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玙抱住了驚怒的漱焱,原本魂不守舍的她也被驚得回了魂,“娘沒事吧?”
漱骨嗯了一聲,“小幾在給娘處理傷勢,我們先帶他回去再說。”他回頭看了一眼怒火中燒的漱焱,“一切由娘處置,你別任性妄為。”
若不是漱玙拉著漱焱,漱焱真想上去給漱骨一劍。漱瓷都被川栢這個沒心沒肺的傷了,為人子女怎么還能如此無動于衷?
川栢目光淡淡地看了一眼漱焱,微不可聞地哼了一聲。漱骨瞇了瞇眼,手中匕首往下一壓,锃亮的匕刃頓時被淺淺的鮮血染紅。
“父君,請。”
漱骨緊緊盯著他,神情和動作無一不泄露了他的憤怒,盡管如此,稱呼上依然讓人挑不出錯處。無憑無據(jù)更無人定罪,漱骨心中懷疑再甚,也不能不分青紅皂白地將他當(dāng)場誅殺。
……
子女三人將川栢押到了漱生殿內(nèi),漱瓷慣用的書房內(nèi)一片混亂,椅子傾倒,桌上凌亂,地面還散落著許多卷宗筆墨紙硯。夏暖從一旁小門出來,漱玙一見她就扔開了漱焱,跑過去著急詢問,“娘呢?娘怎么樣?”
“大夫在給瓷姨處理,已無大礙。”夏暖拉著漱玙的手,她看向漱骨,又疑惑地看了一眼川栢。
漱骨早已經(jīng)將匕首收了起來,川栢的脖子上徒留了一小截血口,傷口不深,已經(jīng)自行止血。川栢的雙手被反綁在身后,捆綁的繩子是縛靈繩,此時川栢一點兒靈力也使不出來。
川栢身姿挺直,盡管外形狼狽,依然泰然自若,神色桀驁。
漱焱心中有怒。聽聞漱瓷受傷,川栢還是這有恃無恐的模樣惹得他沉著臉就要走上去給他一拳。幸虧漱骨看出了他的意圖,伸手將他拖到了一旁,“卷宗事關(guān)重大,大夫在內(nèi)治傷我們不能插手,先幫娘把這里整理好。”
漱玙見狀也走過去拉住漱焱。
漱焱沒法,只有跟漱骨去整理凌亂散落的卷宗。他和漱骨一直在協(xié)助漱瓷辦事,兩人分工明確,手上拿到?jīng)]接觸過的卷宗直接扔給對方,兩人一起整理,動作也快。
漱玙和夏暖幫忙將他們整理好的卷宗擺在一旁,桌子上盡是墨水,根本沒法放東西。
這時一旁有婢女過來,恭敬地行了禮請川栢過去見漱瓷。
漱焱登時攔住了人,“我一起過去。”
漱玙擔(dān)憂地望過來,顯然也想去看看漱瓷。
漱骨和夏暖在之前見過漱瓷,漱瓷雖然受傷,但是還拉著他們說了幾句話,并不嚴(yán)重。漱骨倒是不甚擔(dān)心,取出空白的紙張將被墨水染色的卷宗挑出來重新謄抄。
最終,漱玙漱焱跟著川栢一道兒過去了。
夏暖撿起地上的毛筆鎮(zhèn)紙等瑣碎的物品擱在一旁的矮幾上,之前漱骨沒注意,現(xiàn)在這邊只剩下了他和夏暖,這才發(fā)現(xiàn)夏暖在做什么。他立刻將夏暖拉了起來,“這些東西讓婢女來收拾就行了,你別動。”
他和漱焱親自動手整理卷宗是因為其內(nèi)信息隱秘,不可假手于人。其他東西本就不重要,地上還有好些瓷瓶杯盞的碎片,若是劃傷了夏暖可得不償失。
夏暖哦了一聲,乖乖放手任由漱骨將他拉到一旁坐下。漱骨看著她被墨水染的黑一塊紅一塊的手,立刻喊人來送來熱水了帕子,細(xì)細(xì)地給夏暖擦手。
夏暖笑了笑,“我自己擦,你去謄抄吧。”
漱骨一愣,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將正經(jīng)事忘得干干凈凈。若不是夏暖提醒,他還沒想起來。
他咳了咳,放下帕子讓女婢來給夏暖好好兒洗手。婢女不敢怠慢,溫水皂角軟帕輕輕柔柔地給夏暖洗干凈手上的墨跡。
“三皇子,房間需要差人來收拾一下嗎?”婢女給夏暖洗干凈了手又擦干之后,端起盆子朝漱骨詢問道。
“待會兒再來。”漱骨將婢女揮退。
現(xiàn)在卷宗還沒有收拾妥當(dāng),他不敢輕易讓人進來亂碰東西。
漱骨不讓夏暖收拾,夏暖只有背著小手在漱骨身邊晃晃悠悠,一會兒看他寫字,一會兒幫他翻頁。漱骨看她一眼,目光掠過卻又迅速垂落地面。
“怎么了?”夏暖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地上躺倒著一個白衣粉裙的小瓷人,小瓷人神情生動,翹指捻花。
漱骨放下筆,走過去將小瓷人小心翼翼地捧起。他將小瓷人左右端詳,確認(rèn)其上沒有絲毫裂痕損毀之后,抿起唇來眼底陰涼。
夏暖好奇地從他手中拿走小瓷人,他微微回神,不禁叮囑道,“小心點。”
夏暖眨眨眼望來,“這是什么?你這么緊張。”
漱骨緩緩地深吸一口氣,看著小瓷人臉上陰晴不定,“這是我爹送給娘親的定情之物。”
夏暖輕輕啊了一聲,捧著小瓷人目露歡喜,“真漂亮。”
景辭早已撒手人寰,小瓷人既然和他有關(guān),也難怪漱骨會如此小心翼翼。
小瓷人是仿造漱瓷模樣所制,雙眼微勾,嫵媚動人。唯獨小瓷人清純嬌憨的白衣粉裙與現(xiàn)在漱瓷所喜的張楊艷麗之色不同。可想而知,當(dāng)時的漱瓷尚且少女稚嫩。
夏暖不自覺去想象年少的漱瓷與景辭,忽然手中一輕,漱骨將她手中的小瓷人拿走,放在了地上。地上臟亂,除了墨跡還有碎裂的瓷瓶杯盞的碎片。精致可愛的小瓷人放在其中越發(fā)格格不入。
夏暖先是不明所以,“阿骨?”一聲喚出,她忽然愣住,牛頭不對馬嘴地問了一句,“小瓷人上面有陣法或靈器嗎?”
“沒有。”漱骨放下小瓷人后站起身來,“這就是在普通不過的瓷人。”
夏暖哦了一聲,“那……怎么沒碎?”
漱骨扯了扯唇角,神色漸漸沉穩(wěn),只有翹起的唇角露出些微嘲諷,“這個,自然要問我們的好娘親了。”
說罷,他轉(zhuǎn)身回到桌前,繼續(xù)謄抄。
夏暖最后看了一眼被漱骨放回地上的小瓷人,在漱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你不開心?”
漱骨蘸墨落下的毛筆一頓,墨水頓時在紙張上暈出了一團墨跡。他扔開了筆,一轉(zhuǎn)身就摸上了夏暖的腦袋,“娘受傷了,我自然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