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了?怎么會逃了?”魯局又驚又怒,忍不住斥責道。
“在押送薛天仇回警局的途中,他突然渾身抽搐,翻白眼,還冒冷汗,伴隨著呼吸急促的現象,完全看不出來是裝的,于是我們趕緊把他送到醫院檢查,就在檢查的過程中,薛天仇突然發難,不但打傷了醫生,還打了我們兩個同事,趁亂逃走了!”余靜羞愧的解釋。
這個時候,魯局也沒心思責備了,馬上下令道:“發布全城通緝令,立刻封鎖各個交通要道、車站、機場、港口及高速收費站!務必要把薛天仇捉拿歸案!”
“郭局已經下了命令。”靜姐解釋:“我們的同事現在正前往他平時去的地方,幾個珠寶店、服裝廠、成人用品廠和家里,以及經常吃飯的飯店,玩的夜店,希望能將他擒獲。”
魯局剛掛電話,我馬上問道:“讓薛天仇逃掉了?”
魯局點了點頭,憂心忡忡道:“現在來不及解釋了,薛天仇這個老奸巨猾的家伙,真想不到會發生這樣的情況,我得趕緊回去。”
聽到薛天仇逃跑的消息,我心里也很震驚,畢竟在薛天仇身邊臥底這么長時間,原本的計劃就是捉拿薛天仇的,現在卻讓他逃了,雖然和我沒多大關系,但我也覺得自己的任務還沒完成。
“我跟你一起去。”我趕緊說道。
“不用了,你為我們做的夠多了,今晚發生這么多事,相信你也累了,先回小靜那,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會再聯系你。”
說完這話,魯局立刻坐上車子,臨走前不忘給負責現場的同事交代一番,然后火速離開了。
看著魯局心急如焚的模樣,我自然不能坐視不管,他不讓我幫忙,我自己去做。
我趕緊問現場的警察要了一輛車子。
他們從魯局那已經知道我是臥底的消息,我問他們借車的時候,連問都不問,馬上說好,眼中還閃爍著崇拜的神色,讓我有些不好意思,居然讓刑警崇拜自己,想想心里還挺開心的。
車里開離魚龍碼頭,我第一個想到的是薛天仇的家。
我對薛天仇很了解,薛天仇對女兒十分溺愛,把薛雅琪當成手心里的寶貝來呵護,就算他要逃跑,也很可能去自己的家,哪怕不說什么,也要看上女兒一眼才肯安心離開。
想到這,我立馬將車子提速到最大,直奔薛家而去。
夜色中,一個頭發凌亂,身披大衣的中年人開著一輛黑色的標致,行駛在凌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
這個時候,屬于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街上的店鋪基本都打烊了,除了路上偶爾過往的車輛,也就零星的燈光從一些夜店和二十四小時超市內映出,顯得幾分蕭條。
路邊垃圾箱里,兩只渾身臟兮兮的流浪貓眼中閃爍著綠色的光芒,在翻尋食物。
天橋下,裹著破被子的流浪漢在睡夢中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車子風馳電掣而去,此時的薛天仇心亂如麻。
他先后給幾個人打了電話,大多是無人接聽狀態,還有兩個電話里傳來陌生人的聲音。
薛天仇知道,電話那頭是警察。
今晚,本來是計劃對付蕭千絕的,沒想到一切變化的實在太快。
之所以選擇逃逸,是因為他打電話給兩個合作伙伴。
發現道觀的觀長居然在今晚同一時間被警方抓獲了。
供應商被抓,很可能牽扯出自己。
他知道,這一次算是徹底栽了,卻想不出失敗的原因。
他平時做任何事都很謹慎,按理說,合作伙伴根本沒有被發現的可能,現在倒好,不但被發現,還被抓。
而且今晚的事情實在太蹊蹺了,被蕭千絕甩掉也就算了,關鍵時刻偏偏那些警察攔下了他們。
他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又恨又急。
現在根本來不及多想了,先逃出去才是關鍵。
但離開西元之前,他要回去一趟,去見一個人。
女兒薛雅琪是自己的掌上明珠,他最放不下的就是薛雅琪,哪怕是回去看上一眼,稍微交代一下,也是好的。
想到以后很有可能無法和女兒見面了,他心里就格外難過,恨不得現在插上翅膀飛回家。
即便將車速提到最快,也沒法安撫歸家心切的心情。
同時,他心里又有些后悔,是不是自己最近真的太操之過急了,忽略了很多細節,才導致功虧一簣,徹底失敗的噩運。
車子很快來到了自己家的小區。
里面全是聯排的別墅,薛天仇將車停在自己家樓下,發現樓上女兒的房間燈還亮著,有些納悶,心里又有些不好的預感。
這個時候,女兒怎么還沒睡?
難道被警察捷足先登了?
他悄然翻過墻,落在自家院子里。
不過他剛落地,手電筒一束光就照了過來,隨之而來的是一聲厲喝:“是誰,鬼鬼祟祟翻墻想干什么?”
他嚇了一跳,二話不說要逃跑,卻被對方一把拉住了。
不過,當看清對方的面貌后,薛天仇原本緊張害怕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下來。
對方是個身材壯實的青年,穿著黑色西裝,戴著空氣耳麥,沒想到居然是自己請來的保鏢。
這保鏢是從保安公司雇傭回來的,現在正在值夜班,巡邏的時候剛好發現了薛天仇
因為今晚行動很隱秘,所以即便是保鏢,因為不是親信的緣故薛天仇也不會帶著,就讓他們看家。
當看清是薛天仇之后,那保鏢連忙說對不起,不知道是薛總回家。
薛天仇擺了擺手,對他說道:“待會無論什么人,只要敢闖進來,就立馬攔住他,并說我不在。他要是敢硬闖,就揍他,明白了嗎?”
