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小韞玉吃飽了肚子,還不想睡,圓溜溜的大眼睛真的特別大。
沈南煙抱著他走到房間的陽臺上,暖暖的陽光灑在兩人身上,不會太熱也不會太熱一切都是剛剛好。
小孩嘴里咕嚕咕嚕的吐著泡泡,沈南煙笑著伸手幫他抹去嘴巴上的口水。
學著嬰兒的聲音跟他玩鬧著。
女人舒服的靠在陽臺的躺椅上,優哉游哉。
正中午的太陽有些刺癢,她坐了一會兒怕強烈的太陽光會灼傷小孩的眼睛,便準備起身帶他進房。
可誰知道這才剛一起身,恰好就看見樓下有一名傭人鬼鬼祟祟的從屋子里走出來。
她左右瞧看了一番確定周圍沒有人了之后,這才從口袋里拿出手機找出號碼撥出去。
沈南煙原本并沒有太注意她的。
而是她鬼鬼祟祟的動作實在是太引人注目了,不由的讓她駐足。
平日里不是沒有傭人趁著上班時間偷摸著給家里打電話之類的,可偏偏今天這個就是好巧不巧的給沈南煙碰到了。
又因為周圍環境比較安靜,沈南煙下意識豎起耳朵認真聽了一下,當即就皺起眉頭了。
“今天耿梟和蘇恒來過……嗯……他們剛剛離開……夫人在家,哪兒也沒去。”
單從她的只言片語間沈南煙已經轉過腦子,猜出她這是在給什么人打電話了。
沈南煙腳步不動,認認真真的聽她把自己秦莊這邊的情況說明清楚。
懷里的小孩忽然哇的一聲哭出來。
剛剛收起手機準備離開的小女傭嚇得直接把手里的手機丟了出來。
她臉色慘白的抬頭望了一眼。
四目相對間,女傭差點沒給跪了。
沈南煙的目光滲人的很。
冷冰冰的眼神直射她,不含一丁點感情的。
“夫人,我……”
女傭張張嘴,準備解釋什么,沈南煙已經抱著孩子一邊哄著小孩一邊往房間里走去。
月嫂就在二樓隔壁的嬰兒房里收拾著房間里的東西。
沈南煙哄著小孩,將他重新抱回嬰兒房后,這才拖拖然的下樓去。
女人腳步輕緩,根本一點兒也不著急。
剛才那名女傭此刻已經站在客廳里,雙手絞著身前的衣擺,一臉慌張就像是個做錯事被抓到的孩子一樣。
但沈南煙對她可絲毫沒有任何同情憐憫之心。
一個不忠心的人,她絕對不會留。
石姐見她下樓急匆匆的走到她身邊,將她扶到沙發上。
“您怎么又下樓了,不是讓您上樓休息休息嗎?這還沒出月子不宜走來走去。”
沈南煙還沒出月子就各種走動奔波,石姐已經是各種不贊同不滿意了,誰知道她居然毫不在意似得。
讓她上樓好好休息,這才多久啊,又噔噔的下樓來了。
沈南煙始終沉著臉,目光落在站在那兒的女傭身上,目光沉浸的可怕。
石姐見自己說叨了半天,她似是一點兒都不在意似得,且目光看向別處。
這才順著她的視線看向了站在客廳里的那名女人,帶著幾許不解。
良久后,沈南煙淡淡收回眼神。
“石姐,你讓在秦莊的所有人都來一趟。”
“所有人?”
