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時,男人的心里狠狠咯噔了一下。
直覺告訴他,楚俏接下來要給他說的事情,將會是他非常不愿意聽到的事情。
女孩坐在位置上,放下手里的湯勺和湯碗默默收回手放回膝蓋上,雙手緊緊絞著裙擺。
她今天特地穿了一件米白色波點連衣裙,因為他曾說過他喜歡看她穿裙子的樣子,裙擺飄飄然的就像個小仙女。
她心底里的私心是想讓他記住自己最美好的那一面。
“三水。”
“俏俏。”
兩人同時出聲。
女孩掀起眼簾,看向他。
明明已經到嘴邊的話卻又被她給吞咽了回去。
有些話,終究不是那么容易說出口。
“是不是那天去老宅,老爺子和你說了什么?”
陸時淼擰眉時的模樣莫名讓她跟著緊張起來。
那些不好的事情她不想讓她知道,有些事情讓她自己擔著就好了,沒必要因為她再讓他和家里人傷了感情。
她搖搖頭:“沒有,老爺子找我過去不過是問了我你的身體狀況,沒問別的事。”
右手中指上的那枚剛帶了沒兩天的戒指已經被她摘下來。
白嫩的手指頭上空無一物。
她將雙手置于膝蓋上,左手覆著右手細細摩挲著。
“真沒說什么,你又怎么突然躲著我,這三天你都沒來公司。”
“我那不是在忙南煙的事情嘛,三水……”強顏歡笑過后,她再次鼓起勇氣看向男人。
“嗯?”
他對自己一如既往的溫柔。
“三水……”她在喉間輕聲細語的喊著他的名字,帶著太多不舍的情緒了。
仿佛這一聲,已經是她最后一次喊他似得。
男人依舊耐心的答應著。
“我上個洗手間。”
她忽然從椅子上騰的站起,頭也不回的往包廂外面走去。
離開了那逼仄的空間,她站在走廊外狠狠的吸了口氣,仿佛要將自己胸腔里所有沉悶不樂的氣息統統排遣掉。
可一刻不說出那些話,一刻不與陸時淼做個了斷,她這心里頭就七上八下的。
根本別想能放松下來。
楚俏撫了撫額頭朝洗手間去。
包廂里的陸時淼看著女孩落荒而逃的身影,再次確定了這人肯定是有事瞞著自己不告訴他。
但究竟是什么事,讓她這樣藏著掖著就是不肯說出來。
他猜不到。
目光下滑,恰好落在她走前忘記帶走的包上。
上頭的拉鏈是打開的,敞開的包口里似乎藏著一個深藍色絨盒。
像極了當時他向她求婚時,用的那個盒子。
鬼使神差幫的,他將手伸到了她的包里,將那個盒子拿出來。
巴掌大的戒指盒,穩穩的落在他的手心,一時間他竟然沒有了去打開它的勇氣。
他像是已經知道了這東西里放著的是什么。
喉間輕滾了一下。
長指握住開口,輕輕一動。
盒子里靜靜躺著一枚銀色的鉆戒,赫然是當初他用來向楚俏求婚的那一枚。
他將戒指從盒子里拿出,握在手掌心。
戒指格著手掌心一陣陣的頓疼,可他卻像是毫無感覺似得,眼底的情緒漸深。
桌面上楚俏的手機里,剛好進來一條短信。
賬戶進賬五十萬元整。
男人看著那條短信,眼底的情緒徹底陰暗了。
……
楚俏還不知道自己因為疏忽大意而落在房間里的手機和包里的東西都被陸時淼看完了。
她洗完手從洗手間里出來,因為低著頭沒注意,迎面撞進一人的胸膛里。
那人的胸膛硬的跟塊板磚似得,她下意識后退了兩步,這才穩住身子。
等她重新抬起頭準備向對方表示歉意時,卻發現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不是別人而是蘇恒。
他身上穿著簡單的白色T恤和運動褲,一臉大汗淋漓的模樣,就像是剛從外面運動回來似得。
蘇恒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在這兒碰見楚俏,當即臉上掛上了憨厚的笑容。
他不自在的撓了撓后腦勺,對女孩道:“好巧啊,你也來這里吃飯?”
“是好巧,你這是……”
“啊,今天休息剛好過來和同事聚餐,剛玩游戲輸了兩把到外面跑了兩圈。”
楚俏佩服,這些人民警察的興趣還真是不一樣。
喝酒居然配跑步,這剛喝下去的下去跑兩圈估計酒精都消化的差不多了。
“這樣,那我不打擾了,我先回去了。”
女孩溫柔大方的朝他微微一笑,而后轉身朝自己的包廂里走去。
蘇恒在她離開后并沒有第一時間就往洗手間里走去,而是回頭看著她離開的背影。
等徹底看不見那一抹倩影了后,這才失笑的轉身朝洗手間里去。
真是,可惜了啊……
楚俏回到包廂,明顯感覺到包廂里的氣氛很不對勁。
陸時淼雖然保持著她是離開前的姿勢坐在位置上,可他臉上的神情顯然比他離開前要來的冷硬得多了。
她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男人忽然動作,將一個深藍色的戒指盒放到了她面前。
看見那個盒子的那一刻,楚俏先前在外面做的一系列準備,全都功虧一簣了。
“怎么……不帶了。”
“其實……”
“你想和我分手是嗎?”
