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寧起身，伸了個懶腰，打個哈氣，向白呈走過去。
此時的白呈臉色好看了許多，面色紅潤不少。
江楚寧走到白呈跟前，看著他因受傷而微微散下的發須，一時覺得他這人此刻雖然憔悴，不過仔細端量起來長得還是不錯的。
她咬了咬嘴唇，彎下腰來仔細打量著白呈的五官。
這眉眼倒是生得不錯，可這鼻梁不夠挺，也是美中不足吧。
至于這鼻梁……
江楚寧的嘴角輕輕揚了揚。
自己見過的最好看的鼻梁應該是晉王的，想起那日山洞中映著微光的弧度，真的稱得上是完美無瑕呀……
不過好看歸好看，這晉王能看得過去的，也就只有這好皮囊了。
唉，真的是白瞎了這好皮囊。
表里不一這個詞，簡直就是為他而設的。
貼切得很啊。
江楚寧正想著，這時候白呈卻突然睜開了眼，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在身側的江楚寧。
不過，江楚寧的這個神情，倒是有點……
眼前的少女微微搖著頭，眼睫微微垂著，面上盡是惋惜。
白呈下意識地感覺不太好。
這神情，這樣子，莫不是自己毒進骨髓，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了？
不過白呈心里雖然是這樣想的，但是面子上也不能讓自己過不去。
他才不要讓旁人知道自己好面子。
“你干什么？”白呈板起面孔，冷聲問道。
江楚寧的眼睫突然抬起來。
她被白呈嚇了一跳，身子向后一傾，剎那間便失去了平衡，向后踉蹌了好幾步。
江楚寧的腳向后面走了好幾步，才把自己的身子稍稍平衡下來。
她尷尬地沖他一笑，故作隨意道：“現在感覺怎么樣？”
“還好。”白呈無視江楚寧適才的神情，說道，“你也是聰明，三言兩語就保全了自己。”
江楚寧看著這白呈，不得不承認這做正衛的人，腦子是好使，這樣就識破了自己的小伎倆。
“多謝大人夸獎。”江楚寧笑道。
白呈輕咳了兩聲，“我……”
他稍稍停頓了一下，“還有多久？”
“啊？”江楚寧愣住。
還有多久？
這是什么意思？
江楚寧想了想，許是要問自己的后續解藥多久才能送來？
她輕輕笑了笑，“大人且寬心，最晚明日，也就一天的時間。”
白呈的臉色很難看。
很難看，很難看。
“最晚，明日？”白呈又問了一遍。
江楚寧誠實地點點頭。
白呈閉上眼睛，靜靜坐了一刻，突然睜眼質問道：“那你的毒，解不解又有何用？”
江楚寧無辜地眨眨眼。
明日還嫌晚？不就一天的時間嗎？
這人就這么怕死？
一天都等不了？
江楚寧心里嘀嘀咕咕，但還是笑著道：“大人說的是，這時間的確是不太妥。那要不這樣，就今日，一天都不到，這可以吧？”
白呈的臉色已然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
“你。”白呈的語氣很冷很冷，“是在威脅我嗎？”
威脅？
一天都不到，這么快都不行？
這人怎么這么難伺候。
江楚寧也沒轍了，干脆直接問道：“那你說，要多久？”
白呈看了看江楚寧的臉，心里盤算著到底應該是多久。
剛才那小丫頭明明就說自己的毒可以解，現下說什么一日兩日的，顯然是在威脅自己。
小伎倆這樣粗糙，還想威脅自己？
白呈面上冷若冰霜，“至少要個七八十年吧。”
反正自己身體強健，活個百八十歲不是問題。
他揚起頭，看著江楚寧。
他看著江楚寧面上愕然一下，看著江楚寧的眼睛愣愣地眨呀眨呀。
他看見江楚寧慢慢地開了口。
“大人，您這話，是在警告我嗎？”
白呈冷哼一聲，“知道就好。”
他心里暗道：不敲打敲打你，真當我好惹？
江楚寧為難地說道：“那要不，我現在就讓十一回家去拿？”
白呈眼中有些疑惑，“回家？回家拿什么？”
“您不是問我，給您后續排毒的藥還有多久送來嗎？”
這下子倒讓白呈愣了愣。
他突然明白，原來自己和江楚寧，一直沒在一條線上。
他尷尬地咳了咳，“沒事，明日送給我也行。”
“明日，又行了？”江楚寧問道。
白呈沒說話。
江楚寧也沒再問。
白呈過了片刻，又問道：“不過，你剛才那一副惋惜的樣子，是在可憐誰呢？”
江楚寧愣了一刻，仔細地回想了一下。
她剛才好像在惋惜晉王，空有一副好皮囊？
江楚寧突然了悟。
這白呈不會以為自己活不長了，自己是在惋惜他吧？
江楚寧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你笑什么？”白呈問道。
“沒什么。”江楚寧笑著答道，“大人身體無虞，不必擔心。”
白呈見江楚寧知道了自己適才的心思，一時間感到有些尷尬。
他沒有說話。
江楚寧的雙手背在后面，她微微偏著頭，晶亮亮的眼珠轉了轉，狡猾地將腦袋又湊了上去。
“你又干什么？”白呈再一次皺眉問道。
“大人，我問你個事兒。”江楚寧壞笑道，“你先前扯東扯西，說話說得像吃了炮竹，是不是因為，你不好意思讓我們幫忙診病呀？”
白呈面上微變，但還是冷冷的，“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你不好意思請人幫忙，所以才拉不下臉來和我說診治的事。”江楚寧狡黠地笑著，“是不是？”
白呈并沒有答江楚寧的話，起身開始穿靴子。
“你這是要去哪？”
“回正衛司。”白呈冷冷道。
“等十一配完藥了，我定會送到正衛司去，你放心便是。”
這又是在影射他剛才會錯意的事情了。
白呈覺得臉上有些掛不住。
他沒有答話，只匆匆地穿好了鞋子。然后起身穿好放在一旁的外衣，淡淡地嗯了一聲，便走到窗前，伸出手打開了窗子，輕輕地跳了出去。
江楚寧見白呈翻窗子離去，趕緊走到窗子前，向窗子外望去。
窗外已經沒有了人影。
“溜得還挺快。”江楚寧隨口說道，然后把窗子關上。
江楚寧從窗戶處往回走，并對十一說道：“你回去找點補藥，到時候給他送過去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