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凝煙看著沈凌絕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可惡樣子,實在繃不住,“噗嗤”一笑。
沈凌絕橫了她一眼,怪她不合時宜地笑場。
“……”齊滄尷尬,嘴角抽動了幾下,卻沒有做聲,腹誹道:明明是你煜王爺給齊某下的套,你可真夠“勉為其難”的……
他望著這俊美無儔的煜王殿下,心想,這煜王看著冷冰冰,想不到護妻護到這種地步,真是豁出去了。看他查不出兇手時,要如何收場。
“寧南郡府衙役聽令,全部配合煜王殿下查案!”他揚聲下令,并追隨沈凌絕和鳳凝煙身后。
沈凌絕吩咐親兵們守好莊子周圍,一邊往莊門外走去。
齊滄不懂他查案不先去驗尸,為何要去莊子外面,卻也沒有作聲,默默地跟在沈凌絕身后。
他不會干涉沈凌絕,但是,必須得看著這位王爺做的每一步,可不能讓人在他地盤上胡來。
沈凌絕和鳳凝煙率領(lǐng)齊滄和衙役們走到青梅莊的臺階下,看著臺階下突然中斷的馬蹄印。
鳳凝煙知道他剛才匆匆而來,沒想到他竟已留意到這馬蹄印的不尋常,不禁問道:“殿下,你說著馬蹄印意味著什么?”
“王妃以為呢?”沈凌絕知道鳳凝煙肯定也有計較,便讓她說出想法。
鳳凝煙思索道。“腳印憑空消失,下面又是堅實的地基,就好像馬長了翅膀飛了……”
沈凌絕微微一笑,轉(zhuǎn)身吩咐眾衙役,在附近尋找一匹軍馬。
“軍馬會飛?”齊滄不明所以,但還是催促手下趕緊去找。
不多時,果然有人在莊子東邊的桑林內(nèi)找到了一匹軍馬。
沈凌絕、鳳凝煙和齊滄一起走到那片桑林里,衙役們已經(jīng)舉著燈籠聚攏過來。
眼前出現(xiàn)的一幕,讓人不寒而栗。
地上那匹軍馬已經(jīng)死透,痛苦抽搐之后,它的四肢不正常地蜷曲著。
軍馬腹部的肋骨盡斷,前胸出被挖了一個大洞,和岳擎一樣,心臟活活被人摘去,只留下空洞的胸腔,鮮血流了一地,還沒有凝固……
“是岳擎的馬!”鳳凝煙一把捂住了嘴,卻不敢靠近。
這匹馬名叫“縈風”,是一匹野馬,岳擎馴服此馬的時候,她守在馬場邊直看了兩天。
她很喜歡這匹馬,奈何鳳威答應(yīng)將此馬送給岳擎,她才選了別的馬。
如今看著這匹正值壯年的軍馬,和它主人一般,死無全尸,她心中痛極,眼淚在眼眶里打著轉(zhuǎn)……
沈凌絕回頭看了一眼鳳凝煙,輕輕扶住她的肩頭,輕聲道:“你別靠近,我過去看看。”
鳳凝煙應(yīng)了一聲,捂著心口,不再向前。
哪怕只是在驗馬尸,沈凌絕也是一絲不茍。
半餉后,他站起身來,讓開位置,讓齊滄驗尸。
這齊滄終究是沒有驗過馬尸的,一時竟不知從何入手,被沈凌絕和鳳凝煙盯著,如芒刺在背,緊張極了。
等齊滄驗過,沈凌絕問道:“齊大人可有發(fā)現(xiàn)?”
齊滄猶豫片刻,看了看馬尸上方折斷的樹木,思量道:“這馬應(yīng)該不是自己走來的,倒像是……從天而降。它的心臟傷口撕裂,兇手應(yīng)是徒手,未用兵刃。”
沈凌絕點頭道:“馬腹有兩處深深的爪痕,大小如一般成年男子的手掌大小,掌心處的馬肚子上,有重力擠壓的紫色瘀痕,應(yīng)該是兇手站在馬腹下,雙手舉起它,扔進了桑林。這附近只有上方枝干被折斷,馬身下有坑,正說明這一點。”
齊滄一聽,知道沈凌絕確實頗有能耐,可他有些不解:“這可能嗎?一匹這樣剽悍的軍馬,少說也有七八百斤,一個人能舉得起來嗎?”
鳳凝煙聽著沈凌絕描述的場景,不禁狠狠咬住了嘴唇,恨得雙目通紅。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世上奇人異士多了,力拔千斤的人在我寧南軍營里就有許多。”
齊滄聽了,無法反駁,便只好閉上了嘴。
沈凌絕用錦帕擦了擦手,說道:“回莊。”
接著,眾人又回到了莊子里,在正堂前露臺上開始驗尸。
沈凌絕高挽著衣袖,將袍角系在腰間玉帶上,親自上前驗尸,仍舊不讓鳳凝煙離得太近。
他知道,哪里有很多赤炎營的士兵,那都是和她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鳳凝煙站在遠處,看著露臺欄桿下淌下來的血,心里難過極了。
沈凌絕一一驗看下來,更篤定了自己剛才的判斷。
接著,他連已經(jīng)被燒成焦炭的岳擎也開胸查驗了。
等驗看了大部分尸體之后,齊滄對沈凌絕的手段已經(jīng)欽佩得五體投地,親自跑到井邊,打起了一桶水,給沈凌絕洗手。
此時,天色已經(jīng)微亮。
沈凌絕的一雙素手,染滿了鮮血和柴灰,洗了兩三遍,才洗干凈。
他的衣衫,也染滿血跡,就連俊美的容顏,都被染了污漬,幾絲凌亂散落的鬢發(fā),被汗水粘在他的臉頰上。
鳳凝煙心中不禁一陣酸楚,想起他殺虎那天,身上纖塵不染,飄逸若仙的樣子。
他很怕臟,怕異味,對血液這種東西更是不愿沾染半分的。
可今天,為了查明青梅莊的慘案,證明她的清白,他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干凈的地方,卻一點也不在乎。
沈凌絕走到鳳凝煙身旁,握住了她冰涼的手,平靜地將驗尸結(jié)果說出。
“王妃,本王不負所托,終于證明你的清白。”
鳳凝煙眼睛一熱,抬起頭期待地望著他。
齊滄和眾衙役看著沈凌絕驗尸,也早就期待他說出結(jié)果了。
沈凌絕轉(zhuǎn)身看著齊滄道:“青梅莊慘案,兇手只有一個人。”
“一個人?!他是怎么做到的!數(shù)十人死亡時間幾乎一樣,而且其中還有二十名赤炎營的高手啊!”
齊滄不敢相信,忍不住質(zhì)疑。
沈凌絕知道,齊滄也只是著急破案,不怪他的失態(tài),繼續(xù)解釋道:
“軍馬腹部受敵,證明兇手力大無比,爪如鷹鉤。綜合其他人的傷痕,兇手的身高不過三尺,所以很多傷痕都是自下而上,兇手應(yīng)該是侏儒。”
“侏儒!”
驗尸的結(jié)果一出,所有人都驚訝得不敢相信。
一個侏儒,竟然輕輕松松舉起一匹重達千斤的戰(zhàn)馬?
一個侏儒,竟然能一瞬間殺死所有赤炎營的戰(zhàn)士,連鳳威的得力部下岳擎都不敵被殺?
所有人都在等著沈凌絕說出進一步的證據(j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