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曉峰將停在了寧波市區一棟二三十層的商務樓前。吉栩下車后抬頭望去，有不少樓層仍然亮著燈光，就好像隱隱地散著里面緊張忙碌加班所產生的氣息。這棟樓雖然不算太高，但是外觀上像極了星岸的總部大樓-星岸之光。這里一定是星岸集團在寧波的辦公樓。

　　夜間的寧波，不時會有一些涼風吹過，就好像是在提醒吉栩，你怎么又跟著葉嘉良的節奏，怎么又陷到漩渦的事情里來了。也許這個年紀的吉栩，最希望的就是和原來那個對漩渦做出精確計算的吉栩劃清界限。但是對秦妍和關心，甚至也有一些對漩渦好奇心的成分在內，使得他每一次都抵不住葉嘉良的誘惑。

　　漩渦……真的已經吸住了吉栩。

　　三人都下車后，吉栩才注意到盧曉峰也受了傷。他的左手上臂做過明顯的包扎。就是說……下午爆炸的時候，盧曉峰在現場。

　　葉嘉良領著盧曉峰和吉栩走進了大樓。大廳里的值班保安顯然并不認識他，直到葉嘉良刷過通行證在門禁顯示屏上顯示出他的身份后，保安才嚇得趕緊立正行禮。

　　進入電梯后，葉嘉良按了中部和頂樓的兩個樓層，并對盧曉峰交代：“你去和這邊的負責人溝通好，盡可能找出漩渦目擊者。我帶吉栩到頂樓去。”

　　電梯在中部樓層開門時，吉栩看見了一片熱火朝天的加班景象。喧嘩聲、電話鈴聲、鍵盤打字的聲音還有打印機滋滋的聲響交匯在一起。在盧曉峰拍幾下手吸引住大家的注意力并要求大家安靜襲來的同時，電梯門再次關上了。

　　“到頂樓辦公室，我對你講一下現在的情況。”

　　電梯到達頂樓后，有兩名圍著圍裙的工作人員站在一間辦公室門口向葉嘉良和吉栩彎腰鞠躬。看來，這件辦公室很少有人用，工作人員才剛剛進行了清潔。

　　葉嘉良推開門帶吉栩走了進去。

　　這件辦公室很有意思。除了有一整面墻都是玻璃可以看見寧波市區夜景外，其他的擺設也很特殊。一邊是一張辦公桌，另一邊是兩個蛋型的沉浸式桌椅，中間是一張會議桌和幾把椅子，還有一整面墻的書。也許，這里并不是固定給誰用的，不論哪個高級領導前來造訪，需要用辦公室時就會派人打掃之后使用。

　　“來，坐吧。”

　　吉栩跟著葉嘉良做到了中間辦公桌的兩邊。這里沒有先進的全息影像系統，給吉栩一種在星岸大學或者自己的高中遇見葉嘉良的感覺。吉栩不斷觀察這周圍，總覺得這間房間哪里不對，而葉嘉良也詭異地笑著，仿佛吉栩的樣子在他預料之中一般。

　　“葉部長，你可以開始說了。空箭袋，到底怎么了？”

　　葉嘉良這才點點頭，重新將注意力落回到辦公桌上來。他拿出手機，打開一張圖給吉栩看。這是一張云圖照片，上面用兩個紅色的圈標記了一處隱藏在云層里淡淡的圓圈形云。在紅圈的右下角，有幾行文字，分別是經度、緯度、海拔高度范圍和時間。那個時間，正是今天下午的十五點整。

　　“這就是你獲得的漩渦預報？”

　　“是的。”

　　“然后呢？”

　　“然后我派了盧曉峰過去。按照我們的預案，他會提前幾個小時到達目標地。”

　　“盧曉峰？”難道……計劃用盧曉峰來開啟漩渦？

　　葉嘉良笑著搖搖頭：“你想多了，盧曉峰會帶上3D攝像鏡頭，秦總會在星岸總部通過VR眼睛觀察現場。秦總才是漩渦開啟人。”

