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結(jié)婚了?!”
方母突然尖叫一聲,原地就蹦了起來,三兩步跑到樓梯上抓住方柔柔的肩膀:“你個熊孩子怎么就結(jié)婚了呢?你結(jié)婚怎么不告訴爸媽一聲呢?你是要氣死我啊你!”
在說出自己結(jié)婚的消息后,方柔柔就預(yù)料到,自己肯定會迎來父母疾風(fēng)驟雨般的呵斥。
其實她也早就做好了準(zhǔn)備,所以面對老娘的責(zé)問,她安靜的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
本來老方這檔子破事就讓方母糟心的不行,眼下又突然得知閨女擅自結(jié)婚了,她差點沒氣得一口氣上不來暈過去。
二十多年閨女養(yǎng)的好好的,只是蘇北溜了一圈,回來就告訴她,自己被豬拱了……
方母那叫一個氣啊。
反倒是老方,愣了會后,竟出奇的冷靜了下來。走上樓梯把老婆拉下來,拿出一家之主的威嚴(yán),沉聲呵斥道:“干什么,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非得添亂?”
老方威嚴(yán)顯露,然而只持續(xù)了兩秒鐘。
等方母把腦袋轉(zhuǎn)過來死瞪他一眼后,老方就慫了,有些訕訕的說道:“那、那啥,老婆,你先別生氣,咱先好好問問柔柔咋回事。”
就在老方以為老婆要沖他發(fā)火時,方母卻松開了方柔柔的肩膀,一屁股坐在了樓梯上。
看她失魂落魄的樣子,老方正要勸慰幾句,方母卻突然嚎啕大哭起來:“作孽啊,我這是倒了什么大霉啊。男人不爭氣,就知道在家酗酒,養(yǎng)個閨女還是白眼狼,結(jié)婚都不告訴我呀……”
方母這幾聲哀嚎絕對夠?qū)I(yè),就算拍電視劇都能一遍過,如果參加個什么華夏比慘秀,那絕對能一炮走紅。
方柔柔也是打小就怵頭老媽的這一嗓子,趕緊跑老娘身邊安慰:“媽,你就別哭了,讓鄰居聽到多不好啊。”
興許是方柔柔的勸告真的起了作用,方母的眼淚倏地就不往外冒了。
取而代之的是神采奕奕的目光,直直盯著方柔柔,表情肅穆的跟三堂會審似的,一字一頓的質(zhì)問:“說,拱你的那頭豬是誰?!”
“啊?什么?”
還沒等方柔柔反應(yīng)過來,方母又接著像連珠炮一樣追問:“他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做什么工作的?家里兄弟幾個?一個月多少工資……”
被老媽翻天覆地的變化和一連串問題整的暈頭轉(zhuǎn)向的方柔柔,立馬瞪大了一雙眼睛不知所措了。
老方連忙勸:“你慢點,問這么快,閨女能答得過來嗎?一個個來。”
“你還管上我來了,你的檔子破事還沒解決呢……”
方母把矛頭對準(zhǔn)老方時,門鈴響了:叮當(dāng)!
忽然響起的門鈴聲,對于面對方母強(qiáng)大壓力的方柔柔父女來說,絕對是救命的仙樂。
“有人來了,我去開門!”
方常威和方柔柔父女倆,同時蹦了起來,搶著向客廳外沖去。
當(dāng)然,憑著老方這把老骨頭,是絕對搶不過年輕力勝又是警察的方柔柔的。
見她幾步跑到門口,老方只好心里嘆了口氣再轉(zhuǎn)回身,沖老婆殷勤的笑道:“老婆,我知道她瞞著咱們結(jié)婚,絕對是一個不可饒恕的罪過。但女兒畢竟長大了,有些事她自己已經(jīng)能做主了。一會咱們平心靜氣的商量一下,不是更好嘛?”
方母哼了一聲,正要發(fā)怒時,卻看到一個中年人跟著方柔柔,從大門那邊走了過來。
老方歪著腦袋,向門外看去,臉色一變:“咦,他怎么來了?”
跟著方柔柔走進(jìn)來的這個中年人,正是老方的同事老魏。
平時和他也不怎么對付,同樣是這次競爭副處的對手之一,不過很快比他退出競爭還要早。
方母也認(rèn)識老魏,更知道他好老方之間的競爭管轄。只是猜不到他突然拜訪,是為了個啥事。眉頭一擰,起身迎了出去:“哎呀,這不是老魏嗎,今天怎么有空來我們這了?快、快坐,柔柔啊,去給你魏叔泡茶。”
方柔柔趕緊答應(yīng)一聲,去后面忙活了。
“唉,嫂子。您可別這么客氣了,我站站就走,今天來啊,主要是跟您和方處長說件事。”
老馬朝方母說了句客氣話后,就看向了老方,一臉的譏諷笑容,“方處長”三個字咬的賊重。
老方又不是傻子,自然能聽出老馬話里的語氣來,一張老臉漲的通紅,正要發(fā)脾氣,方母卻搶先道:“老魏,啥事啊還勞煩你親自跑一趟?”
“嗨,還不是高處長的公子和許副處的女兒,要結(jié)婚了嘛。高處長可是再三叮囑我呀,務(wù)必要讓老方你們一家人,都去捧場。看,這是請柬,就在明天上午,咱們單位對面的近月酒樓。方處長、別忘了喲。”
說完,老魏就把請柬放在了桌上,也不管老方那鐵青的臉和方母的熱情挽留了,輕飄飄的轉(zhuǎn)身就走。
看著桌上那個大紅請柬,老方臉皮抽搐的變了形。
這他么哪是請柬啊,這就是封挑釁書,目的就是讓他在酒宴上丟人。
問題是,老方還不能不去,因為他現(xiàn)在的工作狀態(tài)相當(dāng)敏感:停職調(diào)查呢。
如果不去參見高處長兒子的婚禮,那就實打?qū)嵉陌讶思医o得罪了,工作上的事豈不是更沒有著落?
