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譚秘書風雨無阻地來到了厲氏上班，被光榮勸退以后施施然來到了厲南景家里。
厲南景正在收拾行李，兩個小孩扒拉著他的衣服，嫣然一副家庭主男的味道。說實話，譚秘書是有點兒驚的。
不過，厲南景看到她過來顯得更加吃驚，“我不是給你放假了，你沒收到正式通知？”
譚秘書點頭，她收到了，但是她很想收不到啊。
她在家里真的無聊得快發瘋了，她覺得自己就是為工作而生，工作是她的衣食父母，不讓工作的話，她簡直就無法繼續喘氣了感覺。
“那你為什么不休假？”
譚秘書搖搖頭，厲南景沒明白，放假難道不是一件天大得喜事？還是帶薪休假呢。
“你不會不喜歡放假吧，你是不是什么受虐體質？”
譚秘書搖搖頭，一個90后孤寡女人唯一的生活樂趣就是上班了，以往她的生活全部都被工作填滿，一下子把工作抽出去，她真的無法適應。
厲南景無語，“那你來我家干什么？”
譚秘書扶額，“我……去了公司……”
“被趕出來了？”厲南景戲謔地看著她。
譚秘書點頭，“我跟您一塊兒出差行么，還是負責您的衣食住行您看可以嗎？”
厲南景無語問蒼天，“會做飯嗎？”
譚秘書搖頭。
“那我要你有什么用？”
“我可以學，我學習能力很好的。”
“算了，”厲南景嘆氣，“我那兒用不到你，你要是實在無聊的話，那你去陪暖暖吧，幫我把她照顧好，我走的這幾天食譜都給阿姨了，你只要準時送飯，她想去哪里都陪她走走，但是有一點，一定不能出院，在醫院好好養著。”
譚秘書聽著，隨身拿出了小本子就開始記錄，“還有別的注意事項嗎？”
厲南景看著她覺得好笑，“沒了，照顧好她，你寫三遍，照顧好夏暖暖，出任何問題我就一直給你放假，明白沒有？”
譚秘書點頭，然后用手指了指他腳邊瞪著大眼睛看著她的倆小孩。
厲南景順著她的手指看下來，一手一個將人抱了起來，“他們倆有夏沐深照顧，你不用管，你只要負責一個人就好。”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你陪他們，我來整理行李。”
厲南景笑，“趕緊找人嫁了吧你。”
“厲總，我覺得你有點不一樣了。”
“什么？”
“沒有先前那么不近人情了，他們說，兩個人呆在一起久了就會互相影響，夏小姐一定是個很溫柔的人。”
“那當然了，我媽咪是世界上最最最好的人了。”夏唯一走過去看著譚秘書，“你要照顧好我媽咪哦。”
譚秘書很認真地點了點頭。
于是，厲南景很放心地走了。
兩個小時后，他就帶著林風，林風秘密帶著厲家老爺子到了X市的醫院。
“厲總，醫生說，不樂觀啊。”林風走到厲南景身邊，小聲地報備著。
“能手術嗎？”
“還要再做檢測，腫瘤擴散面積太大了，壓迫腦神經。病了應該，有一段時間了。”
厲南景唰地站了起來，他剛剛到了醫院門口，老爺子硬是不讓他聽醫生的看法，不知道是出于哪種心理，非要病成了這樣還逞強。
他走進醫生辦公室，老頭子正一臉凝重地點著頭。
“怎么說？能動手術嗎？”
醫生看他進來站起來打了個招呼，“厲總，這……”
“直說，爺爺堅強得很，我都不讓聽呢。”
醫生有些局促，厲老爺子小聲地哼了一聲，倒是也沒阻止厲南景進來地意思。
“腫瘤擴散面積太大，又是在腦部，形狀不完整，怕是沒法動手術，只能保守治療。您當初把病例給到我們之后，我們馬上組織了專家會診，世界各地腦科專家，包括國外我們的合作科研機構都一起參與了討論。”
“那個時候給出的方案就是先保守控制再看是否能夠手術，但目前來看，基本就是只能夠保守。”
厲南景示意醫生坐下，自己也坐在了爺爺身邊。
爺爺的年紀真的很大了，他以前都沒有發現，原來爺爺的身體佝僂得厲害，手在顫抖，腳也在顫抖。
歲月不饒人，爺爺自小照顧自己長大，雖然專制蠻橫，但是很愛自己。
“我老了，本來也就該死了，活了個七八十歲的不是剛剛好，我也沒什么遺憾，這輩子反正就是這樣了，什么保守不保守的，不治了。”
