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蕭臨升從太后的壽安宮中走了出來。
這是他這三日來第七次來到壽安宮中。
他來了這么多次,就是為了他的舅父顧言錚的事情。
他雖是貴為太子,但是平日里需要打點的地方又實在太多,所以他的舅父顧言錚就給他了一個方法。
顧言錚找大齊與北燕交界之處的土匪,讓他們搶去運送糧草的鹽商的糧草,并拿到這換來的鹽引。
然后再將這鹽引賣給對應的鹽商。
這個方法,讓太子他自己得到了許多銀子。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一個手里拿著自己賣給他鹽引的鹽商,在去換鹽的時候突然被晉王的手下抓了起來。
那張鹽引的編號是甲字一百二十三號。
晉王說這張鹽引所對應的糧草里被下了毒,于是便將這鹽商抓了起來。
不出意外地,這鹽商供出了顧言錚。
顧家剛剛出了事,顧皇后被廢又自盡。
而顧言錚,是顧皇后唯一的弟弟,也是顧家現下唯一的男丁。
他舅父顧言錚有了三個女兒,就是沒生出兒子。
所以他這幾日為了顧言錚的事情忙前忙后,太后壽安宮的門檻都要被他踏破了。
他一定要為母親家留下一條根。
蕭臨升走出壽安宮,仍然是一如既往的碰壁。
他只得無奈地又回了東宮。
剛進東宮的門,就看見顧言錚的父親,一下子跪在了自己面前。
“殿下,求您救救言錚吧!”
太子看著這么大歲數的顧閣老這樣跪在自己的面前,也是心有不忍,連忙把他攙了起來,“他是本宮的舅父,本宮一定會救他,您快點起來,咱們到屋內好好商議。”
顧閣老被太子攙扶著起來,走到了殿內。
太子坐在上方,問道:“若是單單販賣鹽引,倒也還好說。可是怎么能出下毒的事情?”
顧閣老嘆了口氣,“殿下,這糧草里有沒有毒,那群北燕人在劫糧草的時候也不知道啊。許是之前那送糧草的鹽商下的,許是那些北燕人下的,又或許這根本就是陷害啊!”
“現在母后一死,太后也不打算管這樁事,父皇那邊又不松口。”太子氣道,“還有這個老六,想幾個月前他剛從登州回來還是一副柔善可欺的樣子,沒想到現在這才幾天,就這樣陰險。”
顧閣老顫顫巍巍問道:“依殿下這意思是,這件事是晉王的詭計?”
太子道:“那糧草里肯定沒毒,本宮就不信,哪一個鹽商這么傻,敢往這樣重要的糧草里下毒?這不過就是老六為了扳倒我使得計策罷了。”
顧閣老急道:“殿下!不管這是不是晉王的陰謀,言錚他的確是勾結了北燕人。現在辰妃娘娘一死,大齊和北燕的關系不復從前。這個節骨眼上言錚被發現勾結北燕盜匪,陛下定會大怒啊!殿下,我們顧家,就只剩下言錚這一根苗兒了,您不能讓您的母家斷了根啊!”
太子的手托著額頭,“本宮知道,母后剛故去不久,本宮不能讓母后在九泉之下還不能安心合眼。”
說起了顧皇后,顧閣老的眼中也微微有些濕潤,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朝著太子道:“殿下,老臣以為,皇后娘娘的死,定然也和這晉王有關!”
“你說母后的死,和老六有關?”太子搖搖頭,“老六那個時候,性子綿軟,本宮不信他能做這么大的局。”
“殿下現在還相信蕭臨逸當時是真的綿軟嗎?”顧閣老氣道,“他回金陵第一天,三言兩語地就讓殿下在東宮禁足了這么久。這陛下剛從圍場回來沒幾天,皇后娘娘就出了事。現在皇后故去才幾個月?言錚就又出了事!殿下,蕭臨逸什么時候性子綿軟過!”
“好了。”太子心中煩悶,出聲制止顧閣老,“先別提老六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才能把舅父救出來。”
“殿下可有對策?”
太子的手指輕輕揉著鼻梁,“本宮能動用的人都動用了,可是陛下不肯松口,太后也不肯出面。為今之計,只能硬拼一下了。”
顧閣老一聽,這太子是有了對策,便趕忙問道:“殿下此話何意?”
太子道:“這下毒之事,本宮想辦法找人出來把這罪名給頂下來。這樣一來,舅父身上就只剩下倒賣鹽引,搶人糧草的罪名。本宮盡力求情,應該能保住舅父一條命。不過很可能是,流放。”
顧閣老一聽就著了急,趕忙道:“殿下,可不能讓言錚去那種鳥都不去的地方啊!還有,這路途遙遠,半路上難免會有歹徒什么的,這萬一出了意外,這……”
太子道:“本宮知道,所以,我們需要在舅父出了城之后,讓一隊劫匪把舅父劫走。”
顧閣老此刻已然是救子心切,竟全然沒有聽懂太子的意思。一聽說要劫走自己的寶貝兒子,連忙起身朝太子跪了下來,“殿下,我們是要救言錚啊,您怎么能把他往火坑里推呢!”
太子解釋道:“這劫匪,就是我們自己人來扮演,目的就是想把舅父劫出來。”
顧閣老終于明白了太子的意思,懸著的心也放松了下來,可他轉念一想,又試探著問道:“這樣一來,陛下定會懷疑東宮,這……”
“這個你自然不必擔心,我既然敢這么做,也必定找好了替罪羊。”太子道,“我已經與太子妃的母家打了招呼,忠肅侯也愿意給我們提供些人馬,助我們劫囚。”
顧閣老這下子心終于放進了肚子里,他慢慢地起了身,又坐在了座位上,“還是殿下思慮周全。”
“本宮這幾日,還得天天向太后和父皇的宮里多走走,顯得本宮并沒有籌劃劫囚的事情。”太子面容有些疲憊,“過幾日便是中秋節了,這幾天刑部對舅父的事情還判不下來。等中秋之后,結果也該出來了。本宮早就和沈廬生打好了招呼,想來應是沒有什么差錯,只是……”
太子頓了頓,顧閣老便接上話語問道:“殿下,只是什么?”
太子微微閉上眼睛,緩緩地說道:“只是這晉王,本宮覺得,他一定會來添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