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聽著解釋,一邊看著已經由沐風整理之后的推測文本,李飛很快就明白了自家艦長的煩惱:“所以說,您現在急需搞清楚的,就是這種飛機機體下面掛的東西,究竟是不是魚雷,對吧?”
“不一定是魚雷,也有可能是聯邦搞出來的新武器。”
沐風繼續說著:“從敵機的機體大小和飛行速度方面進行推測,我認為應該不是魚雷機……但我又拿不出決定性的證據。”
雖然從外觀上看,敵方的戰機是雙翼機體,但并沒有誰規定雙翼機就不能攜帶航空魚雷——要知道在藍星的北海與地中海,皇家陣營裝備的雙翼魚雷機“劍魚”可是專業斷腿三十年呢!
“這些都是次要的——真正讓我想不明白的是,這些飛機究竟是要到哪兒降落?”
飛機和戰艦一樣,在沒有明確目標的情況下是不會起飛作戰的。但飛機因為其油箱的限制,不管是執行偵查任務還是攻擊任務,都必須保證自己的燃油儲備在完成任務之后足以抵達降落地點。
換句話說,只要能搞清楚飛機的起降地點,那么就可以通過計算飛機的航程從而推測出其大致任務目標——至少能分清到底是轉場,是巡邏,還是準備找己方艦隊的麻煩。
在已經明確聯邦海軍沒有航母這一專業的海航艦種的情況下,這支機群的降落地點就顯得尤為重要。
李飛并沒有在第一時間給出自己的看法。他只是轉頭匆匆離開艦長室,然后不到五分鐘又回到艦長室——手里多了一本圖冊。
“帝國飛行器圖鑒?”
沐風接過李飛遞過來的圖冊,疑問道:“又不是咱自家的飛機,給我這個干嘛?”
李飛笑了笑,一邊翻開圖冊一邊說:“稍安勿躁,我認為您得先看看這個……”
“這是……銀海鷗型水上偵察機?”
沐風看著由李飛指出的圖片,疑惑道:“難道你認為敵機和這種水偵類似?”
李飛搖了搖頭,將手指往下移,在圖片下方的注釋框中點了點:“艦長,這應該就是你要找的答案。”
在水偵飛機圖片的下方,列舉著該型號飛機可以攜帶的附加裝備,其中就有可拋棄式浮筒和一次性外掛油箱。
“呃……”
沐風立刻反應過來:“機體下方掛載,長條形……我去,該不會就是用于飛機在水上降落的浮筒吧?”
“如果是外掛油箱的話……那么飛出2000公里之外似乎也不是什么不可理解的事情……”
有了明確的思路,沐風略加思索就將自己看到的那種長條形裝備是外掛油箱的可能性排除:
“目前雙方正打的激烈,按道理說飛機應該是從四面八方往戰場中央趕才對……而目標機群的航向明顯是在往戰場外飛。”
“而且我可以肯定,就算聯邦的指揮官腦子再抽筋,也不會派遣部署在2000公里外的戰機執行攻擊任務——帶著外掛油箱搞轟炸?這是不把飛行員的人命當回事!”
“所以目標機群絕對不是在返航途中,而且飛機上攜帶的也絕對不是外掛油箱。”
想到這里,沐風心中有數,脫口而出:“那么真相只有一個——目標機群攜帶的是水上降落用的浮筒,它們會在海上某處降落!”
李飛皺著眉頭,指出新的問題:“可是……就算我們知道他們可以在水上降落,但還是不能確定它們的具體降落位置。”
“那不是重點。”
沐風斬釘截鐵做出判斷:“敵人絕對會主動發起攻擊……若不是今晚,那就肯定是在明天的黎明時分!”
李飛聞言,連忙說:“我們得立刻警告艦隊主力!”
然而沐風卻擺擺手:“算了吧,我才把少將大人給得罪,現在再湊上去的話,不就是送臉下鄉主動找抽么?”
“那我們該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做好自己的分內工作唄。”
沐風無奈地聳聳肩膀,吩咐道:“通知其余四艘僚艦,從天黑開始加強對空戒備,一直到明天太陽升起。”
“然后嘛……不清楚咱們的豬頭少將肚子里有多少墨水,從這幾天的夜航中可以看出,這家伙絕對惜命的很——不然也不會讓咱們將青鸞鳳號圍得那么嚴實。”
“剩下的……聽天由命吧!”
夏季的夜晚并不長,但就在這幾小時中,素馨花號的聲吶至少三次探測到異常聲響——雖然都是在艦隊的警戒距離之外,但本著小心無大錯的原則,沐風還是將這個情況上報。
結果,旗艦直接回復:“艦隊指揮官已經睡下,你艦繼續保持警戒即可。”
聽到這種回復,沐風有種直接扔下一枚水雷然后引爆,讓艦隊所有人清醒清醒的沖動。
大海上的清晨通常是非常寧靜的——所以天空中傳來的噪音更容易被聽到。
但就算是再慢的飛機,不管是速度還是機動性都是戰艦無可比擬的。
“拉響防空警報!所有對空炮組火力全開!”