“我厲氏也可以放心托付給你，那幾個老家伙你也門兒清地將他們全部掃地出門，你的能力我很自信，我要出去玩兒。”
厲南景繃著一張臉，“你說不治了就不治了？你的重孫子你也不想看著長大了？”
厲老爺子囁喏著，“這我還活著的時候也沒見你帶他來我這里幾次，好像是我不待見他似的。”
醫生坐在那里眼觀鼻鼻觀心，“唉，其實老爺子，保守治療雖然稍微折騰人一點，但是也是個階段性的治療，您想去哪兒都可以去，就是治療的那段時間需要在這邊，先做第一階段的化療，減緩這個擴散的程度……”
厲南景看著老人，眼圈到底是紅了起來，“我決定，先化療，我陪你，等你化療結束我帶你回家。唯一一直想去迪士尼，你要不要一起去？”
厲老爺子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坐在那邊的醫生，“那你們說是什么就是什么了，我走了，休息去了，累死了。”說完就站了起來，打算回房間里去。
厲南景也沒阻攔，示意林風在后面跟著，等厲老爺子走出去以后，他才正色。
“沒有一點點動手術的可能嗎？”不能動手術就意味著病灶無法徹底切除，那么幾乎就等于是說沒法治，只能等死。
醫生有些苦惱地搖了搖頭，天知道他們有多想可以治好老爺子，那是厲氏集團的領頭人，治好了那自己地職業生涯也能夠更進一步。
“目前看來是沒有可能地，只能化療看看。”
“還有多久？”
“最多，三個月。”
厲南景感覺嗓子一緊，有種莫名的恐懼從胸腔里升起，三個月，還不到年底，連今年唯一的生日都趕不上了，唯一在自己身邊的第一個生日，以后在唯一的印象里，過生日就沒有太爺爺了。
醫生看著厲南景的臉色不是很好，“其實也不一定的，這都是根據患者自身的體質，還有心情的好壞有一定程度的延長，而且如果化療效果好的話，半年應該也沒有什么問題。”
“沒有特效藥？”
“沒有，有的話早就給老先生用了，哪里會拖到現在。”
厲南景點頭，“那第一期化療趕緊安排。”
醫生點頭，厲南景轉身就走了出去。
酒店房間，厲老爺子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這座城市很繁華，連白天看起來都很恢弘。但是人，總是白骨回鄉的。自己已經幾十年，沒回過家鄉了。
“爺爺？”
老爺子轉身，他摸了下厲南景的頭，“你都長這么大了，都結婚了，也有了孩子。時間真的很快啊，那個時候你就……”他伸出手丈量著，“就差不多這么高吧，倔脾氣。被那么打，也一聲不哼的。”
“你跟簡薄那個小子，我一直很不放心。父母的錯那都是父母的問題，跟孩子，你不要有仇，你們是親兄弟。”
“爺爺……”
“我知道你不愛聽，所以我從來沒說過，我知道你對簡薄那小子是怎么看的，其實那孩子沒有壞到哪里去。年紀還小，周清芳每日里給他灌輸那些個陰謀論，其實一家人哪有那么復雜，你想想，你小時候。”
“那小孩兒跟個跟屁蟲似的就喜歡粘在你屁股后頭，做什么都要跟你一起，連念幼稚園都要你送他。”
“爺爺！”
“我知道，你不要急，我知道你其實從來就是嚇一嚇他，也沒想過要真的對他怎么樣。南景，厲氏太大了，你需要幫手，那群老家伙一走，你固然是清走了害蟲，可那些被咬得奄奄一息得枝丫，你要自己去打理嗎？”
“爺爺是擔心你，兄弟手足，那是血濃于水，你好好想想！”
厲南景將人拉到沙發坐下，一下一下地按著厲老爺子的肩膀，“我這次讓關小雅去找厲簡薄，說她懷了個小孩是他的，他不來說出真相就讓全世界都知道，然后要讓他娶她。厲簡薄嚇死了，光是結婚這件事情就讓他恐懼。”
“周清芳以為自己一切都是為了厲簡薄好，其實不過就是在滿足自己的利欲心。爺爺，我要讓周清芳和厲海東給我母親償命，周清芳那個女人，可不簡單呢。”
厲老爺子拍了拍他的手，“付辰嗎？自己作的孽，到底是要回到自己的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