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開始掙扎，猛烈的掙扎，可是？她的力量終究還是沒有我大，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惜雨的掙扎一點一點的變小。

我算了一下，30秒了，便將她拉了上來。

「咳咳咳……」

惜雨現在真的是異常的狼狽，她拄著地，跪在地上瘋狂的咳嗽著。

我的眼中閃過一絲猶豫，立馬就被堅定覆蓋過。

「舒服嗎？」

我問道。

惜雨沒有說話，依舊在瘋狂的咳嗽著。

「對不起，我騙了你，其實溺水而死一點也不想回家一樣，而是痛苦至極。」

「你……咳咳……咳咳。」

「咳嗽完，呼吸順暢一點在說話。」

我在她旁邊坐了下來，看著她。

惜雨的呼吸慢慢穩定下來了，她手一軟，順勢就躺在了草地上，依舊呼吸著。

「……」

我沒有說話，看向天空，思考著什么。

「呼……」

惜雨似乎緩過來了，她從草地上坐了起來，看著河邊。

「舒服嗎？」

我看著天空，問道。

惜雨搖搖頭，說道。

「難受至極。」

「哈哈哈……」

我笑了起來，問道。

「怎么突然想自殺了？」

我問的非常隨意，就像是問別人，吃了沒一樣。

「……」

惜雨沒有回話，依然迷茫的看著河流。

「我猜猜看，想你這種小時候能被我的話影響的人，一定也會被別人影響，對嗎？」

見她沒有回話，我依舊自顧自的繼續分析下去。

「通過高一被人孤立的一年，造成了你這該死的性格——」

我還沒說完，惜雨就向我喊道。

「我的性格怎么了？憑什么就不能讓我一個人呆著？」

「是的，你的性格確實沒問題。」

我立馬說道，見她緩和下來后，我又繼續說道。

「但是這確實是個該死的性格。」

見她又想說什么，我立馬提高聲唄。

「自我孤獨！不愛聚會！討厭集體！自我厭惡！自我墮落！」

我沒說一個詞，惜雨似乎就顫抖一分，但是我絲毫沒有管，繼續說道。

「為現狀焦慮，又沒有毅力和決心去改變自己。對感情抱有渴望，又疲于用心追尋與經營。」

「尚未擁有百毒不侵的內心，卻提前喪失了熱淚盈眶的能力。」

「本想在有限的生命力體驗很多生活，卻只會把同樣的日子機械重復多年。」

「終日混跡社交網絡，每天都對著手機和電腦的熒光屏，結果可以說上幾句話的人卻寥寥無幾。」

「沒有經歷過真正的滄海桑田，卻還失去了最后一點點的年少意氣。」

「自以為世界上沒有任何人理解你，對誰都擺著生人勿近。」

惜雨狠狠的咬著牙齒，面色鐵青的看著我，最終終于還是苦笑起來。

「你說的對，全都沒錯。」

「是啊，全部沒錯。」

我看著天空，精神恍惚的說道。

「這些話給與我，也一點沒錯。」

「……」

惜雨呆呆的看著我，我看著天空，時間開始流逝。

終于，惜雨還是開口了。

「我加入了一個藍——」

「夠了，我知道了。」

是的，所有的碎片都已經拼湊上了，為什么會自殺？為什么非常頹廢，已經夠了。

「那你想過別人嗎？你的父親？你的母親？你的親人？」

我好奇的看著她。

「……」

惜雨低下頭，淡淡的說道。

「我只是為了自己而活。」

「那不自私嗎？」

我問道。

「人不都是自私的嗎？」

惜雨苦笑起來，反問著我。

「是啊，人都是自私的，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句話我們從小時候就知道了。」

我點點頭，表示認同。

「那為什么你還要阻止我？」

惜雨不解的看著我，眼中，充滿了疑惑。

「我沒有阻止你，我一直沒有阻止過你。」

我搖搖頭，繼續說道。

「一個真正一心尋死的人，我是絕不會管的，絕對不會管。」

見她呆呆的，我又說道。

「如果你從一開始一心想死，我絕對不會管你，但你不是啊，你還想活著，從我去那里坐下后，你來跟我搭話的第一句，我就聽到了你心中的話語。」

「……什么話語？」

惜雨不解的問道，我笑了起來，說道。

「救救我。」

「不可能！我從來不會求任何人。」

惜雨立馬否認道，然后她自己又蔫了下來。見此，我再次笑了起來。

「你對我說了，所以我來了。」