現在沐風能做的也就這些——沒有旗艦的命令,素馨花號不能擅自離開自己的陣位,那會讓整個艦隊的防空網出現火力漏洞。
只是不知道在敵方戰機已經飛臨艦隊頭頂的時候,這防空火力網還能起到多少作用。
來襲的敵機數量算不上太多,不到30臺——但它們的目標非常明確,所有航彈全往青鸞鳳號招呼。
倒不是說青鸞鳳號不想機動規避,而是被排出防御陣列緊緊包裹住她的僚艦們堵死所有方向沒法回避。一時間爆炸聲四起,第七特混艦隊的旗艦立刻被熊熊的烈火籠罩其中。
至始至終青鸞鳳號連放飛戰機的機會都沒有。至于另外兩艘輕型航空母艦——雖然已經做好了戰機的起飛準備,但旗艦遲遲沒有下達出擊命令。
完成轟炸任務的聯邦機群立刻將飛行高度拉升至艦隊的防空火力射程之外,然后就這么大咧咧的揚長而去。
“我算是明白——為啥有伯克這種資深海軍大佬親自壓陣指揮,龍帝國這邊的損失還能超過聯邦艦隊。”
“再來幾個這樣的分艦隊指揮官,帝國這邊恐怕只能靠下餃子來維持戰力優勢。”
沐風一邊吐槽著,一邊指揮船員們放下小艇打撈那些慌不擇路從航母甲板上直接往海里跳的倒霉蛋。不僅素馨花號在做這事兒,其他戰艦幾乎都在這么做。
但不知道為什么,旗艦到現在還未達任何命令——大家完全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辦。
沐風有心想要接過指揮權,但他的軍銜只是中校——哪怕身為少將的艦隊指揮官掛掉,比他軍銜更高的比比皆是,根本就輪不到他發言。
混亂的狀況一直持續到上午十點半,旗艦青鸞鳳號總算將火勢控制住——根據代理指揮官的通報,旗艦的飛行甲板已經被全毀,機庫內的戰機也被毀掉大半。雖然動力系統和燃油儲備都沒出問題,但青鸞鳳號已經失去戰斗力,必須撤離。
人員方面,艦艇船員傷亡約300人,飛行員幾乎全軍覆沒。
至于原艦隊指揮官周龍少將——代理指揮官沒有明說,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如果原來的還在,那還要什么代理?
在臨時旗艦——戰列艦覆海龍號的會議室里,一群衣著華麗的高級軍官正在進行激烈的甩鍋大賽。
由于自己的軍銜是中校,沐風也是受邀請參加這場決定艦隊之后怎么辦的會議人員之一。但同樣也是因為中校軍銜,沐風被安排在會場的角落,身前連張桌子都沒,更別提話筒之類用于發言的工具。
“呵,在這種時候都還不向指揮中心上報戰損……要是你們的作戰能力有現在甩鍋能力的一半強,咱們怎么也不會落到這個地步!”
實在是無法忍耐幾欲嘔吐的惡心感,沐風直接起身,推開會議室的大門揚長而去——一個小小中校的離席還不足以吸引這些正忙著互相甩鍋的將領們的注意力。
直接回到素馨花號,沐風親自坐到電臺前,以自己的名義向艦隊總參謀部發出一份電報。內容很簡單,加上落款也才十二個字:
艦隊指揮失效,請求接管——沐風。
不多時,素馨花號收到兩份回電。
一份是來自總參謀部,大意就是讓沐風別鬧,聽從上級安排。
另一份則是由山本五十六親自回復:授權命令已下達,做你認為正確之事。
輕舒一口氣,沐風向站在自己身邊的李飛吩咐道:“做好出擊準備,等待我的命令。”
李飛驚訝地問:“艦長?您這是打算……越權?”
“不,算不上越權。”
沐風平靜地回答:“山本總參謀長已經授權我做任何我認為正確的事。”
沐風的話音剛落,通訊長一頭沖進船艙,大聲喊道:“艦長!覆海龍號發來通訊,要您立刻……”
擺擺手打斷通訊長的報告,沐風站起身,大步走向艙外:“我先去把那些礙事的家伙都料理掉,然后咱們繼續執行任務。”
“在此期間,素馨花號由大副李飛全權指揮。”
與離開覆海龍號時孤身一人完全不同——當沐風再次通過交通艇爬上覆海龍號的船舷,一眾軍官已經等在這里。為首的大校軍官主動上前,將一份文件遞給沐風,行禮并報告:
“沐風中校,這是總指揮部剛剛下達的授權命令,請簽收。”
沐風并沒有直接伸手接過文件,他微笑著問面前的大校軍官:“怎么,你們都不懷疑這份授權令的真實性么?”
大校軍官正色回答:“授權命令通過特殊頻道下達,不會有假。”
沐風還是保持著自然地微笑,繼續問:“那么,你愿意接受我的指揮嗎?能夠執行我的命令嗎?”
“作為軍人,我服從上級安排。”
大校軍官盯著沐風,一字一頓地回答:“但是,代理指揮官閣下,根據戰時臨時規定,我有權拒絕我個人認為會造成嚴重后果的任何命令!”
“嗯,這樣就足夠了。”
沐風點點頭,臉上的微笑越發冰冷:“現在,我向你下達第一個命令——”
“將目前艦隊的情況,如實、詳細地向指揮中心報告,并請求指示。”
“然后,帶上本艦所有警備人員,咱們該送客了!”
只見大校軍官愣了愣,并沒有立刻答應,而是嚴肅地說:“閣下,這是兩條命令。”
沐風聞言,不由得聳聳肩膀:“好吧,后面的是第二條命令。有問題嗎?”
“沒有任何問題!”
只見這位軍官向沐風莊重敬禮,然后一聲大喝:“警備班,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