單看他臉上的神色還真猜不透他此時此刻的情緒是怎樣的。
楚俏抬頭看他,那一瞬間緊張的仿佛都要忘記了呼吸。
她好不容易整理好情緒,準備再次開口,卻被他再一次搶先了。
“老爺子讓你去見他,就是讓你和我分手,用你父母做威脅還拿了五十萬給你,然后……你就答應了。”
不得不承認,陸時淼將老爺子做的每一件事都猜對了。
可她依舊倔強的搖頭。
“沒有。”
“那你銀行卡里的五十萬是從哪里來的?戒指又為什么不帶了?你看著我。”
男人伸手擒住她的下巴,強硬的迫使她抬頭看向自己。
那雙黑沉沉的雙眸里隱隱壓著怒火,仿佛下一秒就會噴薄而出似得。
楚俏依舊沒有說話,嘴巴抿得緊緊的。
她伸手胡亂扯開他禁錮在自己下巴上的那只手。
“我們分手吧。我不喜歡你,從一開始就不那么喜歡,那天答應你的求婚只是我一時被興奮沖昏了頭腦,沒想那么多就答應下來的。
后來這三天我冷靜下來想了想,我還年輕,不想那么早的被婚姻束縛,我還想在玩幾年,你和我真的不適合。”
她急匆匆的說完那些違心的話,慌忙的從椅子上站起身,拉過自己的包準備離開。
剛踏出一步,手腕就被男人牢牢抓在手里。
“我不信。”
手腕上那一圈生疼生疼的力道讓她心頭慌亂不已。
她努力平復著自己的心情,將眼底的那一抹慌亂收斂起來,轉過身。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的話已經說到這兒了。”
陸時淼緊皺眉頭,騰的從位置上站起來,高大的身影比她高出了一個頭。
那令人不安的壓迫感油然而生,楚俏胡亂抽著自己的手,想要離開。
但是奈何男人和女人天生力量上的懸殊,她根本擺脫不了他的梗制。
最后他手下稍一用力,便將她整個人拖進了懷里,涼薄的唇狠狠的貼上她的唇。
男人的吻絲毫沒有一點兒憐香惜玉,反而充滿了一股狠勁兒,仿佛恨不得將她吞進肚子里的迫切感。
唇上被他壓的密密實實的,甚至有點發麻的感覺。
楚俏掙脫不了,逅只能張口在他的唇上用力一咬。
唇齒間蔓延的血腥味非但沒有讓他松開自己,反倒是激發了他的獸欲。
陸時淼忽然將她壓在椅子上,彎下腰來親吻她。
另外一只在她腰間的手掌,肆意游蕩在她的腰間后背,直至大掌觸上她的綿軟時,她猛地回神。
毫不猶豫抬手,啪的一巴掌落下。
他楞了一下,當即松開手來。
得了解脫的楚俏立刻二話不說的跑出包間,中間絲毫沒有片刻緩沖的。
陸時淼愣愣的抬起手觸上自己被打紅的那半張臉,久久不能回神。
林戍從門外進來,瞧見他臉上明晃晃的巴掌印還楞了一下。
“楚小姐她……”
陸時淼沉默著,幽幽的目光掃過他,最后抬腳向包廂外走去。
……
楚俏慌亂的從包廂里出來,跌跌撞撞間沒想到居然又在大門口見到了準備離開的蘇恒一行人。
女孩頭發凌亂,臉上的神情慌張,一副被人欺負過的樣子著實是吸引了這幾位便衣警察的注意力。
雖說現在是休息時間,可若真的碰上什么事情,他們還是有執法權力的。
他們幾人之中有幾個喝醉了,開車來的都沒喝酒,就合計著把順路的同事們給捎帶一程。
蘇恒將身邊喝醉了的同事丟進另一名同事車子,拍了拍手直起身,正準備往自己車子方向走去。
結果一回頭就瞧見楚俏慌里慌張的從里面走出來。
他想也沒想幾乎是本能的上前去。
楚俏剛出餐廳沒走幾步,就被人給攔下,當即她還以為是什么壞人攔住了自己,嚇了一大跳。
“楚俏?”
“啊……”
她小聲的驚呼一聲,剛好站在臺階上的一邊腳不穩往前撲去。
蘇恒下意識伸手摟住她的腰身,將她穩住。
不遠處的幾名還清醒的同事瞧見這一幕,紛紛唏噓打趣。
楚俏尷尬的從他懷里直起身來,不自然的理了理自己的頭發。
“謝謝。”
“有人欺負你?”
男人瞥見她不對勁的嘴角,當即皺起眉頭來。
楚俏連忙擺手:“沒有沒有。”
她微微回頭瞥了一眼身后,陸時淼和林戍的身影依然出現在她的視線里,慌不擇亂的她直接伸手勾住了蘇恒的手臂。
她的動作讓面前的男人也隨之愣住了,剛想說話可是觸及到她不安的視線后,選擇了視而不見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