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病房的時候厲南景已經(jīng)在了。夏暖暖看著厲南景的眼神很溫柔,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這幾天住院,她想明白了一件事,然后就想明白了很多事。最愛自己得人就在自己身邊,她還需要什么別的依仗呢?
她走上前去抱住了厲南景,她的心境已經(jīng)跟一開始的時候很不一樣了。
她善良,但是善良,也是有限度的。
厲南景回抱住她,“看到你在跟人聊天,我就沒去找你。”
夏暖暖點頭,“我把你的名片給他了,日后如果有人找你說醫(yī)藥費不夠,你幫幫他吧。”
厲南景松開人,有些意外地看著她,夏暖暖對他笑,“我好餓,想吃咖喱雞。”
他親了下夏暖暖的額頭,將自己內(nèi)心升起地一股異樣感壓了下去,把食盒打開,反復(fù)這這幾天經(jīng)常做的動作。把食物打開,放好,碗筷擺好,叫人吃飯。
“今天兩個孩子都讓夏沐深送去幼稚園了,他們落了好幾天的小課,這幾天會住在老師家。我出趟門,等你身體好一點了我們再帶唯一去迪士尼。”
夏暖暖點頭,“你會早點回來嗎?”
厲南景點頭,“我會盡快回來的,你放心吧。”
“嗯,”夏暖暖盛了碗湯放在厲南景手邊,“你喝一點,你臉色好差,前幾天我都沒有注意到,對不起,以后我不會再把你當(dāng)作一個我需要小心翼翼對待的人了。”
厲南景神色復(fù)雜地看著她。
“南景,我以前只是自卑,你身邊的所有人有地位,有話語權(quán),他們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的中心,你們的身上散發(fā)著光,使得任何站在你們旁邊的人都只得做陪襯。”
“那個時候,我怕自己配不上你,每分每秒我都沒有真實感。你真的會愛上我這種人嗎?你真的會永遠(yuǎn)愛我嗎?你身邊有那么多比我優(yōu)秀幾百倍的人,她們是自小修禮儀,學(xué)涵養(yǎng)的世家小姐,而我,是個坐過牢,只有高中學(xué)歷的人。我連一般的正常人都比不上,卻要扎堆在你們一群天之驕子里邊,還獨得你的青睞。”
“我很害怕,我太平凡了,我想,你總有一天會不愛我的,所以我不能倚靠你,我只能倚靠自己。這是我為什么不用你的錢,不事事與你商量的原因。我信你愛我,我也很愛你,我愿意為你付出一切,但我不敢信未來。”
“可是,南景,我這樣的想法既幼稚又搞笑。我不知道我自己是否有未來,世事易變,時移世易。我用未來的隱憂來責(zé)怪你,定義你。無視了你現(xiàn)在的愛和關(guān)懷。”
“這是一件多可笑的事情,我有多愚蠢。”
厲南景聞言,此刻的心情既開心又不安。
開心的是,自己愛的這個傻女人終于開了竅,不安的是,突如其來的想通和想開,并不是好事。
有一瞬間他都懷疑是不是寶寶沒了的事情她已經(jīng)知道了,可是看著夏暖暖的表情感覺又不像,
他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只好靜觀其變。
夏暖暖說完以后就開始慢條斯理地吃飯,“你做的東西超級好吃,吃過你做的我覺得其他的東西都入不了口了。”
厲南景笑,從事發(fā)到現(xiàn)在,他的這個笑容才算是一個真正的笑容了。
“你是在拍馬屁嗎?你要知道,這種口頭上的夸獎對我來說,可是遠(yuǎn)遠(yuǎn)不夠的噢。”
夏暖暖看著他,隨即伸手?jǐn)埾铝藚柲暇暗牟弊樱瑢⑺搅俗约好媲埃唑腰c水似的親了一下厲南景。
厲南景驚得都忘記了做出反應(yīng),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隨即狠狠地咬住了夏暖暖的下嘴唇,仔仔細(xì)細(xì)地研磨了一遍。
他松開對方,看著對方有些紅腫地嘴唇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這才叫親,你那只能叫碰。”
夏暖暖皺眉白了他一眼,“很痛的,你過來。”
“干嘛啊?”
“你過來,我還能吃了你啊?”
厲南景有些小心翼翼地湊過去,剛湊過去就被夏暖暖一把拉到了面前。
眼睛對眼睛,嘴唇對嘴唇,然后,夏暖暖一口咬在了厲南景的下嘴唇上,上下兩排牙齒還左右挪動了一下。
厲南景趕緊拍的手,拍了有好幾下夏暖暖才松開。
“你這是不是有點兒太狠了啊,哇,好痛啊。”
夏暖暖看著他笑,厲南景捂了下嘴,還好好歹是沒有流血。
他拍了下夏暖暖的額頭,“看你是病人,不跟你多計較。”
夏暖暖吐吐舌頭,表示即使不是病人,也沒有在怕你的。
那天,夏暖暖吃光了厲南景帶來的所有東西,并且還點了第二天要吃的東西,神情和情緒都算不錯,不再是以前勉為其難的那種狀態(tài),也不再是小夏那個時候的小心翼翼和唯唯諾諾,她敢拒絕了,也敢提要求了,就好像這個夏暖暖才是沒坐牢前天資聰穎,活潑樂觀的那個真正的夏暖暖。
厲南景很開心,因為這個姑娘終于對自己敞開了心扉,但是他也很擔(dān)心,以為這一場轉(zhuǎn)變他不知道契機(jī),于是也就不知道了對她來說這是不是一件好事。
“你明天就走了嗎?”夏暖暖幫著一起收拾了餐碗。
厲南景點頭,“早去早回,這兩天我會讓林風(fēng)給你送飯。”
“譚秘書呢?怎么是林風(fēng)啊?”