“對。”
女人頷首,她意有所指的朝那名女傭輕抬了下巴:“你,到我身邊站著。”
“夫人。”
對方有些腳軟,怯怯的喊了她一聲。
沈南煙完全不為所動,只是用著平靜的目光看著她。
石姐雖然不解,但速度還是很快,五分鐘的時間便將整個秦莊里伺候的傭人全都召集在客廳里了。
沈南煙大致掃了一眼,約莫這里頭有二十來個人。
年齡從老到少全都有,還有幾名園丁模樣打扮的中年男人。
女人雙手環胸坐在沙發上,一一掃過那些人。
大家神色各異,但是此時此刻他們心里頭想的事情卻都是同一件。
夫人突然叫他們這些人過來是做什么。
女人調換了個姿勢繼續坐著。
“最近關于秦先生的事情,我想你們應該也有所耳聞了吧。
現在秦莊只有我和韞玉兩個人,其實也并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所以……”
沈南煙抱歉微笑。
后面的話雖沒有說出來,但大家也都懂。
這是要辭退他們的節奏啊。
“夫人,這秦莊這么大,您總不能讓石姐一個人吧,那她得多累。”
頭一個忍不住跳出來說話的是喝石姐一般從老爺子還在世時就在秦莊伺候了的。
但這么些年也僅僅是做些大嫂的工作,并不得主人家的重用。
沈南煙不動聲色看她一眼,并不著急說話。
石姐沒有說話,安安靜靜的站在沈南煙旁邊。
眼下是非常時期,沈南煙不論做什么她都無條件的支持,就算是要把她辭退了她都毫無怨言。
只要夫人有需要,她也能隨時回來。
沈南煙看了她們一眼,微微頷首:“這倒也是,但人我是不需要這么多的,你們有誰是自愿留下的嗎?當然想離開的我會按照正常薪水的三倍支付給你們。”
“我。”
“我。”
“我。”
話音剛落,好幾個女傭接連站出來抬手示意。
沈南煙目光從他們身上掠過后,頷首。
“等結束后,你們可以到石姐那邊去領了這個月的薪水,然后就能離開了。”
沈南煙說完話,那幾個女傭刷刷的臉色驟變。
她故意的問他們誰還想留下,還說了能領三倍薪水。
正常人應該是寧愿領走那三個月的工資然后離開,這么可能還這么熱情主動的提出要留下呢,畢竟留下后的工作肯定增多了。
所以沈南煙更不能留下他們。
最后她還是讓石姐自己選了幾個人留下幫忙。
石姐也沒選太多人,就留下了兩個之前和自己合的比較來的幫襯。
原本外頭有三名園丁,也被她辭退了兩個,且剩下那個的工作時間也改成了每周來一次。
且每次來,還必須得有人親自看著。
待屋子里的人全部清理散去之后,只剩下沈南煙和原本在外面打電話被抓到的那個女傭。
女人側身看向那名女傭,輕啟紅唇。
“說說,他給你多少好處,讓你怎么做?時刻報告我的行蹤?見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
剛剛跳出來要留下的那幾個人,是不是也被他們收買了?”
沈南煙一口氣跳出好幾個問題,弄得女傭一個措手不及。
她都不知道自己要從哪個問題回答起,又或者根本不需要她的回答,因為她已經全部回答對了。
見她白著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沈南煙就已經知道自己全都猜對了。
“你還知道什么?”
“我……我不知道,他們只是叫我定時有任何消息就向他們報告,別的事情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女傭說的勤勤懇懇。
可沈南煙可一點兒也沒從她的話語里聽出幾分真誠。
反倒是這剩下那么些恐懼的意味了。
女人也沒逼她。
點頭。
“那你可以走了。”
“夫人,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下一次再也不會了。”
對方作勢上前就想要扒住她的褲腳。
沈南煙微微一側身,剛好躲過,哪知道她居然依然不死心,再一次的猛撲,便緊緊的抱住她的腳。
“夫人,您不能辭退我啊,我媽中風了在醫院躺著,我還有個外婆也在醫院,我們全家都靠我的這點工資過活,我真的不能沒有這份工作,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沈南煙沒動也不著急,任憑她抱著,紅唇輕啟聲音里滿是冷漠。
“在你向秦覓投遞消息的時候就該預想到這一天了,他們讓你們這么做事先應該給過你一筆錢,這筆錢也夠你生活一段時間了。”
“夫人,您就在給一次機會吧,我真的下次再也不會了。”
女傭哭天喊地,抱著她的大腿根本不肯撒手。
女人原本平靜的臉色終于有了幾許不耐煩的神色。
她動了動自己的腿,眼瞧著根本拽不動,便揚起聲音朝屋外喊去:“李榮!”
