩?”
“我收到的短信,上面有三張照片,第一張照片是一個小男孩抱著一只好像已經不行了的小狗。”
厲南景有些詫異,突然瞳孔睜大,又一瞬間展現出了一個近乎完美的笑容。
“那自然是,被他掐死的了,他就是個怪物,你不知道嗎?”
夏暖暖皺眉,猛地轉頭看厲南景,她看著厲南景的眼睛,“你不是他了對不對?”
“他?什么他?他就是我我就是他,我們從來都是一個人。”
“他不是怪物,你也不是。”
厲南景明顯地一愣,隨即又笑了起來,“這話聽著倒是有點兒新奇。”
“世上有很多魔鬼,既然能從魔鬼手里逃生,你又為什么要把他也變成魔鬼呢?”
“逃生?不是的,除非厲南景死了,不然的話,他就一輩子活在黑暗里。”
“沒人能夠逃得掉,厲南景也不例外。”
“你們總是覺得創傷是可以治愈的,其實只是壓制而已。我永遠存在,只要他還活著一天。”
夏暖暖看著他,突然覺得無力,因為此刻她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么,她對這個領域知之甚少,她對厲南景的過往也不過就是知道了一些皮毛。
“我會為他鏟除一切他面對的恐懼,我是他活下來的依憑,沒有我的話,他早就死了。”
夏暖暖皺眉,“可是沒有他,就不會有你。”
“你為什么要發那些照片給我?”
厲南景走到窗邊的沙發上坐下,“想讓你離開他。”
“為什么?”
“他愛你,但是你讓他害怕,他無時無刻不在害怕你知道了真正的他以后會毅然決然地離開他。”
“那個時候,媽媽在我生日的時候送給了我一條小狗,我很喜歡,它很可愛,陪我一起吃飯,陪我一起玩兒,晚上睡覺的時候也喜歡黏在我的腳邊。”
“母親走了以后,我跟奶油就更加的形影不離。但是那天,”厲南景眼神空遠,似乎是又回到了那個時候。
“那天我和奶油在花園里玩兒,他不知道從哪里走了出來,就像是一個幽靈一樣地出現在了我身邊。他搶走了我地奶油,然后在我面前活生生地掐死了它。”
“我聽著奶油尖銳的哀嚎,看著它的四肢不斷地掙扎,看著它到最后一動不動。”
“我很痛苦,就好像世界里唯一還開著一點縫的門徹底關住了。”
“我沒有資格愛你,我怨恨欺騙,處處都在懷疑你。長此以往……”
夏暖暖看著厲南景,在此刻開始有點兒分不清是自己認識的厲南景,還是另一個厲南景。
“長此以往,你們也并不會長久。長痛不如短痛,他不愿意傷害你,我只得逼走你。”
“你走吧,夏小姐,承擔不了的過往就應該趁早退出。”
窗外風勢漸起,黑色的云朵在燈光的照耀下顯得有些二耀武揚威。
夏暖暖坐在偌大的酒店雙人床上,眼珠子一錯不錯地盯著面前的厲南景。
此刻,巨大的無力,失落,以及無可奈何整個兒地包圍住了她。
“啊,對了。”
她看著厲南景,剛打算走去客廳的厲南景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回頭。
“你是不是很久都沒有見過徐辛了?”
“你知道他去了哪里嗎?”
厲南景笑,笑得不像是她知道的那個人。
夏暖暖此刻,在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后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懼,真真實實的對于厲南景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