　　就是說，當時開啟漩渦的一百個克隆大腦都還健在，秦妍是可以隨時再開啟漩渦的。

　　“但是呢？出了什么意外？”

　　葉嘉良將手機上的圖片放到最大，可以看到圓心定位是在一個建筑上：“我們只能精確到這個程度。今天漩渦就是發生在地圖上的這棟樓里。”

　　“那為什么還是……丟了？”

　　“這是星岸集團寧波制藥有限公司的大樓。從二樓起都是辦公室，一樓是一個包裝材料倉庫。今天的高度范圍是從二樓到五樓之間，那里一共有超過一百間辦公室。我們大意了。”

　　吉栩疑惑地問道：“大意了，是什么意思？”

　　葉嘉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也許，他真實是有些懊悔：“這么多年，都快四十年了，漩渦從來沒有脫離過星岸的掌握。所以我們的計劃就只是觀察現場，取回紙條，安排漩渦開啟。”

　　“結果被人截胡了……”

　　“一樓正在卸貨的車輛爆炸了。幾乎所有二樓三樓的辦公室都被掀掉了一層皮，爆炸帶出的化學品還燙傷了三樓、四周和廠區里的很多人。盧曉峰在五樓的走廊上，也被燙傷了左手。”

　　吉栩思索著漩渦的原理，又追問道：“漩渦……是不是只能跨一年時間開啟？”

　　“我們現在只掌握了兩個模型。一個是由開啟人帶著一千五百個剛剛成熟到八九個月的大腦，可以開啟二十年內的漩渦。另一個是利用兩個成年大腦，帶九十八個八九個月的大腦，可以一年內的漩渦。都是……吉栩計算出來的。”

　　吉栩只想搖頭。葉嘉良不斷將他拉向星岸集團，就是希望他可以和之前的吉栩一樣，為他們在漩渦的研究上出一份力。但是吉栩，畢竟是吉揚家的吉栩。雖說有些數學天賦，但是在居家男人吉揚、賢妻良母林萱的撫養下，應該是遠不如另一個吉栩的。

　　吉栩，并不愛數學，他和大多數高三畢業生一樣。對未來的鉆研方向并沒有想好，他一步一步走向星岸的唯一原因就是想要保護秦妍。

　　“但是葉部長，即使受到了空箭袋的信息，我仍然感覺你并不是特別著急……”

　　葉嘉良先是哼著聲笑了兩下，接著又大笑起來：“你觀察得真夠仔細。”

　　“但你也不是成竹在胸的樣子。”

　　葉嘉良收起笑容，認真地答道：“確實，我還抱有一絲希望。希望找到漩渦的目擊者，隨便是誰，星岸可以將為他做一個克隆體，等十六年后再開啟這個漩渦。”

　　“要是真的找不到呢？”雖然葉嘉良的話說不上樂觀，但吉栩連他的這份樂觀都沒有。

　　“找不到的話，那就有意思了。星岸將迎來第一個對手，同一個時代，同一個世界，有兩個可以開啟漩渦的勢力，太有趣了。”

　　吉栩一直盯著葉嘉良的眼睛，希望看出他這句話中違心的部分，但是他沒有找到。葉嘉良守著漩渦和么多年，真的孤獨了……現在的他，透露出的是一種戰斗的愿望。

　　“吉栩，你信不信有其他人可以第一次開啟漩渦，也許是無意識地開啟漩渦，就知道利用它來傳送信息？利用它來壟斷漩渦本身？”

　　“不信……這幾乎沒有可能。”

　　葉嘉良激動地一拍桌子，幾乎嚇到了吉栩：“那不就行了！”

　　吉栩冷靜想了想，提醒道：“葉部長……你是在刻意將這一系列的爆炸事件和漩渦的丟失分開。”

　　“難道你有可以將他們聯系起來的證據？”

　　有嗎……有嗎？吉栩不斷問著自己。來自明年的紙條，說明很有可能星岸、漩渦會受到外部力量的覬覦。這一系列的爆炸……還是從星岸控制中丟失的漩渦……

　　“我想起來了！我剛到鎮海醫院的時候和幾個人擦肩而過，他們中一定有一個是我認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