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中陰暗,霉味從角羅里蔓延開來,窸窣的聲音不時從暗處傳來。
靠墻坐著的陳易垂著頭,即便聽到他們開門的聲音也沒有動上半分。
京兆伊尤為激動,他大步上前就踢了踢陳易的腿:
“醒了,大牢可不是你睡覺的地方。”
被踢疼了,陳易才抬起頭看了他們這邊一眼,目光非常的平波無瀾,仿佛一潭死水。
當即被這目光激的心中一怒的京兆伊奪過獄卒手中的長劍就對陳易砍去。
“不能殺!”
卿歌抓住京兆伊的胳膊,反手就把一顆藥丸塞進了他的嘴里。
過了一會兒,京兆伊的身體晃了晃,他才突然醒悟過來。
他茫然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長劍,才看向卿歌:“卿小姐,我這是?”
“中了點致幻的藥而已,不如你先出去。”
聽了自己是中了藥,京兆伊當即嚇的渾身顫抖,他滿臉驚恐的看了一眼陳易,就忍不住又向后退了幾步。
聽了卿歌的話,他頓時點點頭,卻還強撐著又補了一句:
“卿小姐,你如何審問都可以,這里的衙役隨你差使。”
“好。”
京兆伊離開之后,卿歌這才一步步朝陳易走了過去。
“你很聰明,如果不是我從那些人身體里發(fā)現(xiàn)了這子蠱,恐怕到現(xiàn)在我都不能確定你就是兇手。”
“你不用再裝啞巴了,你早就可以說話了,之前我替你診治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你是因為中毒才使得毒素全部積累在喉嚨,看似嚴重,實則你早就服用過解藥,所以我給你開的藥你才一口沒喝。”
他不喝還有一個原因是怕她在藥里放東西。
“你確定還不打算開口嗎?”
說到這,卿歌頓了一下,清冷的目光凝在陳易身上。
“圖已被我送出去,就算你聰明絕頂,能把一切都查出來又能如何?還不是晚了嗎?”
一直低頭的人終于抬起頭,他的臉泛著不正常的白,聲音也格外沙啞難聽。
卿歌自然知曉,不僅是因為他以前中過毒傷了喉嚨,也是因為他經(jīng)常不說話的緣故。
他的話讓卿歌面色隱隱一變。
下一瞬,她已是轉(zhuǎn)身出了牢房,而牢房里就此響起久久不歇的嘲諷的笑聲。
“你們找不到的,誰都找不到。”
這邊卿歌剛出了牢房,就碰到京兆伊滿臉凝重的朝大步而來:
“丟了,福寶兒的尸體丟了,剛才前去送冰的獄卒發(fā)現(xiàn)的。”
“圖在福寶兒尸體上,必須要把尸體找回來。”
“什么圖?”
京兆伊瞧著卿歌滿臉驚慌,下意識問了一句,才后知后覺想起:
“難道是邊關(guān)布防圖?”
“是邊關(guān)布防圖,它就在福寶兒尸體之上,必須找回。”
涉及邊關(guān)布防圖,京兆伊頓時著急了。
抬手招呼過一旁的衙役,他就吩咐道:“沒聽到卿小姐的話,還不趕緊去尋福寶兒尸體。”
衙役忙點頭應(yīng)聲,轉(zhuǎn)身就朝外跑去。
“卿小姐,這個陳易就勞煩您再審問一二,我現(xiàn)在就去把這件事告訴攝政王。”
方乾是奉了皇上的命令追查遺失的邊關(guān)布防圖,現(xiàn)在圖有了消息,自該第一時間通知他。
“可以。”卿歌剛點完頭,京兆伊轉(zhuǎn)身就朝外而去。
等了大約將近半個時辰,才有人前來請卿歌,說是尸體追回來了。
這讓她心下微喜,引路的衙役告訴卿歌,原來是攝政王派人嚴查城門口。
他親自攔下一個送葬的隊伍,然后逼其開棺,這才在一具腐爛的女尸之下尋到了的福寶兒的尸體。
尸體放置了有一段時間,之前因為冰凍還勉強能夠保持不腐,而今因為被偷走,沒能用冰鎮(zhèn)著,所以尸體已經(jīng)開始散發(fā)腐爛的味道。
京兆伊和一干衙役離尸體四五丈遠,仍然滿臉嫌棄,捂著鼻子。
方乾雖然沒有站的很遠,卻也用玄色汗巾捂著鼻子,他一雙狹長深邃的眼眸不時落在正圍在尸體身邊的女子身上。
再腐爛的尸體,卿歌都見過。
所以此時看著自己眼前的尸體,她心只底微微嘆息,手上絲毫不含糊,帶上手套,拿起鋒利的彎刀對著尸體的喉嚨就劃了下去。
從尸體的喉嚨劃破,直到胸腔,她的刀才停了下來。
伸手入內(nèi),很快,卿歌就摸索外一片臟亂中尋到了一個堅硬的東西。
她面上一喜,下意識的抬眼正好對上一雙黑沉目光莫名的眼眸。
愣了一下,她才道:“我找到了。”
“真的嗎?卿小姐快取出看看。”
方乾還沒說話,倒是后面的京兆伊急得上前兩步。
手上微微用力,卿歌下一瞬就將手中的東西掏出了。
入眼是一個用牛皮紙包的格外嚴實的不過方寸大的條形東西。
“給擦擦手。”
視線之中又多了一方玄色汗巾,是方乾之前用來捂嘴的。
卿歌頓了一下,倒也沒有拒絕,接過不僅把自己的手擦了,順便把那牛皮紙上黑血一類的臟東西也一起擦了。
一層層的打開牛皮紙,最后露出來赫然是一張被折疊的整整齊齊的邊關(guān)布防圖。
“王爺看看,丟失的是不是這個?”
卿歌捏住其中一角,遞到方乾面前。
方乾接過后,嚴肅的目光在上面來回掃視好幾次,最后才點點頭:“是它沒錯。”
“太好了,現(xiàn)在不僅殺害福寶兒的兇手已經(jīng)查了出來,而且連邊關(guān)布防圖也一起尋回來,卿小姐,你真是厲害。”
京兆伊一掃眉間的陰霾,滿臉的笑容,看著卿歌那目光頗為熱切。
“哪有,如果沒有你們的幫助,我能猜到也抓不住兇手以及尋不回這圖。”
卿歌淡淡一笑,轉(zhuǎn)而又道:
“剛才我又審問了一遍陳易,他說殺害福寶兒是因為福寶兒正巧聽到了他和人密謀奪取布防圖之事,怕福寶兒泄露出去,才把人殺了,至于阿舟只是他為了隱藏自己推出來的替罪羊。”
“可恨,他竟是如何沒人性,不過七歲一個稚兒,能聽懂什么?”
京兆伊尤為氣憤,說的話也咬牙切齒。
“因著他的心狠手辣,最后把自己暴露出來,也算是罪有應(yīng)得,本王一會兒回去就會上書皇上,由皇上給他們定罪。”
方乾說完,京兆伊點點頭。
由皇上定奪,自然妥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