“我給她放假了。”
夏暖暖聞言有些驚奇地看了他一眼,“你居然會有覺悟給譚秘書放假,我的天哪。”
厲南景推了一把她的額頭,“干什么,譚秘書是公司的頂梁柱,這證明了她在公司的重要性。”
夏暖暖笑,“我想出院了。”
“不行,還得再養(yǎng)養(yǎng)才行。”
“我都已經(jīng)沒事了,我在醫(yī)院里好無聊。”
“那也不行,我今早去問了徐老,他說你還得再修養(yǎng)半個月才行。”
“我想出院了去你公司上班,有我可以做的崗位嗎?我可以從實習(xí)生開始做。”
“好,你跟在譚秘書手下,我讓譚秘書帶你。”
夏暖暖笑,“你不問我為什么要去你公司上班啊?”
厲南景神情溫柔地摸了摸她地頭,“你想學(xué)醫(yī),我就送你去學(xué)醫(yī),你想去我那邊上班,我就給你安排,這些都是很簡單的事,只要你想的,無論是什么我都愿意給你,只要你要。”
“然后,我們再努力要個寶寶好不好,我想要個女兒。”
厲南景一震,“你……”
“我知道了,我是個醫(yī)學(xué)生,再怎么樣一直沒有妊娠反應(yīng),我遲早會知道孩子沒了的。”
厲南景看了他一會兒,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抱住了對方,他想說點兒什么,但是嗓子很緊,很澀。
他也不知道該說點兒什么,孩子沒了其實他也特別難過,甚至于他都想親手殺了那些讓他孩子沒了的人。
所以他也只能抱一下夏暖暖,告訴她他會一直在的,他會永遠(yuǎn)陪伴她到老,到死,自此以后的每個寒冬熱暑他都會陪她一起度過。
他摸摸她的頭,又摸摸她的背,感覺懷里的人身體微微地顫抖,這是一個生命,是他們兩個互相結(jié)合產(chǎn)生的生命體,與他倆而言這是一份獨一無二的禮物。沒了怎么會不難過呢。
“哭出來吧暖暖,對不起,我沒把你保護(hù)好,沒能把寶寶,保護(hù)好。”他講話有些停頓,那些哽咽被他巧妙地藏在了這些停頓里。
以至于夏暖暖滿臉淚痕抬頭看他的時候也被他眼角的濕潤驚到。從此以后這些痛,都不再是她一個人獨自承受了她想。
“我們再要一個女兒,跟唯一一起長大,以后的人生他們互相陪伴,有任何的苦難也可以一起承擔(dān)。”
厲南景點頭,“我們再要一個,沒事了,我不會讓這種事情再發(fā)生的。”他安慰夏暖暖,將徐老說的她不可能在有孩子的事情瞞了下來。
如果謊言能夠使人不那么痛苦,那么撒謊看起來,也就并不是一件不可理喻的事情。
夏暖暖松開人擦了擦自己的眼淚,這時,病房的門咯噠一聲被從外面打開。
徐辛帶著幾個實習(xí)生走了進(jìn)來,他走過去摸了一下夏暖暖的額頭,“沒有再發(fā)燒了?”
夏暖暖有些驚訝地看了他一眼,徐辛對她的視線恍然不覺,又拿了電子體溫計彎腰湊到了夏暖暖耳邊。
厲南景神色凌厲地看著他地動作,身后那幾個實習(xí)生也是有點兒面面相覷。
“不發(fā)燒了點滴就不用再掛,但是每天兩瓶的營養(yǎng)液不能減。”
徐辛轉(zhuǎn)頭看一個實習(xí)生,“不記下來嗎?那么多病人你能記得清楚?”
“啊?”實習(xí)生被點到名才反應(yīng)過來,連忙在懷里的本子上記下。
“你注意修養(yǎng),要靜養(yǎng)。”徐辛對著夏暖暖,又轉(zhuǎn)頭看向了厲南景,“我有話跟你說,你跟我出來一下。”
厲南景挑眉,“你這是?命令我?”
徐辛皺眉,“你每次都是這樣用惡意來揣測別人嗎?”
“你值得我用什么好意來打量你嗎?”
徐辛看著他,厲南景雙手環(huán)抱,懶懶地靠在床邊,眼神卻仿佛利劍一樣戳在他身上。
“我覺得,你最好是愿意聽我說一說。”徐辛眼神掃過夏暖暖,厲南景皺眉,終于還是跟在了說完話就轉(zhuǎn)身去了外面的徐辛身后。
“什么事?”
“那天我遇到夏暖暖之后,有人來收買我。”徐辛點起了一支煙,深深地吸了一口,“條件特別地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