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他的電話還是溫謹從謝銘那要來的。磨了謝銘好一陣,他才把號碼給她。謝銘大概能猜到她要做些什么,可他沒阻止她。
溫謹在心底暗暗感謝他。
她和謝銘能始終成為朋友,這是原因之一——沒有人比他更了解溫謹,他清楚她想要的一切,因為他能理解她的執(zhí)著,他們在感情上是一類人。
謝銘執(zhí)著于另一個人,她執(zhí)著于江時景。
還有一個原因,溫謹覺得是她太自私了。她很需要一個像謝銘這樣無條件支持她的人,不問緣由卻愿意始終陪在她身邊。
他是她最后的浮木,她得抓著他,再不抓住,就要被淹死了。
“嘟”的一聲,電話終于接通,溫謹松了口氣。胃里正在翻江倒海,往事也不停地興風作浪,他再拒接,她就只能曲線救國讓謝銘上了。
溫謹開口,喉嚨堵塞了一整晚,說話感覺也是苦澀的:“是我。”
她聽見江時景平緩的呼吸聲透過電波傳來,他一定將電話貼得離臉很近。
“你是誰?”
真是久違的聲音啊!盡管他壓得很低,可溫謹還是忍不住熱淚盈了眼眶。她抬頭望天,瞪大眼睛,使勁把眼淚逼回。
“是我,溫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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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出息。
溫謹開始在心底唾棄自己,她怎么成了這幅鬼樣子,不就說個名字么?聲音抖成這樣像什么話?
她為什么要難過?她明明應該高興,高興終于能再見到他。
江時景沒再說話。隨后是一陣窸窣聲傳來。
溫謹猜他起身了,并且正抿著嘴向室外走去。
“找我有事嗎?”江時景清亮的嗓音傳來,是她熟悉的溫和與親近。
她猜對了,他真的出去了。
“我……”還沒高興多久胃部再度一陣絞痛,溫謹吃力地靠著墻慢慢滑下去,努力調整自己的呼吸,“我來北京了,現在在火車站。”
煩人,什么時候發(fā)作不好這時候發(fā)作,她一點也不想狼狽地出現在他面前。
但話還得繼續(xù)說完。
“你來接我好不好?”
回應溫謹的是長久的靜默,她猜他是在斟酌什么。
江時景想的永遠比她想的要多得多,一步棋,他能抽絲剝繭想完后十步,所以連最簡單的五子棋,她都沒能贏過他一次。
她沒法看得像他那么遠,也不想管那么多,反正她的終點始終都只有他一個,想那么多干嘛?
她再度開口:“我胃疼,你過來好不好?”
求你,過來。
她覺得卑微得難受,卻狠不下心不再喜歡她,仿佛陷入迷陣,兜兜轉轉找不到出路。
可又在她開口的那瞬間,溫謹聽見他同時說的“好”。
他總是讓她心甘情愿地俯首稱臣,溫謹心里不滿。
“我等你啊,江時景。”
她輕輕地說。
你可一定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