保鏢立即點頭說明白。
薛天仇沒再廢話,毫不猶豫拿鑰匙開門進了客廳。
客廳燈沒開,黑漆漆的一片。
他打開燈,第一件事是倒了杯水,一口氣把喝干。
喝完,就準備上樓去女兒房間看看女兒,沒想到一道睡意惺忪的聲音在他頭頂上方響起:“爸,你怎么才回來,你這是怎么了?”
薛雅琪穿著一套粉色的隨意,趴在二樓走廊護欄上,打了個哈欠看著父親。
此時薛天仇的現象極為狼狽,不但身上到處沾著塵土,平時都是梳的一絲不茍的發型也凌亂了,額頭還滿是細密的汗珠,和往日那成功商人的形象完全天壤地別,讓薛雅琪有些疑惑。
看到女兒,薛天仇臉上頓時浮現出一絲慈愛的笑容:“雅琪,你怎么也沒睡?”
“我都睡了一覺了,起來上廁所的。”薛雅琪回答道,又問,“爸,你去哪里的,怎么搞成這樣?”
“半夜和朋友去釣魚,不小心摔了一跤。”薛天仇一直看著女兒,恨不得將女兒一次性看個夠,笑著說道。
薛雅琪這才釋然,又打了個哈欠,說道:“那你早點睡,我也繼續睡去了。”
薛雅琪轉身要回房間,薛天仇急了,叫了一聲:“雅琪!”
薛雅琪愣了一下,有些疑惑的問道:“爸,還有什么事嗎?”
“你先下來,爸有件事要跟你說一下。”薛天仇微笑著對女兒說道。
薛雅琪有些納悶,感覺父親和以往似乎有些不一樣,哪里不一樣一時半會也看不出來,但還是聽話的沿著樓梯走了下來,坐到了父親對面的沙發上,問道:“爸,什么事,你說吧。”
薛天仇直直的看著薛雅琪,想到日后很有可能再也見不到女兒,心里一酸,雙眼就有些紅了。
見父親神色不對,薛雅琪問道:“爸,你怎么了?”
薛天仇頓時笑了起來:“沒什么,就是想跟你說,我馬上可能要到國外出差。”
“原來是出差,我以為是多大的事。”薛雅琪不以為意,“這次去哪里出差,怎么總選在我上學的時候,不然帶我一起去國外見旅游一下,多好。”
薛天仇苦澀的笑了笑:“這次可能去很長的時間。”
“多長?有沒有跟媽媽說?”薛雅琪隨口問道,并不是很在意。
“沒,你告訴你媽媽就好了。大概要兩三年。”薛天仇嘆了口氣,有種英雄末路的感覺,緩緩說道:“我這么走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以后不要太任性了,眼光也不要太高了,看到合適的,就在一起吧。爸老了,管不到你們年輕人的事了。在家要聽媽媽的話,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好好學習,爭取考一個好點的大學,不要讓你爸媽失望,知道嗎?”
聽到這話,薛雅琪有些疑惑的看著父親,忍不住問道:“爸,你今天怎么了,說的好像是生死離別一樣,雖然兩三年有點長,不過我和媽媽還是可以去國外看你啊?”
聽到這話,薛天仇心里別提多難受了,起身坐到女兒身邊,用溺愛的眼神看著她,輕輕撫摸女兒的秀發。
雖然,他心里很清楚,從醫院逃出來的第一時間,自己應該立刻逃到別的城市,不應該折返回家,但為了見女兒一面一切都值了。
以警察的辦事效率,自己還有時間逃出去。
即便逃不出,也可以找地方躲起來,等過一段時間,風聲稍微松一些,再想辦法逃出去。
“嗯,我知道了,我會告訴媽媽的。”薛雅琪也笑了起來,這是成年后父親第一次撫摸她的秀發,她不由的靠在薛天仇懷中,對著父親微笑。
薛天仇雖然心里很著急,想要盡快逃出去,但是女兒依偎在自己懷中的感覺太美妙了。
他不由閉上了眼睛,靜靜體會父女之間的天倫之樂。
有那么一瞬間,他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不該走上販毒這條不歸路。
砰!
突然間,一聲槍聲響起,劃破了夜的寂靜,也打碎了他的夢,讓薛天仇一瞬間清醒過來。
“爸,怎么回事?”薛雅琪也格外驚訝,這聲音明顯不是有人放爆竹,當初有人追殺他們一家的時候,她聽過,是槍聲。
“別擔心,沒什么事,我出去看看。”薛天仇盡量安撫女兒。
不過還沒等他起身出去,大廳的門被人一腳踹開,一個身影出現在二人的視線中,手里還拿著槍。
看到這個身影出現,薛天仇大喜過望:“小路,你也逃出來了!”
聽到這話,薛雅琪一愣,緊張問道:“爸,什么逃出來?”
我手里拿著槍,怔怔的看著二人,雖然已經猜到薛天仇很有可能回來看女兒,當看到父女二人站在一起的場景,心里還是有些不忍。
我舉起手槍,瞄準了薛天仇,嘆了口氣說道:“薛天仇,對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