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暖暖低著頭,小手指在兩側絞著衣角。
厲南景摸摸她的頭,都是當媽的年紀了,一緊張就喜歡做些孩子氣的動作。
“現在開始定制,婚禮推后一些,我的新娘一定是穿著獨一無二的婚紗,也一定是最漂亮的新娘。”
厲南景黑眸里似憧憬又擔憂的注視著夏暖暖的頭頂的小漩渦,順便也可以留點時間解決那些麻煩,給小夏一個完美的婚禮。
夏暖暖抬起了頭,鼓起勇氣打量著厲南景的俊臉,他的臉部線條此刻竟比平日柔和許多!
也許真的只是婚禮延后吧!
夏暖暖白皙的臉上露出一個嬌媚的笑容,若是觀察得仔細一點,就會發現她的笑不達眼底。
偏偏這幾日厲南景忙著應付老爺子和公司的問題,心力交瘁,也沒有細看夏暖暖的神色。
夏唯一悄咪咪打開一點指縫,又快速的合上小胖爪子,夏暖暖倒是被兒子逗笑了,兩手把兒子抱過來,捏了捏兒子的小鼻子。
夏唯一嫌棄的把媽媽的手拍開,掙扎著要下去,“媽媽,我要去看看曲阿姨。”
對于這個阿姨救了他的事情,小唯一還是個乖巧又知恩圖報的孩子,他要先去謝謝阿姨。
“誒……”
夏暖暖還沒有來得及攔住他,那個靈活的小短腿一溜煙就跑遠了,
厲南景抓住夏暖暖提步要走的手臂,“我去看看吧!”
夏暖暖一怔,點點頭說好。
厲南景正好想和曲嫣然談談,男人整理好領帶,留給夏暖暖一個決然而去的背影。
夏暖暖看向旁邊窗戶外的大樹,天氣逐漸轉涼,秋風一吹,從樹上落下不少泛黃的楓葉,這個秋天來得有點早。
夏暖暖就站在窗戶旁,盯著那顆參天大樹出神,思緒卻早飄遠了。
厲南景的大長腿幾步一跨就追上了這個皮小子,夏唯一還在噠噠噠的跟著護士姐姐跑,厲南景長臂一撈,夏唯一小朋友的小腳丫在空中撲騰了幾下。
“爹地。”夏唯一抱著厲南景的脖子,奶聲奶氣的叫著厲南景。
厲南景知道他一向聰明,也忍不住一巴掌拍在夏唯一的小屁屁上,“這樣亂跑,媽咪該多擔心,上次你不見了,媽咪擔心得吃不下飯。”
夏唯一一只小胖爪捂住自己小屁屁,小腦袋瓜子點頭一下一下的,厲南景莫名覺得像極了夏暖暖的乖巧模樣。
厲南景好氣又好笑的摸摸小唯一的小腦袋,長腿邁向曲嫣然的病房。
此時的曲嫣然正給她雇的那幾個保鏢打錢,要她和夏沐深合作,笑話,送上門的道具為什么不利用。
一開始曲嫣然是打算和夏沐深合作的,偏偏夏沐深只為自己的利益著想,兩人爭執起來。
曲嫣然故意將夏沐深往窗戶那邊引,一邊把自己的保鏢叫過來,保鏢也是個見錢眼開的大漢,兩人合力把夏沐深推下去,曲嫣然狠起來也是真狠。
她把夏唯一放在夏沐深的旁邊,自己從低二樓的窗戶縱身一躍,她估計也就是頂多骨折,沒想到居然是粉碎性骨折,一想到這,曲嫣然一張俏麗的小臉上露出了扭曲的表情。
付出了這么大的代價,她一定要得到厲南景,她不止想要他的人,還有他的心,垂下眼眸,燈光打在曲嫣然的臉上,似暗似明。
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曲嫣然收斂神色,望著自己綁著石膏的腿,一雙眸子泛著水光,垂著頭,整個人像是沉浸在自己以后人生里的灰暗。
任誰看了,這么一個年輕漂亮的姑娘,小小年紀又可能無法向像正常人一樣行走,整個人像沒有了生氣一般,都會憐惜幾分。
厲南景進門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心底越發愧疚,“唯一想當面和你道謝。”
厲南景抱著夏唯一坐在凳子上,夏唯一小大人似的先是對曲嫣然鞠了一躬,又奶聲奶氣的說:“謝謝阿姨救了我,你要快點好起來哦!”
小爪子放在床邊上,嘟起肉肉的小粉唇給曲嫣然吹吹那條腿。
曲嫣然忍了忍,這個野種以后遲早會被她趕出去的。面上露出一個和藹的笑,摸摸夏唯一的頭,“阿姨當然不能讓小唯一受傷啊!”話畢還嬌羞的看著了厲南景,欲言又止的模樣。
夏唯一這個鬼精靈一看,這個阿姨想搶走自己的爹地,突然又不是很喜歡她了,但是不能討厭阿姨,畢竟阿姨救了他,媽咪經常說做人要知恩圖報。
夏唯一有點吃醋的戳戳爹地的俊臉:“阿姨,這是我的爹地哦!不能給你當爹地。”
曲嫣然當場嬌羞就差點崩不住了,她什么時候有讓厲南景當爹的想法了,這夏暖暖生的兒子和她一樣討厭。
厲南景正了正身子,深不見底的黑眸冷然一片,“曲小姐,我很感激你救了我兒子,以后有力所能及的事情,我一定幫你。”
曲嫣然的長發披在身后,蒼白的臉上泛起淚光。
“南景哥哥你還不明白我的心意嗎?我現在這個樣子,南景哥哥你能照顧我就夠了。”說著又低著頭,雙頰飄著兩篇紅云,“如果南景哥哥愿意照顧一輩子也……也……”
厲南景看了那頭豎起耳朵偷聽的兒子,求生欲極強的咳嗽幾聲打斷曲嫣然,“我已經有小夏要照顧了,”至于這個臭小子呵呵,“你既然是救了唯一,便讓他以后照顧你吧!”
