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栩，你能不能回想出那個人的特點？”

　　吉栩搖搖頭：“就是在昏暗的夜色里瞟到一眼，而且我轉回頭看的時候那個人越走越遠，一直沒有回頭。”

　　“如果再讓你見到那個人，你能不能立刻認出來？”

　　吉栩努力將腦中那個人的形象一遍又一遍地還原。但是，那樣的夜色下，那樣的匆匆一瞥，他越是回想，那個影像反而越是模糊。

　　“我真的不能保證……”

　　“那個人，不是我們星岸集團的？”

　　“應該不是……雖然我去過星岸之環、星岸之光和星岸大學幾次，但是真正讓我仔細看過臉的人并不多，我覺得我應該都能認得出。”

　　葉嘉良歪了歪嘴，拿出手機撥了電話。

　　“小盧。今天吉栩到鎮海醫院的時候遇到過可疑的人，你去查查看有沒有監控畫面，看看和他擦肩而過的都有誰。”

　　掛掉了電話，葉嘉良低下頭去在偷笑。

　　“葉部長……你笑什么？”

　　“我在笑，你一直抗拒過來幫我，卻還是幫了我的忙。”

　　吉栩無奈得搖著頭站起身來，今天應該也就到此為止了：“葉部長是不是可以派車送我回去了？”

　　葉嘉良笑了幾秒，才緩緩站起身來：“不急。既然你為星岸出了力，我也也會給你一些獎勵。”

　　獎勵？在這里？這間才剛剛打掃過，都不知道多久沒人用過的辦公室里會有什么獎勵？

　　順著葉嘉良的目光，吉栩轉過頭，又看見了那兩個蛋型座椅。

　　“這個是很多年前的舊款VR影院吧？”

　　“這是Queenie叫人做的，在每個城市的星岸辦公室都有一套。在她出事前，不論到哪里她都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看上一遍。”

　　好吧，葉嘉良又一次抓住了吉栩的弱點。

　　吉栩走到那兩個蛋型座椅前，它們確實已經很舊了。但是它們依然被擦拭得干干凈凈，白色的塑料材質蛋殼甚至映著夜晚的燈光和夜色。

　　Queenie……她在每個城市都放一套，到底里面播放的是什么？

　　“吉栩，坐上去吧，右邊那個。”葉嘉良一邊說著，一遍已經開始為吉栩準備VR眼鏡。

　　等吉栩坐穩后，葉嘉良幫他系好安全帶，戴上了眼鏡。在視線進入眼鏡前吉栩最后留意到的，是葉嘉良手中的一個袋子……類似于飛機上用的嘔吐袋。

　　和畫面一起漸漸出現的，還有耳邊的聲響。吉栩發現這套影音系統里的場景是在一輛車里，是一輛非常低矮的跑車，而且正在高速公路上飛馳。

　　吉栩自己的視角是司機，他正雙手緊握著方向盤。他的袖口……穿的是白色西裝？

　　“吉栩，你別開太快了。”秦妍的聲音從右側傳來，讓吉栩驚得一陣哆嗦。他趕緊轉頭看右去，副駕駛座上真的是秦妍，她穿著婚紗，正微笑著看向自己。

　　化過妝，原本就在吉栩心中滿分的臉龐……吉栩明白為什么高考要有一百五十分了。因為一百分已經不夠形容這種驚艷的感覺。模特的一般身材，低胸的婚紗，小皇冠型的頭飾，鎖骨……秦妍……不對，這是Queenie，她透著滿滿的女人味，讓吉栩挪不開視線。

　　“我開得不算快。但是妍妍你放心，一定來得及。”

　　吉栩突然聽到了自己聲音，雖然從音響中聽到與自己平時說話時聽到的并不一樣，但他知道，這就是自己的聲音。他趕緊看了看車內的后視鏡，自己……那個吉栩……怎么燙了一個全部往上走的發型。

　　穿婚紗的秦妍懶懶地靠在座椅上撅起嘴來：“我們的兩個媽媽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非要我們婚禮當天領證，太趕時間了。”

　　秦妍的俏皮表情引得開車的人笑出聲來，還在高速的駕駛中伸出右手用食指逗了逗她的嘴唇。

　　這時左邊音響傳來了一陣尖銳的呼嘯聲，一輛小車用極快的速度從左側超了過去，又快速變道想強行超越正行駛在跑車前方的大型卡車。

　　隨著悶雷一般的碰撞聲音，前方大型卡車猛烈地上下顛簸了一下，然后失去了速度。秦妍……是秦妍嚇得尖叫起來。吉栩根本沒時間看她，他的注意力都在前方。那是大量的鋼筋蹦跳著從卡車上泄落，朝著兩人乘坐的跑車扎了過來。

　　吉栩自己還在學車，他緊張地抬起雙手，卻不知道該怎樣打方向。他下唯一能確定的是，開車的那個吉栩，只要向左躲閃就有可能讓自己逃過一劫。但是……他選擇了向右打方向盤！

　　跑車才稍稍向右閃了一米左右，幾十根鋼筋就沖破了擋風玻璃，夾雜著玻璃碎屑向著吉栩的身體、四肢、眼睛沖了過來。

　　蛋型座椅猛烈晃動著，畫面中也只剩下了一片腥紅。吉栩趕緊扯掉VR眼鏡，不斷喘著粗氣。

　　葉嘉良一面關閉蛋形座椅的電源，一面將手中的嘔吐袋遞給吉栩。

　　吉栩皺著眉頭擺擺手。他需要的只是坐著喘一會氣，深呼吸幾下，讓心跳緩和下來。

　　“第一次看就沒有嘔吐，你的心臟挺大的。”

　　吉栩用鼻腔狠很地呼吸了幾下，慢慢站起身來：“葉部長，我的心臟確實很大，但不是用來讓你這么折騰的。”

　　“其實，這是Queenie用來折騰別人的。他把星岸的高層，還有很多天才青年都折騰了一遍。”

　　“為什么？”

　　葉嘉良把VR眼鏡放回到原本的儲藏位置，并回答道：“Queenie要努力說服所有和漩渦技術、克隆技術有關的人幫助她救下她的愛人。”

　　吉栩站在哪里，咬著嘴唇在思考。他的這種反應讓葉嘉良也覺得意外。

　　“吉栩？”

　　吉栩輕輕搖了搖頭，走到窗邊看著外面寧波的夜色。想了好久，想了他以前都不愿意去想的一個問題。

　　“葉部長……”

　　“恩？”

　　“Queenie是不是什么都知道？”

　　“你指的是什么？”

　　吉栩很難受地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十幾年前，吉栩為了救秦妍，也就是那個Queenie而死。Queenie不愿意接受這個結果，她動用星岸集團的力量尋找拯救愛人的方法。這其中，應該包括通過漩渦穿越回去，還有克隆兩人，并且在成年后將自己的記憶復制給小秦妍。這些，她都知道。她不僅僅知道，這項實驗要犧牲掉至少一百個只有一歲的克隆嬰兒，還早就計劃了要霸占秦妍的身體和思想。”

　　葉嘉良完全沒有想到吉栩會往這個角度去想，他居然也愣住了。

　　吉栩的眉頭幾乎都要擠到一起了，眼圈也慢慢紅了起來：“Queenie難道不是個惡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