「那如果——」

「沒有如果。」

我立馬打斷，認真的看著她。

「人生可不是游戲，人生是沒有如果的，有的，只是必然。」

「那我以后還是想要自殺呢？」

「你不會了，死是很痛苦的，你也應該已經知道了，而且。」

我張開手，像是要擁抱整個世界一樣。

「你應該已經發現，有些事情，只有活著的人，才能有資格享受。」

「享……受？」

「是的，享受。」

我點點頭，開心的說道。

「焦慮、緊張、憤怒、沮喪、悲傷、痛苦，這些情緒，只有活著的人才有資格享受。」

「都是負面情緒，為什么要享受？怎么能享受起來？」

惜雨苦笑著看著我，等待這我的解釋。

「就是因為有負面情緒啊，就是因為這些該死的，令人難過的情緒，所以我們活著才異常真實，所以我們才能夠享受每一次的喜悅，每一次的激動，你想想，第一次開心是什么時候？第一次吃你特別喜歡的美食的那種感覺？」

惜雨驚訝的看著我，似乎不相信我能說出這些話一樣。

「我以前跟你一樣，但是我發現，每天活在那種情緒下，真的很無聊，非常非常無聊，后來我換了一種思考，將每一次的難過，都當成一種新的發現，這樣轉變，讓我開心無比。」

「阿Q精神……嗎？」

惜雨喃喃自語道。「你可以這么當，但是，你想想，每天起床，都是不同的一天，今天你上學的路上，有可能有一只貓。你伸手摸了摸它，它開心的蹭來蹭去，這種小小的改變，不會讓你高興嗎？」

「不會……」

惜雨直接否定道。

「是啊，但是這些小小的改變，他們無時無刻都在，每分每秒都在變，你根本就不是仿佛兩點一線的日子，你有想過嗎？」

我構思著藍圖，給惜雨看，惜雨似乎一點一點的走了進來。

「或許吧……」

「你有夢想嗎？」

我好奇的問道。

「……沒有。」

惜雨艱難的說出這兩個字，然后等待我的說教。

「那我借你啊。」

我直接說道。

「蛤？」

惜雨愣住了。

「你既然沒有夢想，那我可以先把我的夢想借給你啊，什么時候你有自己的夢想了，再還給我就好啊。」

「夢……想，還能借嗎？」

惜雨不可置信的看著我。

「為什么不能？」

我看著她。

「你既然沒有，那我就先借給你。」

惜雨呆呆的，似乎是受我情緒的影響，她呆呆的點了點頭。

「你現在想干什么？」

我問道。

「？」

她似乎沒明白過來。

「哎，真笨，就比如吧，你現在想吃什么？」

我俏皮的問道。

「……」

惜雨身上臟兮兮的，她低頭想了一會，忽然抬頭對我說道。

「我想吃你給我的那個東西。」

「老酸奶？」

我問道。

「對。」

惜雨點點頭。

「哎呀……你看那面。」

我伸手隨便一指，她順著我的目光看了過去。

我從兜里掏出老酸奶藏在背后，見她轉過頭，我拿出來放在手心，閉著一只眼睛問道。

「這個東西？」

「……」

她不可置信的拿起來，在我的目光下打開蓋子，可能是因為太過無力，似乎撕不開。

「我給你撕。」

我伸手拿過來，將老酸奶撕開，她拿出勺子吃了一口，一連串淚水從她的眼睛里無聲的流了下來，惜雨沒有一點哭聲,只任憑眼淚不停的落下，滴到她那臟兮兮的衣服上。

我微笑著看著她。

惜雨終于忍不住了，她嚎啕大哭，讓人聽的心碎。

「我可以臨時將肩膀借給你哦。」

我小聲的說道。

她沒有客氣，直接趴在我的肩膀上，淚水瞬間就打濕了我的衣服，我伸出手，想拍拍她的后背，最終又無力的放下。看著天空，嘴里一直淡淡的笑著。

惜雨一直在哭，一直在哭，不知道哭了多久，她止住了哭聲，趴在我的肩膀上。

「對了，我這肩膀只是租給你的，一秒一千塊。」

我壞笑著說道。

「那我欠你多少了？」

惜雨悶著衣服問道。

「28萬多吧。」

我皺著眉頭算著。

「那湊個正，30吧。」

我笑了起來，惜雨也笑了起來，我們兩人像傻瓜一樣的同時笑著。

又過了一會，惜雨問道。

「我……還能改變嗎？」

我伸出手，拍在她的后背，看著天空，語氣非常愉快。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

「人生苦短，何妨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