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絕不禁愣住,細細品味著妻子話里話外那股委屈,不由暗嘆一聲。
他將鳳凝煙抱進懷中,結(jié)果蘭珠遞過來的帕子,小心的仿佛對待稀世珍寶一樣拭干淚跡。
他一改剛才的冷硬,溫言軟語的道:“我說一句,你有十句來頂撞,你倒委屈了。”
“我就是委屈!”鳳凝煙吸了吸鼻子,秀眉緊緊蹙著,一臉的憂傷。
沈凌絕像哄孩子一樣疊聲道:“好好好,你委屈。好娘子,為夫知錯了。”
說著,討好地親了親她的臉。
鳳凝煙沒臉紅,倒是羞得蘭珠等人急忙背轉(zhuǎn)身去。
見他做小伏低,一再的賠不是,鳳凝煙心里的氣,立刻就消了。
“我也不是故意不跟你說的……”鳳凝煙道,“昨天收押元司制的時候,我僅僅以為是一樁小小的貪墨案。朝堂上的事情已經(jīng)夠你忙亂的了,我?guī)筒簧厦Γ衷趺茨苣眠@些小事煩擾你?而我今早得到消息開始,忙得馬不停蹄,現(xiàn)在才剛勻出點時間歇息。還來不及告訴你,你就先興師問罪了……”
聽說了事情原委,沈凌絕更是心疼她這兩天的勞累,雙臂緊了緊,低聲道:
“我也不是故意兇你……我只是害怕你在我看不見的地方吃虧、受委屈,害怕你有事只顧自己殫精竭慮,不知道讓相公幫一幫你……”
鳳凝煙不服氣的拍他胳膊:“在你眼中,我就這般無用?這般容易上當(dāng)受騙吃虧受委屈?”
沈凌絕笑容中夾雜上些許落寞,話題一轉(zhuǎn),問她:“煙兒,你覺得我母妃有幾分聰慧?”
鳳凝煙不假思索,一臉崇拜的樣子:“萬佛樓的精巧宏大叫人嘆為觀止,設(shè)計督造萬佛閣的敏貴妃,遠遠不是聰慧二字能夠形容的。”
沈凌絕點頭道:“你看,我母妃如此聰慧,仍舊在這博弈中一敗涂地,即便你能上陣殺敵,智謀無雙,可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我怎么可能不擔(dān)心?”
鳳凝煙莞爾一笑:“輕敵可是行軍打仗的大忌,這種錯我不會犯的。我雖然沒什么狠毒手段,但是別人要想從我身上占便宜,也得掂量掂量他們的脖子夠不夠硬,能不能抵擋我的刀鋒!”
她笑容中充滿自信,神采飛揚,本就美麗不可方物的容顏,更添幾分魅力。
沈凌絕最喜愛的就是她這俾睨天下的英武之氣,不禁心中一蕩,捧住妻子的臉,吻了上去。
他癡纏不已,最后更是覺得意猶未盡,干脆將她抱了起來,朝寢殿走去。
鳳凝煙這才覺察不對。
關(guān)雎宮是敏貴妃生前的居所,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人居住,若不是沈凌絕想讓鳳凝煙在宮里有個午休之處,也不會將這里重新啟用。
這時,見沈凌絕一步跨進了寢殿,她才真的急了:“沈凌絕,大白天你進寢殿干什么啊!快放我下來!”
沈凌絕笑道:“娘子莫怕,我再怎么急,也不會在母妃的寢宮里做太出格的事,不過是……想溫存片刻罷了。”
鳳凝煙聽了,這才放松了戒備,任由他抱著,兩人坐在軟榻上,卿卿我我了一陣子,等到外面?zhèn)魃牛艛y手走出去用午膳。
飯畢,兩人一邊喝茶,一邊說正事兒。
沈凌絕問:“這事你怎么怎么查?真的交給大理寺嗎?”
鳳凝煙搖搖頭:“我覺得徐恒靠不住,想讓阿遙動用解語閣的力量調(diào)查。”
沈凌絕皺了皺眉,神情肅然:“解語閣力量再大,終究是江湖門派,雖然在宮外調(diào)遣他們,十分便利,但江湖中人進宮,恐怕多有不便。”
鳳凝煙知道,江湖中人和朝廷不宜混雜在一起,畢竟后宮中是皇帝和妃嬪居所,防范還來不及,她自然不會讓解語閣的勢力滲入后宮,否則等這個情報組織扎根于皇權(quán)忠心,萬一有人變節(jié),以后要肅清可就很難了。
“我當(dāng)然知道啊,所以我只是想讓阿遙在宮外幫我查。”
“既然元司制和鄭慶貪墨了這么多銀子,總不會都花在宮闈之內(nèi),只要這銀子出了宮墻,解語閣輕易就能查到,比徐恒快得多。”
沈凌絕用茶碗蓋子撇了幾下茶葉,微微一笑:“我當(dāng)你有多少能耐呢。”
鳳凝煙一看他這做派,就知道他另有想法。
她拉住沈凌絕的衣袖,奪過他手里的茶,道:“你不認可我的安排,定是早就有了主意,那你倒是說呀!”
沈凌絕茶杯都被別人給端了,沒得喝了,只好起身將妻子按在椅子上,道:“是是是,我現(xiàn)在就說。”
話音剛落,蘭珠就進來稟報說瑄王求見。
“這不,我的安排,來了。”沈凌絕眸色深沉,笑得神秘。
鳳凝煙聽了,恍然大悟,忍不住抿唇一笑。
羽蘇母妃是宣妃娘娘,所以時常入宮請安,在宮中走動的,倒也不甚引人注意,輕易就避開禁軍,抄小道從關(guān)雎宮的后門進來。
一進殿,見到沈凌絕和鳳凝煙,羽蘇歡欣地拜見。
鳳凝煙多日沒見過沈羽蘇,一看見小小少年燦爛的笑容,就覺得殿中都亮堂了幾分,不禁舒展笑顏。
“羽蘇,你是你二哥搬來的救兵嗎?”
羽蘇笑道:“嫂嫂,有什么是羽蘇能幫忙的,你只管差遣。”
鳳凝煙回頭對沈凌絕一笑:“有人笑我沒能耐,那么要怎么查這個案子,就讓他說好了,咱們只管配合。”
沈凌絕大口喝了兩口茶,便道:“先聽聽景棋帶回來什么消息吧。”
話音未落,景棋就從殿外走了進來。
“啟稟太子殿下,太子妃,阿遙剛才查到,鄭慶雖然有賭博的習(xí)慣,但是賭品和人品都不錯。既不大賭,也不借賬。”
“他每次出宮,也不都是去賭錢,但每次都給元司制買胭脂水粉帶進宮來。他不僅沒有欠債,反而三年來,在錢莊還有一筆三百多兩銀子的積蓄。”
鳳凝煙這才知道,原來沈凌絕在她之前已經(jīng)想到讓阿遙去查鄭慶在宮外的事了。
她驚喜不已,但思忖著景棋所說的話,喃喃道:“如此聽來,鄭慶絕不是一個爛賭鬼,如果他沒有欠下巨額賭債,那就是說,暴室牢房守門太監(jiān)撒了謊,當(dāng)夜,鄭慶和元司制根本沒有爭吵。”
沈凌絕也點了點頭:“不錯,鄭慶沖動殺人的動機不成立,那就絕對是預(yù)謀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