李榮跟他的人就守在屋子外面,時時刻刻護著她的安全。
沈南煙這樣一喊,他立刻就往屋子里來。
“把她拉走。”
地上的女傭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沈南煙瞧著就覺得煩躁。
李榮可不是那種會懂得憐香惜玉的人,粗魯的拽起女傭的手臂,毫不留情的將她一把往屋外拖拽出去。
沈南煙看著他們消失的聲音,眉頭緊鎖。
同時心里也跟著沒好氣的誹腹起來。
自己要真的再把她留下來,那陣的就是腦袋被炮仗打過了。
留個炸彈在自己身邊指不定什么時候就將她炸的粉身碎骨。
李榮不知道把人帶去了哪兒,他們離了屋子后,耳邊便再也沒有那女傭凄凄慘慘的哭喊聲。
沈南煙松了口氣,這才重新上樓休息。
……
——
時間一轉眼又是半個月過去。
距離上一次見到蘇桐已經是半個多月的事情,最近這段時間,沈南煙破天荒的準備期了喪禮的事情。
顧緋煙他們得知消息的時候,她已經把一切全部準備妥當了。
日期就定在四月中旬。
顧緋煙知曉的時候,二話不說跑到秦莊跟沈南煙大吵了一架。
兩姐妹在房間里,石姐在門口聽著都是一陣擔驚受怕。
但房間里的聲音也還是顧緋煙的居多。
全程她只聽見了顧緋煙不斷謾罵的聲音,沈南煙的聲音倒是跟沒有一樣。
好不容易等房門被打開了,顧緋煙怒氣沖沖。
看見石姐的時候兩人都還各自楞了一下,隨后她一甩手氣沖沖的就往樓下跑去。
沈南煙淡定的坐在屋子里,就像個沒事兒人一樣。
只是她微紅的眼角還是讓石姐給看見了。
“夫人。”
石姐走進屋子,有些為難的喊她一聲。
沈南煙垂著腦袋抬手輕輕擦過眼角,吸了吸鼻子。
此時她越是這樣表現越是讓石姐覺得她令人心疼。
但其實呢,這只是沈南煙剛剛和顧緋煙演戲的時候,用力過度的后遺癥。
別忘了她可是個演員啊,演這么點東西她還是信手拈來的。
可石姐是信了的。
她只覺得顧緋煙一個勁兒的罵夫人覺得夫人虛偽,太過分了。
又不是只有她一個人失去了丈夫,他們夫人也是啊,小孩才剛出生連自己父親的面都沒見過。
而顧緋煙呢。
明明前不久沈南煙還讓她堅信言祁和秦驍還活著,這才多久?
居然已經自己暗地里操辦起了喪禮的事情。
她這不是比自己更加虛偽了嗎?
也難怪她生氣。
沈南煙抬起頭朝石姐笑了笑,表示自己沒事兒。
可在石姐看來,這笑容實在是更叫人心疼了。
“沈先生和沈夫人也來了,您要下去看看嗎?”
“好啊,韞玉呢?”
“月嫂抱著,我這就讓她帶過來。”
“嗯。”
沈南煙收拾了下自己的情緒,等月嫂把小孩抱來后,這才抱著小孩一塊下樓去。
顧茹芷坐在樓下,看見顧緋煙怒氣沖沖的下樓來,正伸著手輕拍她的后背,一下一下安慰著。
而后轉頭就瞧見沈南煙抱著自己外孫下樓了,當即就被小孩吸引去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