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眾人的質疑,沈凌絕淡淡地道:“按照馬腹上兩個爪印的距離,可以推算出此人手臂長度超過三尺,如果是正常人,身高至少八尺,該是個巨人。但是,他不是正常人。”
他一邊說,一邊向前走,回了正堂露臺上,他指著柱子上的爪痕,讓齊滄來看。
只見那些柱子上,有不少劈砍的痕跡。
鳳凝煙和齊滄這才發現這柱子上還有刀痕。
鳳凝煙上前仔細一看,發現那刀痕自上而下,很多是斬落在離地面不足三尺的地方。
齊滄頓時明白了過來:“是了!以搏斗習慣來說,兩個身高一樣的人,不會攻擊對方下盤。但是赤炎營兵士的刀,從高而落,攻擊位置很低,這就足以說明兇手是個侏儒。”
沈凌絕微微一笑,仰起頭看著更高一些的位置。
“柱子上部有爪痕和血手印,每一對血手印的距離,也印證了兇手手臂的寬度。”
齊滄當即上前,親自去驗證。
可是當他一只手按在其中一個血手印上,另一只手卻遠遠夠不到另外一個掌印。
眾人大吃一驚,對沈凌絕的判斷終于是心服口服,贊個不停。
齊滄一向十分自負,而且一開始也小瞧了這位養尊處優的王爺,沒想到這沈凌絕不但思維縝密、觀察入微,各種計算、推理也是準確無誤,實在讓人欽佩。
沈凌絕望著鳳凝煙道:“破案要緊,我們也要盡快趕回軍營,王妃,聽我描述,你來畫像。”
“好。”鳳凝煙接過衙役拿來的紙幣,撲在地面上,開始組合兇手的信息。
沈凌絕在她身旁緩緩踱步,回憶著說道:
“兇手身高三尺,生有獠牙,兇殘嗜血,以心臟為食,雙臂展開寬有七尺,善于攀爬。咬斷喉嚨吸血后,或直接徒手摳斷肋骨,挖心而食。”
齊滄看著周圍幾個雜役脖子上那些被野獸啃噬的咬痕,連連點頭。
盡管他見多了奇案,可是如此兇殘如野獸般的兇手,他也是頭一回遇到,不寒而栗。
而有些新入職不久的衙役,卻沒見過什么風浪,聽著沈凌絕的描述,想到那血腥的畫面,都嚇得渾身發抖,臉色慘白。
一個年輕的衙役忍不住牙齒打顫,顫聲說道,“我,我怎么聽著這么瘆得慌?這哪里是人干的事,分明是野獸一樣……該不會是那番邦傳聞中吃人的狒狒吧!”
這話一出,其他人也紛紛表示認同。
就在這時,周圍的桑林忽然卷起一陣狂風,地上死尸的血腥氣味猛然被掀起來,仿佛看不見的血盆大口,將所有人吞沒。
那充滿血腥味的風里,若有若無地飄來一陣桀桀的怪笑,還沒等人聽清楚這是笑聲還是叫聲,聲音從何而來,風卻已經停了,周遭突然詭異地安靜了下來。
“那是什么東西?野猴子嗎!”
衙役們不禁朝一處聚攏,警惕地望著四周。
體型巨大的野獸,往往能引起人們的巨大恐慌,就算兵器再鋒利,野獸的速度和攻擊力量絕非人類可比。
“有什么可怕的!不過是一陣風!”
齊滄注意到衙役們的恐懼,便沉聲喝止,讓大家冷靜。
“兇手絕不是狒狒。”沈凌絕斷然道,“他是人,因為他殺人有很強的目的性,很清楚要殺誰。”
鳳凝煙一邊聽著沈凌絕的描述,一邊認真地在紙上勾畫著兇手的體型樣貌。
此刻,她已經畫出了兇手模樣的草圖,拿起來交給齊滄。
兇手的模樣簡直是丑陋至極,兇神惡煞,看起來和狒狒很像,但終究是個人。
是人,就沒有那么恐怖。
衙役們看過了畫像,心下稍安。
這時,莊門外馬蹄聲止,一人飛快都跑進來,直奔到沈凌絕和鳳凝煙面前,單膝跪地,雙手擎起四卷卷宗:“屬下參見煜王殿下,王妃。”
鳳凝煙一看,來的竟然是寧南分堂的程雕。
她奇怪極了,程雕怎么知道他們在這兒?手上的帛書又是怎么回事?
沈凌絕卻一點都不意外,連看也沒有看過那些卷宗,就遞給鳳凝煙和齊滄一人一卷。
“兇手是野獸還是人,齊大人還是看完這些案宗再做判斷吧。”
鳳凝煙打開一看,驚訝至極:“這怎么是京兆尹府衙里的兇殺案卷宗?”
死者是一個虐待猴子出了名的猴戲藝人,脖子被咬了個大洞,身體關節盡斷,備受折磨而死,兇手至今沒有找到。
齊滄打開卷宗一看,竟然是刑部案卷,下意識急忙合上。
他很清楚案宗這些東西的重要性,那可是刑部機密檔案,他只是寧南郡守,如何敢擅自翻看這些卷宗?
“殿下,這些卷宗是從何而來?”
沈凌絕看出了齊滄的猶豫,笑道:“齊大人不用擔心這些案宗的來歷,本王讓你看,若有責任,也是本王來擔待,一切為了破案,齊大人只管放心看。”
齊滄一聽與這次的案件有關,又驚又喜,忙打開卷宗,開始翻看。
這是一宗刑部的懸案,某官員被殺,脖子被折斷吸血,然后掏去心臟。
他驚訝得說不出話,忙翻開另外的卷宗。
其余兩個案子也是類似,死者一個是官員,一個是仵作。
四個案件,與今天青梅莊慘案聯系在一起,兇手殺人手法驚人的相似,幾乎可以肯定,五件案子,兇手是同一個人。
見齊滄已經看完卷宗,沈凌絕問:“齊大人看過卷宗,得出什么結論?”
齊滄覺得很是詭異:“前幾宗案子都發生在京城周邊,但是可以肯定,兇手是同一個人。他怎么會突然跑到寧南郡來行兇呢?”
沈凌絕道:“本王相信,兇手是追隨幕后主使來到寧南郡的。雖然他目的性很強,但是不排除也會一時沖動殺人,那猴戲藝人就是一個意外的例子。所以齊大人必須迅速破案,以免此人再次行兇。”
齊滄連連保證。
看到沈凌絕把一切掌握在手中的自信模樣,鳳凝煙又是驚訝,又是感動。
她不顧沈凌絕的追問,離開了軍營,跟著岳擎到此。可沈凌絕終究是不放心,還是追蹤她而來。
到了這里,鳳凝煙和李沛已經出事,沈凌絕在莊外,就及時傳令解語閣,讓他們查出這些陳年的相關案卷。
這時,齊滄慚愧極了,抱拳對沈凌絕和鳳凝煙道:
“剛才是下官莽撞無禮,將少帥當成疑兇,如今看了殿下驗尸查案,方知兇手另有其人。下官鼠目寸光,愚蠢至極,還請殿下與少帥寬恕下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