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暖恢復右眼視力之前,對不明的水域就很抗拒,因為她在水中無法感知,無法看見,會成為一個真的瞎子。
現在她能看見了,但是那種不適感還是會偶爾在心中浮現。
至于上次在臨淵口……
她真的是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就被漱骨撲進了水里,那時候心里全是因為他因為吻的激動和緊張。哪里來得及體會對水的抗拒和不適……
“怎么臉紅了?”漱骨在她的面前坐下。
夏暖倏然抬頭,對上他的眼睛。他不說話還好,他一說話,她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耳朵騰得一下如同著火一般發燙起來。
漱骨咦了一聲,靠近她伸出手,微涼的手捂上了她滾燙的耳朵。
夏暖終于松開了船舷,埋下頭用雙手抱住,也順勢將漱骨的手擠開。她怎么回事?為什么感覺臉都燙了起來?
忽的,她面前傳來噗哧一聲輕笑。
夏暖捂著臉抬起頭,右眼水光瀲滟,看得漱骨心癢難耐。漱骨伸出了骨干而漂亮的手,輕輕捏住夏暖的下巴抬起,他俯身靠近,呼吸相聞。
“害羞呢?”他的聲音低沉,含著笑意。
夏暖想都沒想,滑落兩邊的雙手朝漱骨推去,只不過用力過猛,竟然把漱骨整個人推進了水里。只是落水的人沒有半分驚慌,甚至還發出愉快的笑聲。
身下的小舟晃了晃,夏暖連忙抓住船舷。她朝破水而出的漱骨瞪了過去。這一眼她才發現他們身下的小舟竟然已經距離大船很遠了,圖靈河的河水不知何時已經靜止,完全沒了剛才奔騰洶涌的架勢。
漱骨游了過來,伸手抓住了船舷,引得小舟又是一蕩。
夏暖不滿地瞪著他。
漱骨立刻示弱,“水里很冷的。”
夏暖無奈,終是向漱骨伸出手。
漱骨爬上了船,用靈力烘干了滿身的河水。夏暖坐在他的身邊,抓著船舷的手掌這才后知后覺的感受到了船身上涌動的靈力。
此時圖靈河河水靜謐,水流靜止,更無流向。是小舟上的靈力驅動著小舟返程。
也不知道漱骨是什么時候啟動了小舟,她竟然一點都沒有發現。
“剛才的船也是這樣嗎?”夏暖問道。
“這樣?哪樣?”漱骨站在舟上,陽光灑落,將他淡淡的影子朝夏暖拉倒。
“靈力驅動。”夏暖說道。
漱骨點頭,“是啊,不然你以為船怎么動?我們那一船人可沒有一個愿意去當船夫。”他一頓,“就算有一個景家的老人,但畢竟是我爹家里的,怎么能為難他。”
“你們想為難也不行吧。”夏暖笑道,“那么大的船,他一個人怎么劃?”
“只是假設而已。”漱骨面對夏暖坐下,彎曲著的大長腿放在夏暖的兩邊,幾乎將她鎖在了原地。
夏暖咳了一聲,扭頭看向一旁。她的目光越過河面,看見樹叢的間隙后有什么若隱若現。
“那是什么?”她問道。
漱骨看了過去,目光微沉,就連聲音之中的輕松自在都在瓦解,“煉魂泉。”
“和漱生靈泉一樣的那種?”
“不。”漱骨垂下了頭,隨手就將夏暖的手握在了手掌,仔細的目光仿佛在觀察的手紋,“不一樣。”
夏暖的手心有些發癢,她收了收手,沒成功,“不是泉眼的話,是什么?”
“煉魂泉……”漱骨說道,“是漱石的牢獄。”
夏暖疑惑地啊了一聲。
“霰雪就被關在里面。”漱骨說道。
“所以,只是牢獄的名字叫煉魂泉。”夏暖看向煉魂泉的方向,隱約可以看見映射著陽光的水光。
“它也是泉水。”漱骨笑了笑,“不過煉魂泉的泉水會滋生煉魂界,煉魂界可以關押魂魄,并予以刑罰。”
夏暖睜大了眼,“好神奇。”
話音才落,她又笑了起來。自從來到漱石之后,她說的話想的事最多的不是好漂亮就是好神奇。這里真的給了人太多意想不到。
夏暖和漱骨乘舟而下,到了漱生靈泉才上岸。不過漱骨并沒有在這里過多停留,帶著夏暖朝東南方向走,不一會兒他們又看見了一條河。
小圖靈河。
河對面是一棟書樓,漱骨稱其為書閣。從書閣旁邊路過,走了一會兒,漱骨終于放慢了速度。他們的眼前漸漸的出現了蒼天古木,每一顆樹的樹身粗大得夸張,樹身中央甚至被挖空了部分,變成了一個個樹屋。
每棵樹之間有蔓藤盤旋,纏著樹身蜿蜒生長,然后又與旁邊的蔓藤纏在一起,在高空中鋪開了一層稀疏的網,切碎的陽光落在來來往往的人群貓影之上。
“這是漱石最熱鬧的地方了。”漱骨說話時帶著夏暖在樹屋之間的石子小道上穿梭,“你們姑娘家不是喜歡逛街嗎?你想去哪看看?我陪著你。”
夏暖失笑,“誰說的姑娘家喜歡逛街?”
漱骨回答,“我娘。”
……
漱骨和夏暖離開不久,漱瓷就帶著景尚梨上了船。圖靈河的河流打破了寂靜,水流向南而下。
即將到達宮殿之時,漱玙和漱焱一同下船。圖靈河西北方向的第一座宮殿屬于漱焱,他邀請漱玙去他那里坐坐卻遭到了拒絕。
“我想和阿澤去驚石山。”漱玙說道。
漱焱半瞇著眼睛,唇角的笑略微收斂,“我陪你去吧。”他拉起漱玙朝驚石山的方向走去。
“焱兒。”漱玙拉住了他,“我想和他單獨待著。”
漱焱停下了腳步,樹蔭落在他的身上帶來一陣陰涼,也遮掩了他眼中的神情。
“阿玙。”他喚道,“澤瑾已經死了。”
漱玙一愣,右手無意識的摸到了脖子上的丹木枝,丹木枝上溫熱的溫度傳遞到她的指尖,“不,沒有。他還活著,他的魂魄還在。”
“他的魂魄還在。”漱焱重復著漱玙的話,沉沉的聲音與漱玙迥然不同,“但他不能和你交流,他不可能再擁有身體,更不可能活生生的陪在你身邊。”
漱玙猛然松開了漱焱,踉蹌著后退,她不可思議的看著漱焱,柳眉微顰,“你在說什么?”