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皇宮的大門，江楚寧走向在城門外一直等候的鎮國公府馬車。
車夫正窩在馬車旁打著呼嚕小憩，江楚寧走上前說道：“醒醒。”
那車夫聽了聲音，微微睜開了膠著的雙眼，見是江楚寧，忙揉了揉眼睛，“姑娘，您出來了？”
“回府。”江楚寧吩咐道，然后蹬上馬凳，掀開簾子，正打算進去，突然感覺馬車里有個人，猛地一抬頭，看見白呈坐在里面望著自己。
江楚寧知道這白呈要來找自己，可沒想到竟然是這么個見面法兒。
她也是吃了一驚，下意識地把簾子迅速放下。
“姑娘，怎么不進去？”那車夫問道。
“沒什么。”江楚寧呼了一口氣，“我這就進去。”說罷她迅速地掀開簾子，趕緊進了馬車。
“走吧。”江楚寧吩咐車夫道。
馬車緩緩地行駛，江楚寧坐在馬車一側，白呈坐在另一側，兩個人相互都不說著話。
過了一會兒，江楚寧往白呈那頭兒瞟了瞟，“白大人，在這里等多久了？”
“你倒是比我預計的要早一些回來。”
“大人此番前來，想必除了拿藥，還有話要問我吧？”江楚寧似是隨口地問道。
“昨日命案，你是目擊者，我來問個話。”白呈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淡得像白開水。
“大人現在可有什么線索？”
“趙騰成殺人，板上釘釘，沒什么可辯駁的。不過趙騰成殺人的怪藥，卻是讓人起疑。”
“那藥，叫化骨水。”
“你怎么知道？”
江楚寧道：“十一精通醫理。”
白呈點點頭，又道：“我昨日去查閱了一下正衛司卷宗，看見了關于化骨水的記載。這藥失傳已久，若不是潛心研制，不會重現于世。陛下令我查案，也是想把這制藥之人找出來。”
“找制藥的人，找他做什么？”江楚寧不解。
“這是陛下的事，我怎么知道？”
江楚寧心中一驚，莫不是陛下還想把這種藥收為己用？
那真的是太可怕了。
江楚寧忍不住問道：“陛下可是想把此人收入麾下？”
“也許吧。”白呈不耐煩道，“你管這么多做什么？”
“什么臭脾氣。”江楚寧忍不住嘟囔道。
“我今日來，是找你問話的。”白呈終于又找回了主題。
江楚寧拍著胸脯道：“大人有什么話盡管問，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白呈并沒有被江楚寧這番熱情所打動，仍舊是個冰柱子，“你昨日有沒有發現趙騰成有沒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這趙騰成昨日去妓院，按理說是去玩樂的，可他帶著化骨水干什么？”
“對呀，他去妓院，又不會意識到自己會同李廷吵架，還隨身帶著化骨水，也不怕一不小心被自己壓碎了瓶子，全灑在自己身上。”
江楚寧隨口這般說著，突然想起了趙騰成昨日自言自語的話。
“這是什么……這是什么……”
江楚寧趕緊道：“對了，我昨日聽見趙騰成在他殺了人之后，自言自語道這是什么，這是什么。”
白呈的目光淡淡地瞥向江楚寧，“你也聽見了？”
“嗯。”江楚寧點點頭，“大人應當早就知道這端倪了吧？”
白呈嗯了一聲，“雖然陛下此次命我來查這個案子，但依照陛下的意思，他只是想要知道這化骨水為何人所制而已，并沒有讓我來調查除此之外別的事情。但這件事太蹊蹺了，我不得不查。”
“大人可有懷疑的對象？”江楚寧問道。
“昨日接待趙騰成的妓女，換掉趙騰成身上原本的藥的幾率最大。”白呈淡聲道，“我已經差人把她提到了正衛司，現在正在審訊。”
江楚寧點點頭，笑道：“正衛司一向都是連死人的嘴都能撬出些東西，想來這案子到了大人手里，不日便會真相大白。”
白呈沒說話。
江楚寧看著白呈的冷臉，也沒有說什么，便獨自地坐在一旁。
安靜了半晌。
“咳咳。”白呈輕咳兩聲，“等一會兒你到了府里，把剩下的解藥給我就行。”
江楚寧問道：“這馬車會在府門口停下來，等人下去之后會送到
府里。到時候你就走不了了。”
“還能有我走不了的時候嗎？”白呈睨了一眼江楚寧。
“當然沒有了！”江楚寧尬笑道，“大人英勇，自是來去自由。”
白呈未發一語。
馬車徐徐地行在街道上。
馬車內十分安靜，不過這氣氛確實是有些尷尬。
江楚寧偷偷瞄了一眼白呈，見他直直地坐在那里，雙手很自然地放在膝蓋上，雙目平視前方。
倒有點像……
像個在學堂里不敢造次的乖書生。
想到這兒，江楚寧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嘴角。
就在這時，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車夫向馬車內的江楚寧道：“姑娘，到了。”
江楚寧朗聲道：“我知道了。”
隨后她掀開自己身側的小簾子，對十一說道：“藥。”
十一聞言，立刻就明白了江楚寧的意思，點點頭走上前，從袖間拿出了個小瓶子，遞給江楚寧。
“姑娘，您怎么現在就要？”
江楚寧笑笑，“就是現在。”
她的話音一落，就把簾子放下，轉過身把小瓶子遞給了白呈。
白呈亦沒有說話，只是接過了這個小藥瓶。
江楚寧點點頭，正打算下馬車，突然白呈拉住了她的手腕，問道：“怎么吃？”
怎么吃？
江楚寧這才想起來，她忘了問十一用量是多少。
不過江楚寧卻是狡黠地笑了笑，”白大人，您要用嘴吃。”
白呈的眼睫震了震。
這個人怎么什么時候都不忘開個玩笑？
他握著她手腕的力度又大了些。
江楚寧被捏得有些發疼，趕忙道：“我馬上去問。”
白呈松了手，看著江楚寧。
江楚寧撇了撇嘴角，又掀開了小簾子，問道：“這藥怎么吃啊？”
十一愣了愣，不明所以的答道：“服用就行了……”
得，還是說要用嘴吃。
江楚寧搖了搖頭，“不是這個，是問你每次吃多少。”
十一這才明白，趕緊道：“姑娘，這就是補藥，吃多少都行。反正他都已經沒事了，這藥不就是個幌……”
“十一！”江楚寧趕緊大聲地制止十一。
白呈還在馬車里坐著呢，現在就戳破窗戶紙是不是有些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