“當然,要是曲小姐有什么需要幫忙的,我也很是樂意。”厲南景想了想又加上一句。
夏唯一瞪著大大的杏眼,顯得有點呆呆的,這是爹地能干的事嗎?聽聽這叫什么爹地。
厲南景抱起呆呆的傻兒子長腿一邁,走出了病房。
曲嫣然揪著被子,臉都綠了,她要個小孩子照顧什么勁。
而此時的厲老爺子被這個糟心的孫子氣得頭疼,他一直對厲南景抱有極大的期望,沒想到有一天他引以為傲的孫子會被一個女人迷得團團轉,還把公司置之腦后,甚至……甚至他這個爺爺也不顧。
既然如此,厲老爺子第一次狠了心把厲南景趕出集團,等他沒了這些身份,吃了苦,就會明白厲家的身份的重要性,翅膀硬了竟是和他對著干,還就為個坐了牢,身份低賤的女人。
想到這厲老爺子就氣得心肝疼。
……
夏暖暖給夏鳳梅削了個梨子,腦海里想著曲嫣然和自家男人,削起來心不在焉的,看女兒心不在焉,夏鳳梅有些的擔心的叫住她,“暖暖?暖暖?”
夏暖暖一回神,白嫩修長的手就有了一道口子,鮮紅的血珠冒了出來。
夏鳳梅急得手忙腳亂在抽屜里找創可貼,偏生嘴上也沒放過夏暖暖,“你這孩子,想什么呢?”
夏暖暖不想媽媽擔心,“想唯一呢。”
當媽的還不能了解自己孩子,夏鳳梅一邊給夏暖暖包扎傷口,一邊低著頭和自己孩子說道:“暖暖,你又是為南景吧!”
夏暖暖本是不擅長說謊的人,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夏鳳梅見她這樣,拉住女兒的手,“媽媽看著你啊,一點一點從那么小一個小不點漸漸長成這幅模樣,在媽媽心里你一直是媽媽的驕傲。”
頓了頓,夏鳳梅拍了拍女兒的手,“媽媽雖然從來不說,但媽媽一直覺得暖暖應該是個驕傲的孩子,想要什么自己可以爭取,從來不會因為什么而腳步退縮。”
媽媽的溫度透過手掌傳遞過來,夏暖暖從來沒想到,原來媽媽一直把自己當做她的驕傲。
而她做了什么,夏暖暖捫心自問,重新開始審視自己,原來那些年磨滅了的不止時光,還有她的驕傲。
曲嫣然出現在厲南景身邊,她不聞不問,不是她不在乎,只是她自卑,那些女人都可以光明正大驕傲的站在厲南景旁邊。
而夏暖暖她不敢,明明以前她也是名校畢業,前途一片光明,后來再后來,她連站在厲南景身邊的勇氣都沒有,又有什么資格在這里自哀自怨呢。
她緊緊的回握住媽媽的手,干燥卻溫暖的手,“媽媽,謝謝你。”
夏鳳梅露出釋然一笑,兒女都是債,只要這丫頭過得好,不后悔就好。
之后的厲南景消失了很長一段時間,夏暖暖沒去問也沒去了解,她想,這份不對等的愛情,是時候讓它冷靜一下。
夏暖暖又買了很多醫學書,雖然以前的知識她沒有忘,但是這還不夠,她要吸收得更多。
夏唯一守在外婆身邊,坐在比小短腿還高一些的凳子上,晃悠著自己的小短腿,小大人似的唉聲嘆氣,小小的眉毛扭成一團。
媽咪天天捧著書,爹地沒有時間,他成了沒人疼沒人愛的小白菜了。
夏鳳梅眉頭舒展的睡在病床上,許是再次夢見了多年前的那個拿著獎學金驕傲又肆意的少女和她分享成就的樣子。
夏唯一黑得純凈的眸子滴溜溜的四處轉動,順著凳子邊邊小心翼翼的往下滑,在病床旁邊的矮桌上擺著夏鳳梅的手機正在充電。
人小鬼大的夏唯一提著自己的小胖腿輕聲繞過去,小小的爪子撥弄了一下手機。
誰都知道最近總裁的心情不佳,靠近總裁一片低氣壓,厲南景坐在意大利定制沙發上揉了揉眉心,最近忙著應對老爺子的刁難,他居然有些力不從心,這個集團當家人到底還是老爺子。
聽著市場部的報告,厲南景眉頭皺得更緊了,譚秘書在旁邊大氣也不敢喘。
就在此時,桌上的手機振動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