去,還是不去?
望著那個大紅請柬,老方臉色陰晴不定的愣了半響,突然猛地一跺腳!
這位一家之主終于擺出了兩秒雄赳赳氣昂昂的豪情,隨即焉了下去:“老婆,你說咱去不去啊?”
方母眉毛一挑,伸出手指再老方額頭上點了起來:“這還問我、這還問我!方常威你是不是爺們啊?!”
老方一邊往后縮一邊瞪眼:“我是爺們,但我也不傻啊,請柬里面擺明了有套啊。鴻、鴻門宴!”
方母嘖吧一聲,道:“我問你,不管去不去,是不是都得隨上份子?”
老方點頭:“那肯定的,隨份子是禮節(jié),咱們是文化人,情誼得到。”
“禮都隨上了,干嘛不去?”
方母啪的一拍桌子,樣子比一家之主還像一家之主,豪情道:“不但要去,還要挺著胸膛去。不就找了他好親家么,他還能拽到天上去不成?”
老方被老婆的萬丈豪情給激勵了,兩個小眼爆出精光,很是豪邁的揮了揮拳頭:“老婆,你說的對。革命一定會勝利的,敵方的陰謀詭計擋不住和諧社會的金光,帶咱們殺上陣前,打他個撥云見日。”
說著,老方挽了一把不存在的胡須,凹了個京劇造型:“乖女兒,你就在家坐鎮(zhèn),等候革命的曙光降臨!”
方母卻不耐煩的扭他耳朵一下,哼哼直道:“柔柔也得去,人家剛剛都說了,是邀請咱們一家人,柔柔要不去,還以為咱怕了他呢?”
方柔柔一聽,趕緊說:“媽,我還是不去了,犯不著和那種人斗氣。”
方母臉色一沉:“不行,你必須去。不但你要去,還得讓你那個老公一塊去。”
方柔柔傻了:“啥?”
方母重重點頭,咬牙切齒的說:“我說,讓你那個便宜老公一塊去!”
“可,可他現(xiàn)在蘇北啊。”
“蘇北來燕京也就倆小時,一會就到了。”
“可……”
這次不等方柔柔說完,方母就眼睛一瞪打斷了:“柔柔,我還沒追究你們私自結(jié)婚的事情呢。咋,你是真不把我這個當(dāng)媽的放在眼里了啊?今天我就把話撂這了,你那個老公明天必須來,還得給我穿的板板正正上檔次了!要是丟了臉,我是絕對不會同意你倆在一起的!”
方柔柔傻了,她算明白了,老媽這是打算拿明天的事考驗一下女婿。
無法,方柔柔只好點了點頭,給楊動打過了電話去。
楊動接通后,方柔柔先是問了一下楊動明天上午十一點之前有沒有時間。得到楊動肯定的回答后,她才簡單的說了一下事情經(jīng)過。
總之,楊動知道,這是方常威兩口子要見他了。
楊動也沒猶豫,一口就答應(yīng)了下來。方柔柔現(xiàn)在是他老婆,這個要求又不是很高,他有責(zé)任聽老婆的話。
至于方主任那兩口子見了自己會是什么表情,楊動光是想想,嗯……
真的有些頭大。
不過俗話說的好,債多了不愁,事多了不煩心。
現(xiàn)在有那么一大灘的爛事堆在心里,多這么一兩件,楊動也就沒多大感覺了。
簡單整理了下思路后,他拿起電話給前臺打去:“喂,韓雪嗎?來我辦公室一趟。”
之前他進(jìn)餐廳的時候,就注意到韓雪見了他也沒打招呼,一副敬而遠(yuǎn)之,故意躲著他的樣子。
不過他現(xiàn)在親自打過電話去,她想躲也不成了。
不大的工夫,韓雪敲了敲房門,推門走了進(jìn)來。
韓雪和往常一樣穿著一身職業(yè)裝,身姿優(yōu)雅,面帶微笑問:“楊總,您找我有什么事嗎?”
她的語氣和以前相比冷漠了很多,放在以前,如果沒有外人,韓雪進(jìn)來肯定是一句:咋了楊動,有事么?
而韓雪語氣疏遠(yuǎn)的原因,楊動不是傻子,清楚的很。
楊動裝作沒聽出來,笑著指了指沙發(fā):“嘿,坐吧韓雪,咱倆誰跟誰啊,用得著這么客氣?”
“您是老板,我是職工,沒有規(guī)矩怎么行,我還是站著吧。楊總,您吩咐。”
韓雪不冷不熱的噎了楊動一句。
楊動微微皺了皺眉頭:“哦,我要去一趟燕京,今下午就走,幫我安排一下吧。”
“哦,好的,我這就去辦理。”
韓雪微微點了點頭:“楊總,您還有別的事嗎?沒有的話,那我就去了。”
“沒別的事了,去吧。”
韓雪嗯了一聲,轉(zhuǎn)身快步走了出去。
楊動正有些郁悶的要點一根煙呢,房門又被敲響了。
“進(jìn)。”
“楊總,有人找你。”
全才姐露出個淳樸的笑,然后閃到了一旁。
楊動皺眉向門外看去,就看到了一男一女兩個中年人。
頓時,他臉上的表情就凝滯了。
是彭小慧和楊春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