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也有可能連月是有其他的打算，按照陸晉陽的思路，連月應該是想要親自報復那些虧欠了她的人。

那樣的話，梁家應該不會有安寧的日子。

陸晉陽決定先靜觀其變，這邊梁有成的勢頭也比從前要和緩許多，應該是資金鏈出現了問題。有時候一家企業倒閉，也不見得一定是外界的因素，很有可能是內部先出現了問題，只是在外界因素的作用之下，加速了崩壞的速度。

但這種思路，是陸晉陽能想到的最好一個發展方向。

這一切的前提是連月，站在陸晉陽和姜茵這一邊，也就是她要舉起復仇的利刃。

血緣這種東西，有人淡漠，有人卻念念不忘。

像陸晉陽這種常年在黑暗里面行走的人，自然是沒有那么容易相信人心，因為復雜的是人性，很多因素都會左右一個決定，人生的改變也不是風起云涌那樣巨大的變化，其實都是由著無數個小小的念頭，那些生活中看似十分不起眼的事情所決定的。

陸晉陽得有兩手準備。

這些都是陸晉陽的心思，他應該算是整個局里最全面的知情者之一，但姜景驍就未必了解這些事情。

姜景驍皺了眉頭，先前連月身上發生那么多的事情，他也是在旁邊看著，連月應該會選擇報復，這種可能性應該更大。

“她不會那么傻，以為回去就會被當成一家人吧？這一輩子也就活在梁蕙的影子里了，回到梁家去也不會比現在更好。”姜景驍覺得連月應該是聰明人，雖然不至于每一步都在做正確的事情，卻也不會在大問題上做出錯事。

“連月是梁家真正的女兒。”

陸晉陽的話像一枚炸彈，拋了出來，姜景驍看著他幾秒鐘，“真正的女兒是什么意思？她不是本來就是梁家的女兒嗎？”

“梁蕙和連月的身份互換了。”

“怎么可能？”姜景驍覺得這一點聽上去很荒誕，“不是我記錯了吧，不是說連月比梁蕙年紀還要大嗎？這怎么換？”

話說到后面，他自己意識到這里面的可操作性。

大幾個月，大一個月，還是大多少，都只是一個說辭而已，因為他們都不是目擊者。

這些數據都是根據身份證資料來的，可是身份證上的年紀可大可小，主要是以前在這方面并不是管的很嚴格。

姜景驍自己的年紀跟身份證上登記的，其實也不能夠完全對上。

看對方腦子轉得快，陸晉陽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結，這里面的水渾，具體是怎么搞出來的，那可能要問連愛紅，讓自己的女兒做梁家正牌的大小姐，然后把連月晾在一邊，不聞不問，還把自己的兒子丟給連月，這不是養女兒，這是把連月當做是保姆在不停欺負。

連愛紅做這種事情的原因，陸晉陽沒有興趣知道，背后的隱情都抵不上那一份親子鑒定，鐵一樣的證據。

“最開始的時候，連月是發現血型不對勁，梁國棟和連愛紅都是O型，她怎么就偏偏是B型血。這不符合遺傳學的規律，但是連安是O型，梁蕙也是O型血，梁有成是B型血，梁有成的母親章錦繡則是B型。她一開始還不敢相信，以為是哪兒出了問題，她失蹤這么久，就是在查這件事。最后的結果，偏偏就是她最不愿意相信的那種。所有不理解的覺得不合理的事情，在這個時候得到了合理的解釋。原本就覺得人生像是一場噩夢，希望有夢醒的那一天，但當那一天終于到來的時候，只覺得現實比噩夢還要殘忍。”

這些話是連月說給姜茵聽的。

陸晉陽覺得連月的境地其實還沒有到最絕望的時候，畢竟她還有可能，得到真正家人的愛。

梁有成肯定是不知道這些事情的，陸晉陽倒是很期待那個出名的妹控哥哥在知道真相的時候，會有怎樣的反應。

陸晉陽原本是打算讓梁蕙得到報應的，但梁蕙人就這么死了，人死了就一了百了，說起來真的是便宜了她。

姜景驍沉吟了幾秒，“這些事情都是連月告訴你們的？那她把這種重要的事情告訴你們，應該是有打算的。不過，她既然是真的梁家女兒，紀宴現在對她又是最上心的時候，梁有成又很在意親情，接下來的發展會是什么樣子的走向，卻也說不清楚。”

這個時候姜景驍完全明白了陸晉陽的顧慮。

“沈凌越對紀宴比較了解，他說紀宴那個人花心的時候，就是個披著人皮的狗，但專情的時候，又跟換了靈魂一樣讓人嗔目。說穿了，紀宴那個人其實就是個性情中人，喜歡連月的時候就把她捧著，說一不二。所以跟梁家和好，也不是沒有可能。”

姜景驍接過話說，“跟梁家和好，對紀家也沒有壞處，紀宴應該會同意的，畢竟這倆人從前關系就不錯的。雖然說也見得多純粹，但面子功夫還是會做的。”

陸晉陽沒有再說話，因為姜茵敲響書房的門，“準備吃飯了呀，你們說完了嗎？”

姜景驍應了一聲，“聊完了。”

姜茵完成任務也沒有推門進去，又轉身直接下樓。

陸晉陽準備往外走，姜景驍叫住他。

陸晉陽那眼神，看似平靜，其實很是銳利，分明已經看透他要問什么。

姜景驍在這件事上態度猶豫，還想從他這里要到答案，當然陸晉陽給的消息又快又準，比他自己去查要省去很多的時間。

“算了。”

姜景驍在那樣的眼神下，開不了口。

自尊心作祟。

陸晉陽覺得又些好笑，看他臉上的神情，怎么會不知道姜景驍在想什么。

沒想到是這樣的姜景驍。

陸晉陽也沒有立刻離開，“廖琳在我手下工作的時間不短，一直都是直來直往的性格，也不是沒有出現過追求者，都被直接得拒絕了。”

姜景驍：“提她干什么？”

陸晉陽扯了一下嘴角，這也是看在未來大舅子的面子上，才友情提示一下。

能不能領悟，那就看他自己了。

但現在姜景驍分明就是欲蓋彌彰，一個人如果看不清自己的內心，那么旁邊的人說什么做什么，那都是無用功。

“你覺得我喜歡她？我喜歡她什么？”姜景驍像是在跟陸晉陽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喜歡是一種感覺，不需要理由。”

“那應該是腎上腺素在作祟。”

陸晉陽看他一眼，低頭整了一下袖口，“那都是借口。為自己找不到理由的喜歡，找的借口。我覺得你不是需要廖琳的聯系方式，我覺得你需要找找你的心。”

有人的心，在迷失的途中。

姜景驍怎么聽都覺得不順耳，他慢了一步，露出迷茫的神情，很快皺起眉頭。

是的，理性派的姜景驍一直在找一個理由，現在突然有人告訴他，根本沒有理由。

那……阻礙便也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