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沛畢竟是星岸集團創始人的堂弟，在星岸集團也曾身居高位。他在星岸集團的任何部門走動，應該都沒有人敢阻攔。

　　而現在，他過來看望自己的外甥女，本身是一件特別簡單的事情。卻因為他今天的“換頭手術”說法，讓吉栩忍不住對這個人充滿了警惕。

　　“走吧，我們去會會他。”

　　在蘇誠說話間，三個人幾乎同時向著門口走起來。但是蘇誠和葉嘉良立刻都用目光叫住了吉栩。

　　蘇誠看看葉嘉良，又看看吉栩：“吉栩，你還是別過去了。就讓馮沛以為你和秦妍一起離開了吧。”

　　“為什么……”

　　“我的電腦上有監控，你遠遠地看著聽著就行，不管聽到什么都別沖動。馮沛這家伙一項口無遮攔，你在現場他反而會越說越歡。”

　　吉栩只得點點頭看著他們離開，然后自己坐到了電腦前。

　　蘇誠的電腦原本就打開了監控功能，吉栩找到Queenie的病房號，放大了畫面，也調大了音量。

　　也許是之前被吉栩扔在星岸之光門口時出了很多汗的關系，馮沛已經換了身衣服。現在他正站在Queenie的病床邊，注視著沉睡中的Queenie。

　　“馮部長，您來啦。”蘇誠和葉嘉良走了進來，站到Queenie病床的另一邊。

　　馮沛沒有理他們，他繼續注視了Queenie很久，才臉都不轉地問道：“葉嘉良，這些年星岸科研部真的就一直在吃老本，毫無新的建樹嗎？”

　　葉嘉良答道：“發生了太多事，很多人的心都累了。一些骨干離開后，星岸科研部在漩渦方面的研究就停了下來，我們只能采取比較保守的研發策略。”

　　“你不是還在嗎，還有錢楚瑜，錢楚瑤，方一明，蘇誠，Queenie也還躺在這里，你們明明可以推動星岸更上一層樓的。還有，今天站在你旁邊的小吉栩，我看你挺器重他的，他能上手幫助星岸了嗎？”

　　“葉部長……我們不能拔苗助長。”

　　馮沛哼了一聲：“拔苗助長……想想我們曾經的那個吉栩，他提出的一個個猜想哪怕過去了十九年我依然記得清清楚楚。記憶復制，這已經在Queenie身上證明了；還有心靈感應，人格調和，多重人格，還有脫離螺旋塔直接開啟漩渦，還有瀕死時的巨大能量，還有時間悖論的實驗計劃。當年吉栩做了這么多猜想，你們竟然空放了十幾年什么都沒干。”

　　吉栩在電腦的這一頭聽得清清楚楚。之前那個吉栩，還真是個天才。在將近二十年前，他就做出了一個個讓人難以置信的猜想。而且，除了馮沛、葉嘉良、蘇誠已經知道的記憶復制外，心靈感應、脫離螺旋塔開啟漩渦、瀕死時的巨大能量實現超長時間穿越，都是吉栩從洛心悅處聽說過，還沒有向他們告知的。

　　吉栩突然覺得，比起另一個吉栩，自己真的有些遜色。

　　馮沛又問道：“剛才秦妍怎么了？”

　　蘇誠忙答道：“沒什么，就是一下子無法呼吸了。”

　　“是她本來就肺功能不好，還是受到Queenie的影響？”

　　蘇誠不解地問道：“什么叫受到Queenie的影響？難道……她們真的有心靈感應？”

　　吉栩努力在蘇誠與葉嘉良面前否認的東西，居然被馮沛輕描淡寫地說了出來。而且，他依據的還是另一個吉栩在很久之前做的猜想。馮沛，真的是一個不能小瞧的人。

　　馮沛向前走了一步，伸出手輕輕撫著Queenie的頭發：“其實我知道，Queenie變成這樣她自己是最痛苦的那個。今天我對秦妍說的話可能進一步刺痛到她了。”

　　“她會理解的。”葉嘉良說道，“畢竟您是她的舅舅。”

　　這時馮沛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對兩人說話：“人的意念是很強大的。除了開啟時空隧道，還可以強迫自己結束生命。也許，Queenie真的到了應該解脫的時候。”

　　這段話讓葉嘉良和蘇誠都不知道應該怎樣去接。

　　“蘇誠，和這里的護士說一下，我會經常來看Queenie的。”

　　“好的……馮部長。”

　　馮沛又低下頭去，像是在思考什么，然后他轉過身來對著葉嘉良說：“你應該考慮起來，如果Queenie馬上會死去的話，你可以利用她來進行哪些實驗，可以證明吉栩的哪些猜想。”

　　拿自己外女生的死亡來做實驗……馮沛還真的是個瘋子……

　　葉嘉良回答道：“葉部長，秦妍現在是星岸集團的總裁，是星岸的最高領導。沒有人可以強迫她做任何事，而且這是您哥哥遺囑中寫明了的。”

　　“為什么不可以？她只是個克隆人。”

　　“馮部長……時代不同了。您被關了整整十六年，不知道現在大家對法制看得有多重。不會再有黑影聯盟幫你設計那些違法的事情了。更重要的事，現在的年輕人是不會對這種幕后軍師的工作產生成就感的。”

　　“每個年代都會有惡人的。”馮沛冷笑了兩聲，走出了Queenie的病房。

　　蘇誠抬起了頭，看向攝像頭的方向，算是隔空和吉栩對看了一眼。然后，他對葉嘉良說：“這么多年的牢獄生活，一點都沒有改變他。”

　　葉嘉良叉起手，拖著下巴想了一想：“我現在就去找馮涵商量一下，對馮沛進行監視居住吧。反正現在也是由星岸集團的錢養著他。”

　　“葉嘉良，他怎么說也是星岸集團的主要股東。我估計就算你不監視他，他也會常常到星岸之光、星岸之環去露臉的。”

　　蘇誠和葉嘉良兩人也從Queenie病房的監控中離開了。吉栩坐會到蘇誠辦公室的沙發上，回想著剛才畫面中的那個人，那些話。

　　和他一直懷疑的路名、路云海、顧肖相比，馮沛才是真的對秦妍沒有一點善意。他可以不帶感情地說出換頭，又可以直接說秦妍是克隆人。只要給他一絲機會，他一定會重新抓住星岸集團的控制權，將這個超級企業重新發動起來。無情地，冷漠地，進行他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些與漩渦有關的實驗。

　　馮沛，已經被吉栩確認為一個新的懷疑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